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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润钢:酒店实习教会我真诚做人——瑞士留学回忆录(三)

张润钢 酒店评论 2023-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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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的话:上一篇中,张润钢讲述了自己在EHL寒窗苦读的经历,“求真务实” 的EHL深深打动和影响了年轻的张润钢。本篇作者讲述了两次酒店餐厅实习经历,这段经历让张润钢对人世间的百态有了更多最直接的实际体验,对盘剥、欺诈、冷酷和丑陋这些词汇产生切身的感受,同时也目睹了一些真情和善良,底层劳动者工作和生活中太多的不易触动了他的心,并对未来的职业生涯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从那时起,张润钢一直在自我提醒----要尽量做一个真诚的人,对上不媚,对下不欺。现在回顾自己职业生涯这四十年,张润钢欣慰地说,“我基本上做到了。”


五 · 我的实习


1 · 小试牛刀


时间过得很快,1983年的圣诞节快要到了。由于圣诞紧连元旦,在西方就成为了一个十天左右的小长假。


同学们都在欢天喜地般地迎接假期,多数人的安排都是回家,就连远在亚洲的印度同学也买好了回国的机票,但中国学生对此则不敢有任何奢望。


暖心的老师怕我长假期间无所事事,提前就询问我要不要利用这段期间做一次尝试性的小实习,她可以做推荐人。我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很快便联系好了罗尔(Rolle) 小镇上的一家名叫“黑头”的酒店(L‘hôtel de la tête noire)。


罗尔位于洛桑和日内瓦之间的正中央,离两个城市都大约30公里,相当于从北京天安门广场到首都国际机场的距离。当年小镇上只有万八千常住人口,这家黑头酒店规模和档次都有限,即便与当下国内经济型酒店作比较,也处于较低段位,但小巧的酒店却十分干净、整齐、规范。


瑞士罗尔小镇


我能感到,酒店总经理对我的到来并不太热情,一来他们并不缺人,只是除夕夜的宴会服务人手不够;二是对我这种来自陌生国度的实习生能否真的帮上忙(至少不添乱),心里也确实没底,最终接纳我的原因主要是碍于老师的面子。不过人家有言在先,如果干得不错,会在减掉我工作期间的吃、住费用后,按照实习生的标准付给我工资。否则,我将不会得到任何酬劳。听到这一消息后,我不禁有些担心,如果店方不满,会不会还要我再补交在店期间的食宿费用?那对于当时穷得身无分文的我来说,可是件要小命儿的事情。对此,老师则反复安慰我,说她会去努力不让这种事情发生。至于说付不付工资,我倒真的不太在乎。因为早在出国前,领导就已有话在先,鉴于国家已经为我们支付了巨额的学费,所以,实习工资都要上交。


开始实习之前,我是满怀期待的。整整一个学期,在课堂上学习了那么多与餐饮有关的课程,迫切希望通过实习逐一予以验证和巩固。然而,现实却给我浇了一盆冷水----所谓的实习,原来就是在餐厅充当劳动力。


餐厅不大,一共就三、四十个餐位,楼面的工作人员相应也很少,一个穿西装的餐厅负责人,相当于经理,还有三个伙计,再加上我一共五个人。有意思的是,这五个人中没有一个是瑞士本土人,老大、老二、老三都是意大利人,第四个是葡萄牙人。对客服务时,大家自然都讲法语,但内部交流时的“官方语言”则更多的是意大利语。时间一久,我竟也能听懂几个意大利语的单词了。


实习开始了,初期的感觉并不美妙。当我第一次从厨房端起盘子送到客人餐桌上时,内心多少有些异样的感觉----在国内,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大学老师啊!就是半年前在桂林工作期间,我也是陪着外宾整天在高档酒店里接受别人服务的翻译人员。如今号称出国留学了,怎么竟端起盘子来了?!


然而,俗话说得好,在什么山上就得唱什么歌。我心里明白,现在需要尽快甩掉诸如学历、大学老师这些思想包袱。自己的身份就是一名餐厅实习生,是一个不具备实际工作经验的“棒槌”。不论是近求生存,还是远谋发展,首先应该面对现实,要把盘子端好,要准备接受客人的责难,甚至是刁难,还要适应老员工们的指使,甚至是为难。我坚信,所有这一切都是过程,我需要放眼于未来!


