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黛西
上上周，就在你们以为我去摸鱼的那天，其实我去参加了一个workshop，饼饼他们幼儿园和德国联邦家庭咨询协会组织的，主题是儿童性教育与预防儿童性侵害。
美国、英国、瑞典、澳大利亚、波兰等多国调查显示，在中学生里，每20人就有1人受过性侵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调查显示，每一起性侵害报案背后，可能有7起隐案（未被发现的性侵害）。“女童保护”调研显示，在2亿多中国儿童里，可能有2500万遭受过猥亵和性侵（包含隐案），不仅是女童，大约每100个男孩里就有8个遭遇过猥亵和性侵。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调查显示，性侵案中，熟人作案比例占68%，场所多在家庭和学校。
和你们一样，看到这些统计数据，除了愤怒，更多的是紧张。很多父母前脚看到这样的新闻，后脚就把娃拉过来警告，不能让不熟悉的人接近你，身体隐私部位不能给别人碰，知道么？因为，当孩子被性侵者盯上，加害人并不会单刀直入，而是在一开始表现得非常正常、友善、无害，等孩子放松警惕后，再一步步模糊和试探孩子的底线，慢慢达到目的。这种局面，对于12岁以下的孩子来说，是非常难拿捏和抽身的。这次workshop给我最大的启发就是，性教育，不是等娃长大后的一场严肃对话，而是贯穿在生活细节中。而这些生活细节，对号入座后就会觉得，我们做得还远远不够。
1. 细节一：
关于身体的一切问题，都可以敞开聊
三岁娃会问你，我是从哪来的？
其实，他们想知道的并不是“进去”的具体过程，你也不需要告诉他们每个细节。
我之前写过一篇文章，和不同年龄娃聊“性”，可以聊到啥尺度。但也只能参考，因为娃有各种信息渠道了解“我是怎么进去的”这件事，认知程度不同，聊的方法也不同。小孩不用知道这个。等长大就知道了。别问了，赶紧吃饭吧。
你遮遮掩掩，你扭扭捏捏，你拒绝回答，他们一定有其它渠道去得到答案，到那时候，事情就可能会变得更“不可控”。
如果你真是觉得开不了口，也别太难为自己了，因为你的感受也很重要。而且，你欲说还休，故作镇定的姿态，娃一定会觉察的。还不如坦然地告诉娃，这个问题很好，也很重要，但是妈妈这会儿没想好怎么回答，要不咱们一起找找这方面的绘本，买来读，一起找答案。无论怎样，重要的是给娃传达一个信息：关于身体的一切问题，都可以和爸妈聊，敞开聊，有问必答。
2. 细节二：
什么是“好秘密”，什么是“坏秘密”
就像前面公安大学统计的，每一起儿童性侵案背后，都有大约7起隐案，一些发生在中小学的猥亵案件都没有被发现，因为许多孩子不知道这是犯罪，不敢告诉家长。
我们从新闻上也经常看到一个让人心痛的细节，孩子被发现遭受性侵的时候，已经长达若干年，而家长却一直毫无察觉。
德国专家说，孩子不告诉家长的心理原因很复杂，但不能忽视一个重要的外部原因，加害者往往会这么告诉孩子：你不能告诉别人，这是个秘密。
如果你告诉父母，他们就不爱你了。如果父母发现，他们就不要你了。就算你告诉父母，他们也不会相信你。
12岁之前的孩子，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本来就有限，加上这样的恐吓，他们整个人是懵的，混乱的，矛盾的。
成年人说的话，对孩子来说有种天然权威，所以他们会倾向于相信施害者说的，于是隐藏受害的迹象，假装没有什么事发生，让父母无法觉察。所以，幼儿园和家庭平时就应该让娃搞清楚一个问题：什么是“好秘密”，什么是“坏秘密”。妈妈要过生日了，我们悄悄给她准备了礼物，藏起来不告诉她，这是一个好秘密。好秘密有个特点，就算你不小心说漏嘴了，就算妈妈不小心发现了礼物，她也会很高兴，结果是好的。而如果有人告诉你，这个秘密透露出去的结果是“父母不爱你”之类的坏结果，那么这就是个“坏秘密”。你不需要帮别人保守“坏秘密”，因为，“坏秘密”的本质不是秘密，而是威胁。
3. 细节三：
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
青春期之前的娃，看待这个世界和世界上的人经常是非黑即白，二元对立的。记得小时候，我爸在客厅看电视，屏幕里两个人对着咔咔打，我凑过去看，第一句永远是问：哪个是好的，哪个是坏的？电影里的角色，你可以很容易贴上标签，但是在生活中，我们真的很难判断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一旦你给人贴上“好人”的标签，娃就会对他放下戒备心。“好人”与“坏人”的区别，不是关系熟不熟，长得好不好看，有没有送给你小礼物。
事实上，好人与坏人没有明确的界限，你只能判断一个人的做法是不是“坏”。他有没有做让我不舒服的事？他有没有无视我的一再拒绝？他有没有在身体界限上得寸进尺？他有没有讲一些和身体有关的笑话？他有没有让我保守“坏秘密”？他的行为是不是很可疑？
当大人向小孩“求助”，这就是一个可疑行为，应该及时告诉你信任的成年人。尤其是，当这个大人单独喊你去房间里帮忙，或者故意带你避开别人，这些都是可疑的点。如果你觉察到了可疑，甚至孩子已经告诉你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你又不好意思怀疑熟人，那就重温下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的统计数据：68%的儿童性侵来自熟人，其中包括亲戚，家长的同事朋友，邻居家大孩子，学校老师，高年级同学。这点对男孩和女孩来说是一样的，越来越多男孩正在承受猥亵和性侵，说出来后却不被大人相信。
4. 细节四：
你不必一直礼貌，你的感受最重要
被性侵者盯上的孩子往往都很“乖”，他们从小被家长教育：你要听话，你要迁就别人，你不要那么多意见。不是“受害者有罪论”，而是在这样环境里长大的娃，在别人对ta做出过分举动的时候，经常不懂拒绝，没有勇气表达“我不喜欢”。生活中的一些“不喜欢”，可能并不涉及什么原则性问题，所以很多家长不当回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孩说什么不用在意。就是这种“不在意”，让孩子觉得，我的感受可以被忽略，我的感受不重要，为了讨人喜欢，我要迎合别人的想法。饼饼的幼儿园老师和我说，他们会告诉孩子：礼貌很好，但你不是必须一直永远要礼貌。当别人让你有不好的感受，做了让你不舒服的举动，一再无视你的拒绝和“不”，你就不需要继续保持礼貌。你可以大声拒绝，非常不客气地喊“不”，并求助家长以及身边信任的人。孩子的性格可以泼辣，也可以谨慎，但无论什么性格，都应该拥有这样的底气：我的感受很重要，我的需求应该被听到。如果这种底气被周围人说成“自私”，那就尽情做个自私的孩子吧！你不需要讨每个人喜欢，也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满意，没有谁可以凌驾和操控你的感受。你可能还喜欢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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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的小纸条
姐妹们，先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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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