小时候，靠睡觉消灭烦恼，可现在烦的是睡不着 | “成长留声机”第19期
小编说
有这样一群人
他们在夜晚经常难以入睡
他们的神经特别敏感
他们渴望安静的入睡环境
但安静时又怕突然听到声音
无法入眠使得他们
精神疲惫 心力交瘁
成长留声机，第19期
听一个失眠男孩的故事
作者的话，文末告诉你
神经衰弱
--在晕眩与真实中徘徊--
文/小洋 图/网络
本文为“成长留声机”栏目原创征稿。
出于偶然，在首义学生之家门口撞见了徘徊的小Y，面容憔悴的他望着紧闭的大门似乎有些踌躇不安，带着两分同情、三分好奇和五分的无聊，我走向了他，自此，我们开始了一段长达一个小时的漫步与谈话。
小Y是一个神经衰弱患者，通常哪怕一丁点细微的声音都会在他轻度睡眠时被无限的放大，更不幸的是，他的睡眠似乎总是轻度的。
01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看着来往的人群若无其事的问道。
“大概是初中的时候吧，我上的是那种管理特别严格的寄宿学校，大多数学生都特别淘气，而且大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升学的压力相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要低得多，我每天晚上学完习回到宿舍，只想快点洗漱完毕，就上床睡觉，保证第二天的听课质量。
但那些精力旺盛的同学往往会娱乐的深夜，尽管没有手机，纸牌、闲话、青春期的小懵懂也够他们消遣，但都是些和学习无关的话题。
我只想着快点入睡，把自己窝在被子里，戴上耳塞，但他们略显克制的笑声仍在我耳中此起彼伏。
好在中考难度不高，我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本以为重点高中的学生最起码不会如此虚度时光到深夜，但扑面而来的高考压力着实让我不知所措，同学们用学习取代了娱乐，但不变的是时长，大家以奋斗到凌晨为自豪。
起初我想附和这种潮流，但过晚的睡眠让我担心明早的早起，抱着这种似有似无的担忧，我通常整晚无法入睡。
我想也许这种方法不适合我，我切换了这种模式，我像初中那样早睡，虽然同学们没有了夜夜笙歌的喧闹，但不经意间的凳子挪动声，关于题目的呢喃细语，翻阅试卷的轻微躁动，我仍旧无法入睡。
最后我搬了出去，在学校外租了个房子，开始了我三年的独居生活，我想没有了人的侵扰，我是快乐的。
然而到了大学，学习方式的转变，前途的未可知，我又再次陷入了迷茫……”
02
Y先生缓缓地说着他的故事，声音大多平缓，时而激动，在每个激动的时候我都会转过头望着他，试图读出他的情绪，想知道他是否对曾经打扰过他的那些人仍心怀怨恨，想看看他此时是否坦然，还是足够愤懑？
很遗憾，在黑夜中，校园若隐若现的灯光不足以令我聚焦，我只感到他在发抖，不知道是回忆的痛苦、怨恨使然，还是单纯地因为天冷了。
“睡不着的时候会做什么呢？”
我试图了解他的情绪，但我想我需要更多的背景来共情。
“也不做什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忍受着若有若无的声音，期待自己能够入睡，但换来的只是更加剧烈的头疼。
更糟糕的是在忍受完那些声音的下半夜我的大脑似乎进入了一种无法理解的亢奋状态，我更加无法入睡，尽管此时周围已经安静，但也就在这时我听见了我的心脏没有节奏的震动，我的头皮发麻，头痛更加剧烈但我的意识却更加清醒，我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世界都在随着我的心跳声震动。
通常这时我会去厕所，不是因为想去，而是我想我不能再呆在床上，晚上的厕所很冷，我的心跳也因为冷气的刺激而渐渐缓和，大脑却依旧活跃，我没有带表，但我猜此时已经后半夜了，窗外的灯火少了，马路上的鸣笛声也少了，我时常会望着这座城市寂静的夜景……”
03
我们走到了首义会堂和图书馆间的小广场，他望着那块空地似乎有些失神，我好奇是什么惊扰了他的回忆，嬉戏的孩童还是练舞的学生？
“怎么了吗？” 我问道。
“我好像小时候就从不失眠。”
他的焦点似乎在那些孩子上。
“会很怀念那时候吧？”
“当然咯”
他好像回忆起了什么，我感觉他此时的情绪是喜悦的。
“觉得小时候和现在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呢？”
我急忙抓住这种情绪。
“Emmmm，没那么多烦恼吧……不对，是不会为了某个烦恼牵肠挂肚，通常一个晚上就把它们消灭掉了，那个时候消灭他们的最好武器就是一个睡到自然醒的觉。
现在就不同啦，好久没有经历一场睡到自然醒的觉了。”
他的语气有点遗憾。
“会不会是小时候和现在对于烦恼的态度不同了呢？”
“是的，小时候的那些烦恼无非就是‘作业写不完明天要被骂了’、‘今天和朋友玩游戏的时候都还没玩够就被爸妈叫走了’这类现在想来很幼稚的问题。
但是自从上了高中，作业根本写不完，写得再多也不能保证高考就一定能发挥好，高考没发挥好就意味着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因为这个成绩影响自己的生活。
到了大学更是如此，生活是更自由了，但也更迷茫了，会担心和疑惑四年后的自己在做什么……
长大后的烦恼都是连续性的，一件事情没有处理好往往就会引申出更多的烦恼，一环接一环，哎……”
他的情绪似乎又低迷了。
04
我们继续往前，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中央。
“往哪走呢？”他问我。
“Emmmm，都可以啊，你想去哪？”
我也有些迷茫了，是啊，往哪走呢?