心态的调整,使我较好地帮助餐厅完成了除夕之夜的庆典活动,活动结束后,餐厅的三位年轻伙计留下了这张珍贵的合影。


除夕夜庆典活动珍贵合影


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照片左侧这位是意大利人,名叫安东尼,右侧的那位是葡萄牙人,名叫拖尼诺。安东尼性情温和,对人友善。而那个拖尼诺较为蛮野,当年可没少欺负我这个实习生。最可气的是,他曾经貌似友善地教我用葡萄牙语“问好”。而当我信以为真地向懂得葡萄牙语的客人“问好”后,才得知那是一句骂人的脏话,大体相当于中文骂的“傻X”。好在客人很快明白我是无辜的,一阵豪爽地哈哈大笑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忙完了除夕之夜的宴会,元旦这天,我又在宴会厅里做了一些收尾的工作,然后与同事一一告别。就此,我这次“小试牛刀”的实习也就告一段落了。几天后,我收到了黑头酒店发给我的150瑞郎实习工资和一份令我有些动容的实习鉴定。


黑头酒店签发的实习鉴定


这份由酒店总经理亲自签名的鉴定中写道:张先生提出要在年末假期来我店做一次实习,尽管有所犹豫,我们还是接受了他。实习期间,张先生以他的适应力、亲和力和所表现出的自信心,让我们感到特别的惊喜。我们极为满意张先生一周来的工作,并祝他前程似锦。


我明显感到,这份鉴定书的措辞超出了例行公事的行文套路,字里行间流露出酒店对我的高度认可,看来我的汗水没有白流!


2 · 二进宫


回到学校后,在一个星期内参加了20门课程的期末考试,真的是难以招架。感觉与如此烧脑的过关考试作比较,还是像端盘子这种不累心的体力劳动的日子更好过一些。


一边应付考试,一边还要落实下一个学期的实习酒店。


事非经过不知难!寻找实习酒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来由于语言的原因,选择范围只能局限在法语区,这个区域内也只有日内瓦和洛桑两个大城市,其它都是小地方,高档次的酒店不多;二是很多酒店并不缺劳动力,用了实习生,就要付工资,人家不会在没有需求的情况下增加人手,从而加大人工成本。所以,有些同学索性选择境外实习,但这对中国学生来说来并不现实。那一段时间,在老师的帮助下,我频繁地穿梭于洛桑和日内瓦之间,想找到一家知名度高的酒店,看看到底什么是国际先进水平,但都没有成功。


有一次,老师领着我到了日内瓦的洲际酒店寻找机会,话还没说几句就被人事部回绝了。老师不死心,拿出了不久前黑头酒店给我做的实习鉴定,并且连编带忽悠地跟对方讲,将来我会在中国首都一家超大型的豪华酒店负责全部餐厅工作,对方见状似乎有所触动,随即将我领进办公室,让我填了一张实习申请表,我当时为此很受鼓舞,但后来也仍然是没有了下文。


无奈之下,只得又掉头回到罗尔小镇,老东家又一次在不缺人手的情况下接受了我。1984年2月6日我二进宫,又一次来到黑头酒店,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实习。


面对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工作、熟悉的人,基本上不需要适应过程,即刻就能上手工作。每天还是重复性地做着端盘倒水的事情,繁忙之余,也开始“享受”起实习的乐趣了。


这家饭店的餐厅里,有一款在当地颇受欢迎的名菜,中国火锅(La fondue chinoise)。他们对原本一知半解的中国涮羊肉做了改良:汤底是开水加上一把黑木耳,汤里涮的不是羊肉,而是牛肉;蘸料不是中国的芝麻酱,而是西餐里浓稠油腻的各种沙司(Sauces);配料中没有酱豆腐、韭菜花和辣椒油等,代之以黑橄榄、小洋葱和酸黄瓜。看着这种半中半西的吃法,我觉得很是搞笑。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他们丢入到锅里的黑木耳都是未经泡洗过的,满是尘土和沙子。经过煮炖,尘土成为沫子浮在汤面,沙子则沉入锅底。一些客人在饱餐一顿后,还想再喝上一口锅里的汤,结果是一边喝着带有沫子的肉汤,一边不停地吐着沙子。为此,我曾多次向餐厅经理提出先把木耳泡洗一下的合理化建议,但始终未被采纳。其实,一些习惯势力在欧洲也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改变的。


