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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建新/初生牛犊--《故乡遗情录》连载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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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请见：《故乡遗情录》连载之十二） 十三、初生牛犊
有时我就想奇人的这些东西是不是泊来品，道听途说的，或者拍案惊奇里早就有的,因为我们大家的知识有限，并不稀奇，长大后就遍求民间故事、找来三海经、三言两拍、今古奇观什么的，试图去应证一下，却总未能如愿，但是小孩子的聪明还是有的，以小人之心度奇人之腹的事，也未少干。
那时读书，基本上是半读半参加集体劳动，学校的农场也有近百亩，大都是围湖垦田得来的，远在湖畈，距离学校有七八里泥地，劳动时师生都要自带午餐，没有任何补贴，都是义务劳动。收获的粮食也仅仅用于师资不多的福利发放，加上极少的校园公益设施的维护增补，而民办教师也都是脱脚上岸的泥腿子，端上课本是老师，脱鞋下田、拿起农具是社员，公立的极少，而且为了平衡大众心理，每个生产队按指标分配一个，就因为这样的平衡，糟蹋了多少人才，也使得许多半调子有了用武之地，误人子弟的事也就不可避免了，其中有一个语文教师，就因为家里根正苗红，据说上头还很有背景的，是个造反派头头的远房表亲，也混迹其中，当上了五年级的班主任，我们毕业班就是在他的“教导”下，而将毕业进行到底的。
虽然说班主任什么都不懂，却特别好出风头，有时又着意买弄自己的“文才”，似乎他不说话，人家会当他是哑巴的，在一次脱粒、堆积稻草的过程中，忽然心血来潮，当着所有的老师、学生的面出了个对子，让大家求对。这次也亏他想得出来，大概是愚者千虑吧，出出来的对子还很象那么一回事，原来他是在堆码草垛的过程中突发灵感的，他的对子很简单，也就是两个字：“堆堆”，就是这两个字，却也让所有的在场人员目瞪口呆，竟没有一个人对得上来，有的对出来的也相当牵强，难登大雅之堂，甚至还有搞笑版，让人当场喷饭的。这两个字，前面的是动词，后面的是名词，加在一起就成了叠词，还是有相当难度的，繁忙的劳动，有这些趣闻穿插其中，也稍稍显得轻松、悠闲，可就是到了夕阳西下，夜幕濒临，聚满校之才智却也没有对出过所以然来，在收工返校的路上，有人就发了话，说：“”主任呀，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老就不要装什么玄虚了，我们就是想破脑子，也是想不出来的，干脆你就告诉我们答案吧！”
其实根本就不是班主任在故作深奥，而是自己瞬间灵光才偶然得来的，现在让他想出下文，还真的免为其难、难上加难了。但是班主任是什么人，竟以忘了拿中午的饭盒为由，匆匆返回农场，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他和大部队一起归校。再后来在课堂上，也有同学提出过这样的问题，让老师解惑释疑，但都被班主任斥责为歪门邪道，那个同学还闹了个大红脸的，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提这件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但在我心里总有不解不快的感觉。
现在我就想以这样的问题，难一难奇人，在我看来，让奇人难堪，也许是大家都希望的，同时灭灭奇人大话西游的嘴，让他也知道生活中也有他不知道的，从此收敛点。
毕竟孩子天性，初生牛犊不怕虎，今天就要试试奇人的水究竟有多深……
当我在给他倒完第三大杯麦茶的时候，我耍了个小聪明：诸位大爷，叔叔婶婶，（我家的辈份在村里最小，就是新媳妇叫婆婆也不奇怪的）我有个问题要让奇人一答，如果他要是答不上来的话，这杯水作为惩罚，不能给他喝了，只有让他干受罪，还有香烟，也要让他熬过半个时辰，大家说说可好。
一般纳凉的乡邻早就惟恐天下不乱的，见我有这样的胆量，敢在奇人头上动土，一个个高声喝彩，兴奋莫名，有人甚至开出了诱人的筹码，那就是如果奇人认输的话，还必须明天傍晚开始，给大家一口气讲四回“五鼠闹东京”，不能再来个什么且听下回分解的，这条件得到了在场的所有人赞同，寂静的乡村顿时一片雀跃。
奇人果然是奇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依然谈笑风生，镇静若定，但他的内心究竟如何，在幽暗的月光下，没有人能够窥探。
要知道玩童的话，原本是不会作真的，何况是什么问题，他还不知道，要是什么刁钻古怪的、不是问题的问题，那他就只有掉链子的份了。
由于事先拿话将他顶上了壁，这回反悔也来不及的，众口一词，已经没有了退路，眼下也就只剩下华山一条道，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当我将我的憋在心里、苦思无果的题目“堆堆”拿出台面，要求他对对时，好个奇人，顺手就把我手上的茶杯给夺了去，一阵牛饮，我正要说他违例，他就大张着口说渴死他了，一大杯水已经被他喝了个精光，然后还是摸摸下巴，似乎在整理美髯，麦秸扇在手中轻摇着，摇得怪怪的，有点离谱，平时并不多见，张口就说：“香烟拿来”。
