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领导是对资本的规训——听大卫•哈维布道之七

这个表情包大家见过么？“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却不得不和我一同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样子。”莫名其妙有一种喜感，又讲不清楚幽默感到底来自什么地方。

这样的表达，只能产生于互联网时代。它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定义的刻板一面给消解了，显得不那么与人隔阂了，但把它的严肃性也消解了一大块。

近期拉着大家一起跟哈维学马克思主义，无可避免地谈到了主义问题，尤其是对资本主义的分析和批判。很自然地，有人看了这些，就联想到了眼前，并提出了问题，中国的情况是什么？

在对留言的回复中，我这样回答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本质特征是党的领导。

我如此回复，有的人看起来可能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背起政治课本了？难道在准备考研吗？恰好，哈维教授开始讲《资本论》第三卷，授课所涉及内容，正适合帮助理解这个问题。

中国共产党恐怕是最注重理论的政党了，每提一个概念，背后都有相应的理论支撑和理论解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个概念自然也不例外。

我们先来进一步聊一下什么是资本主义。

在《啥是资本？啥是资本主义？——听大卫•哈维布道之一》中，我们说过，资本主义是一种确保“资本的无限累积”这一法则得以实现社会机制。这里再补充资本主义的两个本质特征。

首先，金融资本在资本主义社会占据绝对主导地位。

到了第三卷，马克思开始讨论信用（credit）和金融。信用和金融对资本主义而言是有用的，而且是极端重要的。原因在于，有些生产所需要的投资很大，周期很长，如果工业资本家全部使用自有资金来投资，那么他需要把大量资金拿在手上。

这样一来，就会造成流通领域没有钱了，影响经济运转。有了金融系统，就可以为生产融资，工业资本家就无需在手里囤积那么多资金了。在这个意义上，金融资本当然是有用的。

根据马克思的理论，（剩余）价值只会在生产中才能被创造出来，这是资本增值的基础。照理说，工业资本家应该最牛，应该由他来决定，给银行分多少利润，给地主分多少利润。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金融体系一旦出现，就有了自身的利益，而且取得了相对于工业资本的绝对优势，变成它来掌握工业资本的流向了。

哈维教授说，金融资本从仆人（servant）变成了主人（master）。

金融资本相对于工业资本的优势地位，大家凭常识就可以知道这个事实。此外，金融资本脱离工业资本自我增值的趋势是不可逆转的。2008西方金融危机的成因就是这个。

其次，金融资本与国家政权深度融合，金融资本的逻辑塑造了资本主义国家的上层建筑。

最典型的例子是马克思研究的英格兰银行。英格兰银行于1694年建立，原由是，英国皇室的钱花光了，皇室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于是找有钱人借钱。有钱人一开始不肯借，后来经过艰苦的谈判，才达成了协议。

经皇室特许，英国的有钱人联合成立一家银行，就是英格兰银行，专门负责向皇室（国家）借款，皇室（国家）则以税收作为抵押。英格兰银行的安全由皇室（国家）提供保障。

英格兰银行是英国的中央银行，有货币发行权，但它不是国家机构，且本质上是一个私人银行。美联储的性质也是一样的。

若干年前，当我第一次读到美联储是家私人银行的时候，惊得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中国青年，我一时无法理解中央银行怎么可以是私人的。但这就是资本主义国家的现实。

这就决定了，资本主义国家机器的行为逻辑就是金融资本的行为逻辑，所谓“国家自主性”（state sovereignty）说到底必然是个伪概念。

资本主义国家的特征总结起来肯定不止这两个，但这里只能简单谈到这两个。

以此标准对照，中国的情况还不清楚吗？在中国，东西南北在，党政军民学，党是领导一切的。金融资本算老几？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自觉抵制商品交换原则对党内生活的侵蚀，营造风清气正的良好政治生态。”在资本逻辑大行其道的21世纪，这是党关于自主性的坚定表达。

中国经济中也存在金融资本膨胀，整个经济脱实向虚的问题。这是金融资本的本性决定的。

党是怎么回应的呢？在2017年7月的全国金融工作会议上，领路人强调：必须加强党对金融工作的领导，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遵循金融发展规律，紧紧围绕服务实体经济、防控金融风险、深化金融改革三项任务，创新和完善金融调控，健全现代金融企业制度，完善金融市场体系，推进构建现代金融监管框架，加快转变金融发展方式，健全金融法治，保障国家金融安全，促进经济和金融良性循环、健康发展。

在具体要求上面，第一条就是：回归本源，服从服务于经济社会发展。金融要把为实体经济服务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全面提升服务效率和水平，把更多金融资源配置到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更好满足人民群众和实体经济多样化的金融需求。

这就摆明了说了，金融资本要老老实实坚守仆人（servant）的定位，不要企图当主人（master）。稍一对照，就可以知道党制定的政策是有理论基础的，跟《资本论》是对应着的。

党把道理说清楚了，而且说在明面上，那些不听话的“金融大鳄”是什么下场，大家也看到了。AB的吴小晖不是很牛么？还不是在法庭上鼻涕一把泪一把，认罪伏法？还有那个徐翔，也在吃牢饭呢。

万达老王反映慢了半拍，还在国外大手笔收购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结果呢，被敲打了。赶紧转身，回头是岸。

老王其实挺明白的，早就说过，企业家要亲近政府，远离政治。（参见《王健林说的“亲近政府，远离政治”是什么意思？》）这一次可能只是稍微迟钝了一点。

马云牛不牛？牛到一大票人追着他喊爸爸。但党说要精准扶贫，全面建成小康社会，马云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赶紧去参与扶贫？

目前，中国有进一步开放金融市场的计划，很多人为此很着急，很悲观。其实不至于的，放开金融，中国也不会完全以资本主义国家的那套逻辑来玩，索罗斯攻击英镑的事情不可能在人民币上重演。中国人民银行不同于英格兰银行，不可能像后者那样坐以待毙。金融手段足够的时候会用金融手段，金融手段不够的时候，我们还有枪杆子。

哪个金融大鳄敢学索罗斯的样子攻击人民币，搞不好就是薛蛮子的下场：上央视忏悔。

在以上论述的基础上，再来品味一下这个说法：中国走的道路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是党的领导，是不是别有一番味道了呢？

这是一个被政治课搞僵化了的表达，被网络文化戏谑化了的表达，但它蕴含着相当深刻的理论和实践含义，是应该被严肃对待的。

最后多讲一句：我最近的文章，乐观情绪比较浓，肯定和表扬的话偏多，这仅仅是因为实事求是最重要，该批评的时候批评，该肯定的时候就该肯定。

我是个人民的知识分子，不是姿势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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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土地上长大、生活、行走，与她骨肉相连。有一天还会归于她。就这样，我要在她的怀里一路行走，一路歌唱，没有青春，没有衰老。

我的生命上连高天，下接厚土，于行走中，便获得了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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