看到被糟蹋成这样的中国美食竟然还如此受欢迎,我便萌生了在餐厅里做中式菜品美食节的想法,并自告奋勇地说我可以做一些诸如鸡蛋炒西红柿、红烧肉、红烧鱼等最普通的中国家常菜。


这个建议提出后,酒店总经理还挺感兴趣。稳妥起见,他邀我到他家里试着做一次,他先尝尝。为此,酒店给了我一天假,上午去超市采买,下午到总经理家开练,一阵忙碌之后,一桌饭菜做成了。那是一桌业余的不能再业余,但对付老外又绰绰有余的中国饭。总经理打开了一瓶红葡萄酒,我和他们家人及朋友围桌而坐,大快朵颐。


然而,试餐快乐地结束了,我等待的中式菜品美食节却迟迟没有了下文。起初我以为是我那“手艺”没被认可,可总经理后来又要我到他家里故伎重演,并还向朋友介绍说我做的中国菜味道不错。再后来我才听说,是厨师长不愿意,认为搞这个活动会增加工作量,怕麻烦。既然如此,总经理也就没有再做推进。


转眼间,冬去春来。三月的罗尔生机勃勃,各种迎春花都开了,姹紫嫣红。这是我在瑞士迎来的第一个春天。一个多月来,我暂时摆脱了难以喘息的学习压力,尽情享受着明媚春天带来的快乐,很是惬意。然而,这种舒坦、轻松的日子没过几天,一个消息传来,我曾经向日内瓦一家奢华酒店提出的实习申请被接受了。


3 · 首次接触奢华酒店


4月19日,我走进了日内瓦的里奇蒙酒店(le Richemond)。现在如果有人在百度百科里搜一搜,会看到如下的介绍,“里奇蒙酒店是日内瓦最贵的一家豪华酒店,阿姆里德皇室套房每晚要18900美元。”


日内瓦里奇蒙酒店


里奇蒙酒店在日内瓦商业区的中心位置,离日内瓦湖仅咫尺之遥。从酒店内可以看到世界上最高的大喷泉及著名的阿尔卑斯山。酒店距离老城区仅有几步路,距离著名的花钟和欧洲联合国总部也超近。这里曾接待过许多社会名流,如卓别林、迪士尼、阿姆斯特朗等等。


初到这样一家酒店,我不禁感到格外的拘谨,前段时间在小酒店实习中的那些舒坦、自在的感觉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


酒店有两个正规餐厅,一个豪华级别的,当时叫做“Gentil homme”,直译就是“高贵的男人”。服务员都身着笔挺的黑色燕尾服,餐厅装修装饰极为奢华,就餐的客人也都一个个气度不凡。我很想到这个餐厅去实习,但它有点像飞机的头等舱,实习生想在这里练手,门儿都没有。我最终被安排到位于酒店一层,相对更社会化一些的花园餐厅(Le jardin)。


我做实习的餐厅室外餐位区域


很快,我就感受到了奢华酒店内严密的组织管理。餐厅的等级序列森严,处于最高层的是穿黑西装的统领,被称为“Maître d' hôtel”,下面一级被称为“Chef”,主要任务是按区域盯台服务;再下一层叫“Commis”,意思是初级人员(本来这词主要用于厨工,但后来扩展到餐厅了),说穿了就是传菜员,实习生则处于最低端的第四层级。每个层级中还会按照工龄、资历和能力再有细分。