我还在莫名其妙，手上的旱烟杆已经给他劈手抢去，正要向他理论时，他就哈哈大笑地对我、也是对着众人声称，他已经对出来了，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已经公布了答案，“扇扇”，怪不得他在摇扇的时候有些异常，原来其中大有玄机，“如果你认为还不满意的话，我还有‘磨磨’对你的‘堆堆’，臭小子，现在知道到底是嫩虾鲜、还是老姜辣了吧，为难我，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回你妈怀抱吃奶去吧，哈哈哈哈！”我的脸红得象个煮熟的虾仁，好在月亮恰恰进入了云端，四周一片朦胧，没有多少人看出我的尴尬窘况。
奇人真的有七步成对的才能，我们全校师生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的、我用个半个学期都没有悟出的难题，仅一盏茶工夫，就在轻描淡泻之间，给出了如此完美的答案。
是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家的石磨就摆在正屋，不但自己家听听用的，偶尔还有邻居家要借用，我们也经常在磨盘旁游戏嬉乐的，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东西天天在眼前晃荡，我怎么就视而不见呢？我的扇子也是自入夏以来，因为天热和驱赶蚊子，晚上就从没有离过手的，而我怎么就从没有认真去体验、思考过呢？
奇人临走的时候，摸着我的头说：“很多的知识是靠自己去领悟，去仔细观察，生活中才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知识，单靠书本只能一无是处，我有天赋，但是谁知道我吃了多少的苦，我读书学习的时候，人家都是在睡梦中啊。有谁是天生的呢？多观察吧，你总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的……”。
奇人的话还真的管用，后来我沿着奇人的思路，通过仔细的观察，竟然也可以触例旁通，对出了堆积在心中长达半年之久的对子，象画画呀，坐坐呀，耙耙（农田里的基本活）等，虽然没有奇人那样的效果，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极大的满足了幼小的虚荣心、求知欲。
从此学会了观察体会，而不是再照本宣科读死书，这在十年动乱末期，白卷英雄当道之日，而我却有了自己的治学之道，奇人的帮助不能不独居首功，虽然我现在也是一文不名的，但是我学到的知识也足可以让我在社会上不输人后，颇受教益的。
作者简介：余建新，微信名野渡舟横 ，湖北黄梅小池人，中共党员，退伍军人，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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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初生牛犊
有时我就想奇人的这些东西是不是泊来品，道听途说的，或者拍案惊奇里早就有的,因为我们大家的知识有限，并不稀奇，长大后就遍求民间故事、找来三海经、三言两拍、今古奇观什么的，试图去应证一下，却总未能如愿，但是小孩子的聪明还是有的，以小人之心度奇人之腹的事，也未少干。
那时读书，基本上是半读半参加集体劳动，学校的农场也有近百亩，大都是围湖垦田得来的，远在湖畈，距离学校有七八里泥地，劳动时师生都要自带午餐，没有任何补贴，都是义务劳动。收获的粮食也仅仅用于师资不多的福利发放，加上极少的校园公益设施的维护增补，而民办教师也都是脱脚上岸的泥腿子，端上课本是老师，脱鞋下田、拿起农具是社员，公立的极少，而且为了平衡大众心理，每个生产队按指标分配一个，就因为这样的平衡，糟蹋了多少人才，也使得许多半调子有了用武之地，误人子弟的事也就不可避免了，其中有一个语文教师，就因为家里根正苗红，据说上头还很有背景的，是个造反派头头的远房表亲，也混迹其中，当上了五年级的班主任，我们毕业班就是在他的“教导”下，而将毕业进行到底的。
虽然说班主任什么都不懂，却特别好出风头，有时又着意买弄自己的“文才”，似乎他不说话，人家会当他是哑巴的，在一次脱粒、堆积稻草的过程中，忽然心血来潮，当着所有的老师、学生的面出了个对子，让大家求对。这次也亏他想得出来，大概是愚者千虑吧，出出来的对子还很象那么一回事，原来他是在堆码草垛的过程中突发灵感的，他的对子很简单，也就是两个字：“堆堆”，就是这两个字，却也让所有的在场人员目瞪口呆，竟没有一个人对得上来，有的对出来的也相当牵强，难登大雅之堂，甚至还有搞笑版，让人当场喷饭的。这两个字，前面的是动词，后面的是名词，加在一起就成了叠词，还是有相当难度的，繁忙的劳动，有这些趣闻穿插其中，也稍稍显得轻松、悠闲，可就是到了夕阳西下，夜幕濒临，聚满校之才智却也没有对出过所以然来，在收工返校的路上，有人就发了话，说：“”主任呀，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老就不要装什么玄虚了，我们就是想破脑子，也是想不出来的，干脆你就告诉我们答案吧！”