我们似乎卡住了。
他自顾自的径直往北门方向走去，我紧跟其后。
我们的气氛似乎有些低沉，我们的对话断掉了。
我们漫无目的地走到大运场。
“顺便打个卡吧，嘻嘻”
我突如其来的来这么一句，想要打破僵局。
“难不成你还想顺便跑个步？”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图，也附和了我一句。
“也可以啊” 我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就这样，我们在大运场跑了五圈，途中我们依旧没有说话，但跑完步后，因为多巴胺的分泌，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在好转。
“刚才跑步的时候在想什么呢？”我问他。
“也没什么吧……刚开始的时候就脑子一片放空，后面慢慢累了之后就开始想一些开心的事，一些和朋友在一起时候的开心的事。” 他说道。
“那种感觉很辛福吧？”
“那当然咯，可惜这不会持久，到了睡觉的时候，我还是会很难受。”
“但最起码当下你是开心的对吗？记住这种感觉鸭！在每个辗转反侧，焦躁不安的夜晚，想起这种感觉，你也许会舒服很多鸭！！”
“也许吧。”
我们看着彼此笑了。
05
我们最后走到了北门，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宿舍了，由于宿舍在不同的地方，我们要走上不同的路，临别时我矫情地抱了一下他，因为我总固执的相信拥抱可以传递勇气，我们没有互留联系方式，我知道我们只是彼此的过客，我看着他走入人群，看着他消失在光怪陆离中。
我时常会想起他半夜起来时从厕所的窗口遥望这座城市的样子，他在看什么呢？他是个异乡人，这里不是他的家，他在看远在天边的故乡吗？他没有谈过恋爱，他是在找那个值得等待的人吗？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短期内他的病情难以有所好转，我没有为他解释他的焦虑和烦恼，因为这些烦恼是大家普遍存在的，为何只困扰他？
我想他缺乏的不是应对烦恼的手段，而是面对烦恼的安全感，是那个能给予他安全感的人和物。
我无能为力。
但我仍然希望着，这个只知其名的陌生人能够在这个校园的某个角落充满希望的生活，希望在某个星光黯淡的深夜，茫茫人海中唯一之人或事，能带领这个在晕眩和真实中徘徊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
作者的话
其实这个故事算是糅合了我自己的生活经历和文学化的表达，因为我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有这样的神经衰弱或者说是入眠障碍，这在很大程度上都干扰着我的学习与生活，所以我其实想要通过自己的一些故事和生活经历告诉表现这样一个主题。
让没有神经衰弱的人体会这种感觉，让有神经衰弱的人起码通过看这些文字了解到写这些东西的人是真的了解他们处境的人，然后我希望给出自己非专业的感性化的解决方案，就像我在文末说的，可能这是一种安全感的缺失吧。
以我目前所了解到的神经衰弱患者来看，也许他们表现的不那么明显，但进行长期的交谈后总能感受到他们的局促，不管是对于童年还是家庭，还是学业及未来。
我自己还是把我写的这些文字定义为一个简单的小故事，如果能给一些人带来一些安慰和鼓励也算是不辜负这些文字了吧。
本文为“成长留声机”栏目读者的原创投稿。
作者是小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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