Maître d' hôtel往往被国人错误地翻译为“餐厅领班”,实际上,是餐厅内最高的经理级别。这些人都拥有丰富的餐厅服务经验,年龄大多在四、五十岁。在我实习的餐厅里,只要是营业期间,往往是两、三个Maître d' hôtel同时在岗,他们不停地穿梭于餐厅中间,迎来送往,与客人寒暄、攀谈,了解客人需求,处理客人投诉,但凡忙得过来,都会亲力亲为地记录下客人所点的菜肴。他们会把了解到的客人需求转化成为一道道指令,布置给属下去完成,同时更要时时监督属下的各项操作是否符合标准。依照欧洲的服务理念,Maître d' hôtel是首席服务员,其他员工是给他们打下手的。


Chef才是我们概念中的领班,他们有权力和责任,也有一定的经验为忙碌的Maître d' hôtel分担一些工作。


Commis的活儿很简单,就是不停地到厨房或库房把吃的喝的端出来,再把撤下的盘子、餐具运回后台。


实习生往往要为Commis打下手。


这是我在里奇蒙酒店实习时身着工服时的照片


里奇蒙酒店的工作强度要比黑头酒店高出很多,餐厅总是客满,而且还经常要翻台。即使服务再忙,服务人员也不可以跑动,只能紧走小碎步,为此,我一个星期就要磨破一双袜子。工作所迫,我曾练就了单手托着十几个摞在一起的餐盘和刀叉,咬紧牙关、憋足气力一路疾行最终送到洗碗间的本领。这种工作强度,对体力消耗很大,常常是没等下班,就已经饥肠辘辘。酒店对下班晚的员工提供简单的餐食,但在饿的难受,或是发现餐桌上撤下来的美食美酒时,便会拿到后台赶紧往嘴里塞上几口。当然,也有在宴会和活动结束后,大家坐下来较为从容地连吃带喝的场景。回国后,我才知道对此有个专有名词,叫“扫边”。总之,那时一天工作下来,绝对是精疲力尽,几次回到宿舍后来不及洗澡,甚至衣服都懒得脱,扑倒在床上就能即刻睡着。


除了工作强度大,这里服务的标准和要求也更高。在校学习时,老师没少传授服务规范,对我来说,有些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还有些因没有身临其境而感受不深。在里奇蒙酒店,任何一个操作瑕疵,哪怕再细微,都会随时被纠正,甚至被呵斥。印象比较深的场景有以下几个:因为赶着翻台,收拾桌面时一味图快,就把十个手指分别插进若干葡萄酒杯,正要拎起,即刻被经理痛斥;一次为了满足一位急着要结账的客人,我把账单送了过去,事后又被教训道:“你的任务是传菜,这不是你的工作!”我辩解道:是客人找我要账单。经理回复更狠:“你要知道,Commis都没有资格跟客人结账,你只是个实习生!”我当时极度郁闷,认定了这就是种族歧视,并带着怒火把这一幕一笔笔写到了日记里。后来每每回想起这些场景,都觉得那时的我怎么就这么幼稚可笑。还有一次,我被要求将几杯咖啡送到某个会议室。乘坐电梯时,托盘被梯门卡了一下,咖啡外溢到了垫盘里,我没做任何处理就把咖啡送去了。等我回到工作岗位时,发现Maître d' hôtel正在门口候着我,一脸严肃地说,马上要带我去酒店餐饮总监的办公室。见到总监后方知,在我刚才送去咖啡的那个地方开会的是酒店的大老板,他看到那种状态的咖啡,很生气并直接投诉了!听到这,我吓得够呛,连问怎么办?这位总监转身又安慰了我,说他接到投诉需要有行动,现在已经告知我了,以后我要多加注意,这次事情就过去了。我就此惊吓一场,但也体会到了什么是批评从严,处理从宽。以致后来,我成为酒店领导后,也不大习惯轻易地处罚员工。


2005年,我又一次来到日内瓦,由于时间较为充裕,我回到了曾经工作过的那个餐厅,坐下来静静地喝了一杯咖啡,并留下这这张照片


在餐厅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我又被调到送餐部,与繁忙的餐厅比较,这里可是清闲了许多。


送餐部的领班是个五十多岁的糙老头,我已经记不住他的名字了,但却记得他经常把其它员工称为“Animal”,意思是动物或牲口。同事们跟我说,这老爷子脾气暴躁,说翻脸就翻脸,骂起人来很难听,跟他一起工作需要格外小心。


