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座小村,我是过客,也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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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碓,归去来
文 | 阿呆
云青青兮欲雨。且有风,微凉。
在酷暑七月,我们选择在这样一个清晨出发,又一次,去往那个令人向往的所在。算上今日,已是第四次去了,然而,每一次,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和期许。何况,炎热已有些时日,一想到这样的一个出行,一想到那青山、绿水、河畔人家,心情不由得清爽了起来,似有凉风拂面。
一直觉得,回家的路,才有看不完的风景,在去往水碓的途中,竟也有了回家的况味。
路上,燕子低飞,盘旋在车子周围,似乎不畏路人,又好像特意和你亲近。夹道的各种花木,兀自开着。金黄的丝瓜花,淡紫的木槿,玫红的夹竹桃,迎面而来,或开成一簇,或孑然一支,不管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绽放,它们,在我的眼里,是美的,心下,亦生出一种暖意。此时,路旁的稻田,就显得格外静素,油润的绿,浸在白色的晨雾里,似一场飘渺的梦,未醒。
说起水碓,我是心怀谦疚的,因为,在离我这么近的一方水土上,它是一个多么长久的存在,而我对于它的知道,也仅仅是在一两年前。然而,我又是欣慰和满足的,因为,无关早晚,我和它终究是有了相遇。在内心过于喧哗,或过于莫落的时刻,我都会想去那里走走。
关于水碓,我不去臆想它的前生,因为,未曾亲见的事物,我们永远无法也不能妄估妄议。或许,它的由来,仅仅是因为它成长延袭的历史中,有着关于水和碓的传说,亦或许,曾经,在村前的小河边,真的有那么一个以河水、石碓窝为营生工具的作坊,让生活在此延绵,让生命生生不息。就像《边城》里,水边的碾坊,它连着过往,又带着希望。
我只在乎和感念水碓的今世。那映入眼帘的青翠山河,那融入心田的清幽和阴凉,那石板路上哒哒回响的步履声,那伫立在大门口的老阿婆,那跑出院落跑向田野如风来去的孩子,以及那些,在阡陌起降,在山间飞翔的白鸟。它们是一帧别致的风景,亦是现世的一味良药,疗效是摒除浮浊,还以简单和清新。
初见水碓,是在朋友的油画作品里。我惊诧于这样的场景,似曾在哪里见过?高高的,土夯的,坚实的围墙,葱葱郁郁的树,树下闲坐的老人,还有散落在石板路上,阳光的晶莹。
小村摄影
真正与水碓的相逢,是在一个微雨的午后,我们沿乡村公路缓缓而行,此前未曾到过的地方,一路打听一路看,竟也顺利抵达。两棵挺拔高大的千年银杏树,是水碓的旗帜,远远的,你就会看到它们围着老屋站立在那里,像是专门迎接这远道而来的客人。它们亦如乡下人一样的实诚,毫不摭掩,敞开怀抱,欢迎你。
初来乍到,总是有一种敬畏,怕打扰,亦怕被拒绝。然而,当从那条青石路上走过,来到古朴的大院,已似是旧相识。
乡下人的一日三餐有别于城里,午后一两点,正是乡亲们晌午饭时分,热情的招呼,让座,询问吃喝,让我恍惚他们就是我故乡的邻里。
围着大院走走看看。关于老宅,虽已有百年,旧时印迹依然可寻,虽古旧,却不乏生机。如那雕花的窗,被一树桅子掩映,有往日的端庄,亦有此时的清灵。如那斑驳的老墙上,闲置的旧农具和刚收回来鲜活的菜秧比肩,有过往的古朴,亦有此刻的苍翠。
得以允许,拍过一些照片之后,欲起身告别,因为,真怕过多的停留就会是一种叨扰。阿婆端着饭碗,将我们送出大门。
有些地方,去过一次之后,就像了却了一桩心事,不会再有期待。然而,水碓会让人心生念想。
再去水碓,已是金秋。
银杏树一改往日的葱茏,在湛蓝天空下,站出一树庄严。然而,它却拗不过那从山间、从田野而来的风,只那么轻轻一摇,便摇落一地的碎金,且闪烁着星子的光芒。
撒向老屋的秋阳,将挂在墙上的玉米棒,黄豆夹也都渡上一层金子的光。
小脚的阿婆年岁已高,可是精神矍铄。她收拾整理着秋收的果实,似在细数岁月,手中捻落的玉米粒,就像每天要过的日子。有人说生活是一条需艰辛涉渡的河,且苦无边界,而阿婆神情坦然,面目慈祥,虽皱纹布满面庞,却不见苦恨与苍桑。
从屋外透进的阳光,刚好落在阿婆的身上,亦照上阿婆的满头白发。说来也怪,这种白,竟然有着一份出世的安祥。岁月,洗净铅华。一切是这样的静简,只闻鸡鸣,犬吠,风声。
阿婆背后的墙上,有毛主席的画像,还有不知是谁的手迹,四个大字---“虚怀若谷”。时光的老旧和一些情怀或信仰的不可磨灭,在这些年代久远的物件里,有了一种莫名的深意。小脚阿婆是目不识丁的旧时妇人?还是谁家深宅里曾经能武文弄墨的大小姐?不得而知。
岁月涓涓流逝,而对有的故事它守口如瓶,绝口不提。我们眼见的所有,有谁能给出一个真相?或许,阿婆的安祥从容,就是最好的答案。
所以,我只作一个看客,从时间的手掌上看岁月的纹路,从那双已然混浊的眼眸里,看旧时清澈的河流,流向了哪里?
老宅,还现当年模样,深深庭院,有咿呀孩童,有耄耋老人。每每跨过一道门槛,都有一份畏惧在心,生怕曾经体面端庄的过往,和现世的宁静,在这个纷纭的时代里,被纷乱的脚步踏碎。所谓历史,只适合缅怀和借鉴,并维持原状。愿时间长成的浓荫撒落的清凉,得到不匮竭的源泉,如在漫漫长夜里,有不熄灭的灯。
小村摄影
再来水碓,绕过了古树老屋,沿一条溪流而上。青山依旧绿水。有清波红掌,有放牧的农夫,亦有戏水的佳人。我想象着山谷中四季的景致,猜想着这条山间小河的尽头是在多远的远方?绿稻荡漾,如风吹麦浪。
是时,清晨的阴云和薄雾散去,雨跑过了山梁。山村尽显秀美。阳光绕过一片竹林,将稻田照得透亮,晶莹的露珠,竟然生出彩虹般的光。
临清流而立,水碓的老宅和古树都依稀可见,行人,络绎不绝,有村民,有游人。
突然间,又心生期待,但愿,多年以后,我们再想起水碓,或者再来到水碓,依然还如眼前这般,这般“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我们亦还能如此,“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如果,那时你来,如果,我刚好也在,我定会为你开轩置酒,邀你,共话桑麻。
因为,我们,是水碓的过客,亦是水碓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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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发表有散文作品等,业余摄影师,现居陕西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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