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力“双老板”的顶层架构,在中国房企中独一无二。
两名粤系的联席董事长,张力,李思廉,股份几乎相同,不设一票否决。
集团内部,二人称谓是“张生”、“李生”。
李思廉负责财务和销售,张力负责购地和工程开发。
二人的嫡系亲信共同把持董事会,两个异姓家族维持着精妙的平衡。
三十年,从未有过不和睦的传闻,绝对是合伙人创业的典范。
六年前与万达的世纪交易,是他们少有的分歧,被李思廉定义为富力的“里程碑”。
而后来,张力称之为“拐点”。
(一)富力的第一个拐点
张力与洪森
2017年的元旦,是张力最高光的时刻。
张力在柬埔寨,与领导人洪森一同畅想了金边富力城和西哈努克市的六星级酒店,还给洪森画饼:
柬埔寨,就是30年前的深圳。
五年过去了,柬埔寨GDP达到310亿美元,只赶上了山东枣庄。
再翻15倍,就能赶超深圳。
张力干过纺织厂工人,一路做到广州第二轻工业局的副处级干部,情商极高。
据说他拿地,只需要到周边跟人聊1个小时,就能准确的判断未来的商业价值。
与洪森会面后,张力也有点飘。
“世纪交易”的前一天晚上,老王给老孙打电话说,张力放鸽子了。
老孙说,那俺全都要。
第二天,张力还是出现在了签约现场,主办方也赶紧把换好的万达+融创的展板,又换了回去。
但直到签约前的1小时,张力还是很犹豫。他很少看不懂一件事,这次他真的想不通。
77家酒店,老王6折抛售,只卖不到200个小目标。
李思廉也想不通,但是他掌管公司财务,最终拍板签了合同。
面对现场记者听到“摔杯”的疑问,老王也说出了那句经典名言:
“我们谈笑风生。”
张力,王健林,孙宏斌,李思廉
(二)富力公子张量,热爱撒钱的创二代
收购万达酒店包的第二年,2018全年富力酒店业务亏损近5亿元,净负债率升至180%,2019年负债率更是接近了200%。
随后三年的酒店行业,连门都没开几天,前台还要兼职保洁。
2020~2022三年,富力全球88家酒店,共亏了50亿。
而老王用三年时间甩掉了6000亿的包袱,从悬崖边悠了回来,今年6月万达商管再次冲击上市。
张力的儿子张量,与老王家的思聪共同被称为“新京城四少”。
张量从小在国外读书,是加拿大籍。回国后,他在2006年创立了实地建设集团,早期依附富力集团从事承建业务。
然而,张量对于父亲的地产生意并没有兴趣,觉得地产行业传统且老土。
张量与父亲张力
于是在张力的支持下,张量成立黑洞投资,投资了无数新兴行业。
黑洞投资2014年成立后,共享单车、P2P、芯片、社区团购,一个风口都没有错过。
陆续投了优拜单车、握手金融、房司令、海芯科技、云菜园……不知道是不是黑洞这个名字不太吉利,大多以失败告终。
(三)回归地产,上市失败,高管解散
2015年,34岁的张量终于回归地产,当年实地集团销售额还只有15亿。
2016年,实地的销售额一举突破百亿,2017年实地集团更是跻身中国地产百强。
2020年,实地集团挖来碧桂园的明星高管,曾在江苏实现了销售额一天一个小目标的刘森峰担任总裁,以及泰禾原财务老总李斌担任CFO。
凭借着前三年近乎完美的财报,首次冲击香港上市。
由于高达225%的净负债率、高昂的融资成本、大量未兑付商票,以及与富力说不清的股权债权关系,张量的首次IPO闯关失败。
还有一个原因,张量倾尽全力打造的科技地产和智慧人居概念,也处于早期阶段,经营效果和盈利能力难以验证。
张量要做“地产界的苹果公司”,听起来实在不太靠谱。
实地SEEDLAND智慧人居展览
在初次IPO失败后,实地上市前签署的大量商票,全部变成了讨债凭证,实地集团迅速陷入一场不小的债务危机。
张量立即任命了CFO刘斌任执行总裁,实地自此也有了两名总裁。
对此,张量解释:“没有职位高下,只是分工不同。”
明星高管刘森峰
在碧桂园风光无限的刘森峰,回家看了看挂在家中杨国明的墨宝,决定离职。
他是唯一获杨国明题字的区域总裁,岂能如此受辱。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
杨国明赠刘森峰,来自毛主席的《七古·残句》
(四)压中锦鲤杨超越,张量能否翻身?