其实根本就不是班主任在故作深奥，而是自己瞬间灵光才偶然得来的，现在让他想出下文，还真的免为其难、难上加难了。但是班主任是什么人，竟以忘了拿中午的饭盒为由，匆匆返回农场，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他和大部队一起归校。再后来在课堂上，也有同学提出过这样的问题，让老师解惑释疑，但都被班主任斥责为歪门邪道，那个同学还闹了个大红脸的，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提这件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但在我心里总有不解不快的感觉。
现在我就想以这样的问题，难一难奇人，在我看来，让奇人难堪，也许是大家都希望的，同时灭灭奇人大话西游的嘴，让他也知道生活中也有他不知道的，从此收敛点。
毕竟孩子天性，初生牛犊不怕虎，今天就要试试奇人的水究竟有多深……
当我在给他倒完第三大杯麦茶的时候，我耍了个小聪明：诸位大爷，叔叔婶婶，（我家的辈份在村里最小，就是新媳妇叫婆婆也不奇怪的）我有个问题要让奇人一答，如果他要是答不上来的话，这杯水作为惩罚，不能给他喝了，只有让他干受罪，还有香烟，也要让他熬过半个时辰，大家说说可好。
一般纳凉的乡邻早就惟恐天下不乱的，见我有这样的胆量，敢在奇人头上动土，一个个高声喝彩，兴奋莫名，有人甚至开出了诱人的筹码，那就是如果奇人认输的话，还必须明天傍晚开始，给大家一口气讲四回“五鼠闹东京”，不能再来个什么且听下回分解的，这条件得到了在场的所有人赞同，寂静的乡村顿时一片雀跃。
奇人果然是奇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依然谈笑风生，镇静若定，但他的内心究竟如何，在幽暗的月光下，没有人能够窥探。
要知道玩童的话，原本是不会作真的，何况是什么问题，他还不知道，要是什么刁钻古怪的、不是问题的问题，那他就只有掉链子的份了。
由于事先拿话将他顶上了壁，这回反悔也来不及的，众口一词，已经没有了退路，眼下也就只剩下华山一条道，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当我将我的憋在心里、苦思无果的题目“堆堆”拿出台面，要求他对对时，好个奇人，顺手就把我手上的茶杯给夺了去，一阵牛饮，我正要说他违例，他就大张着口说渴死他了，一大杯水已经被他喝了个精光，然后还是摸摸下巴，似乎在整理美髯，麦秸扇在手中轻摇着，摇得怪怪的，有点离谱，平时并不多见，张口就说：“香烟拿来”。
我还在莫名其妙，手上的旱烟杆已经给他劈手抢去，正要向他理论时，他就哈哈大笑地对我、也是对着众人声称，他已经对出来了，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已经公布了答案，“扇扇”，怪不得他在摇扇的时候有些异常，原来其中大有玄机，“如果你认为还不满意的话，我还有‘磨磨’对你的‘堆堆’，臭小子，现在知道到底是嫩虾鲜、还是老姜辣了吧，为难我，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回你妈怀抱吃奶去吧，哈哈哈哈！”我的脸红得象个煮熟的虾仁，好在月亮恰恰进入了云端，四周一片朦胧，没有多少人看出我的尴尬窘况。
奇人真的有七步成对的才能，我们全校师生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的、我用个半个学期都没有悟出的难题，仅一盏茶工夫，就在轻描淡泻之间，给出了如此完美的答案。
是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家的石磨就摆在正屋，不但自己家听听用的，偶尔还有邻居家要借用，我们也经常在磨盘旁游戏嬉乐的，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东西天天在眼前晃荡，我怎么就视而不见呢？我的扇子也是自入夏以来，因为天热和驱赶蚊子，晚上就从没有离过手的，而我怎么就从没有认真去体验、思考过呢？
奇人临走的时候，摸着我的头说：“很多的知识是靠自己去领悟，去仔细观察，生活中才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知识，单靠书本只能一无是处，我有天赋，但是谁知道我吃了多少的苦，我读书学习的时候，人家都是在睡梦中啊。有谁是天生的呢？多观察吧，你总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的……”。
奇人的话还真的管用，后来我沿着奇人的思路，通过仔细的观察，竟然也可以触例旁通，对出了堆积在心中长达半年之久的对子，象画画呀，坐坐呀，耙耙（农田里的基本活）等，虽然没有奇人那样的效果，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极大的满足了幼小的虚荣心、求知欲。
从此学会了观察体会，而不是再照本宣科读死书，这在十年动乱末期，白卷英雄当道之日，而我却有了自己的治学之道，奇人的帮助不能不独居首功，虽然我现在也是一文不名的，但是我学到的知识也足可以让我在社会上不输人后，颇受教益的。
作者简介：余建新，微信名野渡舟横 ，湖北黄梅小池人，中共党员，退伍军人，文学爱好者。
余建新/苏东坡的叠辞诗及其他余建新/怀念在周田服役的日子余建新/空城计的另类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