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诗人参评作品：秋若尘诗歌｜诗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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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诗人参评作品

秋

若

尘

秋若尘，女，70后，河南商丘人。

牢狱

我重新把这些命题写了一遍

像我在牢狱中

又活了一次

在我之前

万物发生了细小的变化，我以为也许你们察觉不到

也许你们看到了那变化

而不制止

你们也看到了我在牢狱中苦苦挣扎的一面

事实上你们无力制止

我深陷于

我之中

那海水，礁石，岩浆，一遍遍击打我，腐蚀我

它们一遍遍

让我回到起点

多么艰难，才会挣破这黑色的牢狱

才会于万人之中

被你们深深爱上

玫瑰

傍晚我们准备悼念玫瑰

一支老年的玫瑰

在暮色里

依然有触目惊心的美

黄金的裂口已经打开，那香气包裹着我们

多年来。玫瑰在我们身上

制造了种种裂痕

它爱我们

比一般的植物更爱我们

最先转身的人

心思纯净

后来泥沙俱下，一个个

披着黄金般的绸缎

阴影

我也看到金黄色的阴影

和你看到的

一样

任何事物的变化。都是有迹可循的

有时候我深觉

岩石上开出的那些花儿是我

它们一个，一个

都有漂亮的阴影

在十月，我歌颂过十月，也赞美过我的敌人

而十一月来临

我又要给你们留下什么

我深知。那风声陡峭

有不可预见的危险

晨祷

这样一直走下去

不会有奇迹出现

我们无法放弃这种空洞的毫无意义的争辩

即使是错的

也要坚持

坚持

对我们来说，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期待他的母亲

能脱离轮椅

期待秋天，像普通人的秋天那样

院门深锁，落英遍地

枯木头上结满了豆荚

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在哪里

都有罪孽和深渊

月光的合金

  ——给格丽克

她写了很多诗，提到死亡

这个黑暗的命题

并不像黑暗本身那样给人带来惊悸和悲伤

她活在自己的月光里

那月光耀眼

又孤独

这个满手黄金的女人

她一遍遍把我们

摧毁

经验是狂欢后多余的产物

黄金的殿堂

并不因此而改变

我们不在乎那些。月光

带来长久的沉默

——也带来死亡

的信息

注：月光的合金

     ——取自格丽克诗句

天使

我期待神迹的降临

在这一天

在这一刻

我脱掉羽毛

露出疲惫的样子

我让你们看到我的伤口，我会让你们看到

猎人持枪在丛林里

他身姿矫健，面容英俊

是少女们钟情的对象

如今，他在那里

在一百米之外

他说，过来，过来，给你变一个魔术

我期待这一刻

神迹降临

落日回到地平线上，风回到灌木丛中

我浑身银白，犹如天使

赞歌

那岛上有什么

那深海里有什么

那泛着波光的湖面

那等同于废墟的田野

那一排排寂寞又矫情的行道树

那休止符似的落叶

这些——

安静的表象下面，有着什么

像我此刻，面对你们，踌躇不前的样子，是为了什么

我所想的，一定比那些沉默中的事物更加沉默

像一开始那样

在混乱的世界里

我从不发表赞美

也不接受你们的

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

我是泥淖和海洋，是光，是你深爱的

尘土和玫瑰

我不是我的

我不属于任何人。

不是恒星，玫瑰，铁屑，木头，线圈，粉尘，草，果实

不是少女，不是老妇

我爱世间灰色的屋顶

我爱我体内源源不断地痛苦

我的周围全是眼睛

树的眼睛，花朵的眼睛，流水的眼睛，风的眼睛，变幻莫测的云的眼睛

陌生人的眼睛

灰尘的眼睛

鸟兽鱼虫的眼睛

这些眼睛紧紧地围绕着我

这些清澈的，善良的，怜悯的，悲伤的，欲言又止的眼睛

这些光

这些浮世中的哀愁

牧羊人

写到这里，突然间丧失信心

觉得万物存在

都有它们的道理

而我写这首诗，是没有道理的

诗中尽是晦涩之物

不会有人看得明白

我在凌晨跨越半个街区也没有道理

阴影遮蔽了我

沉默让我更加沉默，羞于向人类启齿

我活在自我的沉默当中

不会有人来认领我

今天不会

明天也不会

我在凌晨穿过空荡荡的街区

我制造孤独和噪音

我在人群中写诗

而这是我。即将被你们发现的唯一线索

我曾在河上四处漫游

我看到很多美的事物

在黑暗中

都有清晰的轮廓

我看到自己坐在湖边，湖水寂静，深不见底

我看到远处的那个人

爱了我之后

就成了林子和野草

我看到你们从迷雾中走来，一个个，面容寡淡

我看到桃花开了，春潮涌动

冗长的事物

现出清晰的轮廓

我看到我们

在月亮下面，走来走去

黑暗笼罩着我们

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看到我们悄悄生出的牙齿

我在每一个出逃者的身上

都看到过

我看到此后的很多年，我都在同一条路上走

我不可能永久占有自己的灵魂

在他们身后，我登上了峰顶

我看到白云

追逐着白云

白云也追逐着我

这让我产生片刻的不安

事物的改变

是在不经意间进行的

我很难在开始的时候

就掏出虚妄之词

在悬崖上钉钉子。扯幕布。写悲喜剧

我很难

做到这些

当然孤独的时候我也唱着悲伤的歌

长久以来的沉寂

渐渐消耗掉了

多余的情感和脂肪

一个人

她藏起大海，她羞于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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