可是我到送餐部的几天下来,发现他一直都是乐呵呵的,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那位阿拉伯某国油王又住进酒店了。


送餐部的老爷子是个老江湖,他明白油王来了,就是机会来了。平时,每天清晨往客人房间里送早餐,都是由一个个员工单独完成。可到了给油王送早餐时,老爷子会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浩浩荡荡地把餐车推进客房。进了房间后,大家都会没事找事地或摆摆餐车上的插花,或扥扥车上的桌布......见状,客人便会起身致谢,并象征性地与在场的每位员工握握手。这时我才发现,所谓的握手,实际上是往每个人手中塞了一张钞票。离开房间后,我得以仔细端详一下那张纸币,竟是100美元!当然,回到工作区后,这些钱都要统统投入到一个固定的小费箱子里,待月末由餐厅老大统一分配。


我还记得,在油王住店期间的一个下午,送餐部很是清闲。老爷子突然问我,你想吃langouste吗?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玩儿意,旁边一个员工告诉我,这可是海鲜里最美味的!没等我再做反应,老爷子拍着胸脯说他来请客,说着他就给厨房下单,没用多一会儿,几份精美的龙虾三明治就摆到了我们面前,我第一次品尝到了龙虾的美味,老爷子则在一旁颇有成就感地看着狼吞虎咽的我们。


后来,我好奇地问同伴,真是老爷子请客吗?同伴则说我有点过于天真了。原来这是套路:油王在酒店从不关注具体账目细节,等结账时只是看个大概,然后大笔一挥,签字付款。这就给老爷子留下了搞点小猫腻的操作空间。


日内瓦是世界级名城,风光、历史、名胜、美食、奢华应有尽有。实习期间,我利用倒休日,把这座名城好好地转了又转。可惜的是,由于兜里没钱,也只能是在街上穷转,凡是要花钱的地方则一律不敢靠近。


实习期间在日内瓦街头和联合国驻日内瓦机构的留影


三个月后,我结束了在里奇蒙酒店的实习,按照行规,同样获得了一份实习鉴定。


里奇蒙酒店签发的实习鉴定


4 · 收获


是的,EHL安排实习的初衷是使学生在实践中巩固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和技能,这一目标已如期实现。


但对于我来说,收获却远不止于此。


实习期间,我得到了总计7000多瑞士法郎的工资,按规定都上交组织了,略微补偿了国家为我读书的巨大开销(临回国前,组织上又从这笔费用中返还了10%左右,使得我在1985年回国时有能力带回了彩电和冰箱);实习期间每个月还能分得几十个法郎的小费,钱虽很少,却让我初步摆脱了身无分文的尴尬,有可能在炎炎夏日,偶尔坐在街边广场的座位上,喝上一杯冰凉的啤酒,然后也给人家留下一点小费。


更重要的是,由于实习中所接触的都是那个社会中最底层的劳工----来自欧洲各国的贫穷年轻小伙子和讲不利落法语的外籍年迈大妈,年轻的我有机会对盘剥、欺诈、冷酷和丑陋这些词汇产生切身的感受,同时也目睹了一些真情和善良。这些经历使我对人世间的百态有了更多最直接的实际体验,得以了解“低端人口”工作和生活中太多的不易,这些经历对我日后的职业生涯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从那时起,我一直在自我提醒----要尽量做一个真诚的人,对上不媚,对下不欺。


现在回顾自己职业生涯这四十年,可以欣慰地说,我基本上做到了。



下期 · 预告


中国穷学生


单位认为学费、生活费都已经交足了,到瑞士后的近一个月内没有零花钱,家信都寄不出,学校对此简直不敢相信,中国住瑞士使馆也介入其中。


没钱去理发,自己剃成了阴阳头;


只能买即将到期的食品和发黑的香蕉,加上上了年纪的老母鸡;


瑞士老师说中国从中世纪走出,台湾人笑话大陆贫穷。




本文作者职务:中国旅游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




编辑:高善萍、吴琼瑶

排版:刘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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