冲刺IPO这几年,张量也没有闲着,2017年从黄百鸣手上收购连连亏损的天马影视,进军影视业。
找来孙俪、大幂等电视剧女王,拍了斛珠夫人、理想之城,反响平平。
2019年张量又盯上饭圈,9600万收购闻澜文化60%股权,而闻澜全年的总收入不到700万,亏损150万。
闻澜老板寿玮达,倾尽所有只为捧红一个人:杨超越。
据说霸总力捧杨超越的原因也很单纯:
“她好像年轻时的张柏芝。”
张量与闻澜文化签订了一份设计精妙的对赌协议,根据协议规定,如果闻澜文化在接下来的三年实现7000万的利润,张量将以8000万的价格收购剩余股份。
双方都希望通过这份对赌协议,实现双赢。
这也就是为什么近几年,杨超越获得了近乎无敌的资源与流量,提前一年完成了对赌,张量也可以全资掌控闻澜。
但张量没钱了。
(五)父子互不干涉,各赔各的钱
这些年张量搞的科技地产,无人驾驶通勤车、智能快递机器人、智能厨房,就如同蔚来的换电生态,概念完美,但烧钱太快,看不到回头钱。
实地集团签约腾讯,打造智慧人居
老百姓想要的,只是一套质量好、有绿化、有配套的私宅,至于通勤车有没有司机,业主们并不在意。
为了尽快回款,张量要求所有项目加快交付进度,去年广州实地常春藤6期的预交楼,刮起了一股“极简风”。
常春藤6期交付前夕,被网友戏称“极简风交楼”
2021年5月起,实地集团大批商票兑付延期,仅惠州现代城项目,未结商票就有一千多笔,总金额超过7亿。
大量供应商和小额商票持有人来到广州的富力盈凯大厦,找富力帮实地还钱。
债主们要求“子债父偿”,吓崩了富力的股价。
随后富力立刻发了一纸公告,撇清富力与实地的关系,简而言之:
没有债务担保,没有股权关系,自求多福吧孩子。
张力也对记者说:我们父子互不干涉,各赚各的钱。
不是张力不想救儿子,即使张力和李思廉都同意,富力也拿不出钱,实在是自身难保。
地产行业萧条来的太快,2020年富力就已全部踩中三条红线,基本上不可能再拿地。
2020年底的年会,张力说:
明年开始,公司要每年达标一条红线。
2020年富力负债高达3100亿,销售额1500亿。
2022年底,富力的有息负债已经降到了1200亿,有了明显的改善。
最关键的是,张力四处游走,获得了摩根大通的支持,将466亿元到期的巨额债务展期了3~4年,富力也成为首家将境内外债券全部展期的房企。
但代价是2022年销售额膝盖斩,暴跌至384亿,全年亏损150多亿。
根据富力2022年报,2023年可售面积货值只有1200多亿,即使按照50%去化率,也只有600亿。
2023年1月~5月,富力销售额210亿,按这个势头,全年估计能到500亿。
富力的债务问题获得了三年的喘息,但由于土地储备不足,融资渠道受限,压力全部来到了销售端。
(六)张力英国被捕,将引渡美国受审,会判几年?
2022年底,69岁的张力因涉嫌行贿在英国被捕。
据说张力本来是想坐私人飞机去卡塔尔看世界杯,临时决定先去伦敦,为富力在欧洲的项目寻找接盘方。
保释金也创了英国法院记录:1.2亿人民币。
保释期间,张力已经被监视居住7个月,24小时禁足,不允许使用网络设备。
举报来自正在服刑的美国旧金山官员努鲁,负责当地施工许可审批。
努鲁与黄永乐
2018年,努鲁访问中国期间,在旧金山的中华总商会董事黄永乐的介绍下,张力全程安排了努鲁的中国行。
据说张力请努鲁喝了50年的茅台,赠送一些珠宝原石,和一瓶红酒。
努鲁曾向女友吹嘘:“那几瓶中国酒,光瓶子就值一万美元。”
富力旧金山富顿公寓
努鲁回国后,富力在旧金山的富顿公寓项目,顺利获批。
浸淫商场多年的张力,或许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行贿。
2021年,努鲁与黄永乐被捕,并签署了认罪协议,牵出了富力在旧金山的项目审批。
被软禁7个月后,今年6月,据悉张力已经同意在可保释的条件下,引渡至美国受审。
张力若赴美受审,会被判几年?
努鲁本人被判了7年,其他涉案人员如华裔商人江苑珊,给努鲁赠送了3万美元的劳力士,判处1年徒刑。
在美国行贿官员是重罪。根据美国法院的指控,张力行贿金额大概在4~7万美元,很可能将获刑3年以上。
随着张力被捕和引渡,富力的权利平衡已经彻底打破,李思廉掌权成为事实。
但富力的债务和销售端的危机,只靠李思廉一人恐无力回天,他必须得到董事会中张氏家族的支持。
那么张量是否会重回富力?
即使张量回到富力,也无法掌权,更不要说接班,还不如先救活自己的实地集团。
失去了张力的决策和判断力,急需扩张销售端的富力,很可能会迷失方向。
如同郁亮在万科内部会上,对区域总裁的警示:
往年踏错,规模涨慢一点。今年踏错,就是你死我活。
最新消息:
7月14日下午,广州市中级法院裁定不予受理广州市广丰混凝土有限公司、广东祥正商贸有限公司对广州富力地产股份有限公司提出的破产清算申请。该裁定查明富力公司提交的2021、2022年度审计报告等材料显示,该公司2022年度总资产合计1137.79亿元;2021年度总资产合计1170.47亿元。根据本案查明的事实,富力公司目前营业正常且未有证据证明该公司资不抵债,前述两公司申请富力公司破产清算的证据不足,理由不成立,依法应当不予受理。(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