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 他在舊飛機裡安了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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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雨净
编辑｜渡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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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租住的Airbnd坐落在俄勒冈的麦克明威尔小镇。虽然小镇不大，有很多个酒庄，居然还有一个在美国相当有名的航空博物馆。我推荐几个带娃来上夏令营的妈妈们去看飞机博物馆。回来后，对航空展赞不绝口、善于学习研究的北京八零后格瑞斯南查到了另一个信息和飞机有关。只是这个参观需要发邮件预约，飞机的主人一年的时间半年生活在日本，半年生活在美国。
我抱着鼓励的态度，格瑞斯南发去了电子邮件。居然很快收到了一封长长的邮件确认我们的造访。知道格瑞斯南是中国人，在邮件的末尾布鲁斯坎贝尔写了“祝你健康、万事如意、幸福美满”等好几句吉祥话。
我采用了部分布鲁斯坎贝尔发给格瑞斯南的邮件内容：
“我在美国时，如果您还想参观我的客舱和驾驶舱或与我聊天，下午 1 点或更晚通常是最好的，因为我的睡眠周期因亚洲人脉和深夜工作而变得混乱和扭曲。由于偶尔会出现不可预见的需求（例如，有时我必须意外开车进城，或者由于长时间工作而睡眠不足），我通常在 13:00 左右在家并能够主持室内游览。但下午晚些时候或傍晚更好——时间越晚，我越有可能醒来并可以指导室内游览。
Holly Hill Road 附近的任何地方都不允许停车。进入我位于 15270 SW Holly Hill Road 的车道。不要打扰或侵入位于 15300 的邻居的车道 - 他们不参与我的项目。“
我们四位跟着导航，一会儿爬坡、一会儿下坡，在郁郁葱葱的山路上，开车前行。因为在邮件里布鲁斯坎贝尔强调了停车的问题。等我们到了布鲁斯坎贝尔家那个窄窄的路口，开车的格瑞斯南不敢狠踩油门儿，我们坐车的也没人下车观望一下，就集体决定到远处停车。
俄勒冈的羊肠山路上全是私家领地，很难找到停车之处。开出一段距离，在一个坡上的树荫下，我们停了车。我从书包里翻出一张餐巾纸和笔，递给格瑞斯南。毕竟我们停在一个看起来是门的地方，还是留下了联络方式。一下车我们几个明晃晃的走在了马路上，没有树荫，妥妥的大太阳暴晒。
我们按照标识走进了一片森林，我们集体发现努一下，车是可以开进来的。并且森林里场面宏大，可以放下很多辆车。我们互相宽慰走路还可以锻炼身体。并且我们确实被引导我们走向飞机之家的那片森林之路所震撼。
我们看到了飞机，我们围着飞机转了两圈。在不远处还可以看到有车，有人。格瑞斯南收到的邮件里写明布鲁斯坎贝尔欢迎人们去他的领地免费露营。格瑞斯南又翻出邮件仔细看了一遍，按照邮件指明的方向敲击，在飞机的尾部，她上了几节台阶，用力敲击几下，然后我们等待布鲁斯坎贝尔。
给格瑞斯南的邮件里还写道：“在登上我的空中楼梯之前，请务必非常小心地遵守与鞋子相关的“无菌程序”：在白色瓷砖上脱下鞋子，这样你的鞋子就不会碰到我的空中楼梯，但你的袜子也不会碰到脏瓷砖或地面——保持袜子干净，这样我的空中楼梯和客舱就会保持干净。然后穿着袜子登上我的空中楼梯。”
布鲁斯坎贝尔打开厚重的门，在幽暗中我看到他的牙齿，没有穿背心儿的瘦弱的上身。他的门口依次摆好了拖鞋，我们几位穿了拖鞋，然后看到已经穿上背心儿的户主和他狭长的飞机屋。
布鲁斯坎贝尔1999年花了十万美元买了这架1969年开始服役的波音727客机。他购买的时候因为这架飞机已经退役。他又花了十二万美元从欧洲把这架飞机运到他的森林里。为了用飞机改造一个自己的家，他早早就在俄勒冈买了十公顷的山林。为了能把飞机运进林子，他也请人开辟了山路。
布鲁斯坎贝尔的飞机屋有两个洗手间，简易淋浴屋、冰箱、微波炉等。最打动我的是他的工作台，很长的一个台面上，堆满了他操作的工具，地下码放一溜儿、至少七、八台苹果电脑的主机。作为电气工程师，他的飞机屋的水、电系统极好地利用了飞机原有的装置。经他改进后，更加节省能源。为了饮用水，他打了一口深井。
我们登上他的机舱屋，因为当天温度很高，每个人都是满脸的汗水。他让我们站在他的空调边上凉爽一下。我看到他有几十张写满各国文字的、摞在一起的白板。他说来自世界各地参观的人，他希望多学一些语言。我忘了他会几国语言，除了英语，他的日语很好，因为他有个日本女朋友，他希望移居到日本并在日本开发另一个飞机屋项目。
在飞机驾驶室的位置，布鲁斯坎贝尔打开了所有的灯，让我们每个人戴上驾驶员的帽子，坐在飞行员的位置上照相和操作一些设备。看着那些密密麻麻、复杂的操作系统，我竟有些胆怯，生怕把哪儿摁错了，飞机跳起来。
布鲁斯坎贝尔说这架飞机虽然退役了，但是它呈现了高科技和人类的精湛工艺，报废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情。他愿意把这个大家伙变成自己的家，愿意让更多的人看到，触摸到。
布鲁斯坎贝尔掰着指头说在来访的客人中排在最后的美国人，亚洲人、欧洲人比较多。我看了网上的一个视频，有495万人观看了他的飞机屋。那个视频的标题就是--73岁的飞机屋主人每月只花375美元。
布鲁斯坎贝尔给几台老电脑留出了位置，他开玩笑说依然可以用这台电脑给总统发邮件。我们是严肃的人，尤其是不敢拿党和国家领导人开玩笑，所以除了唏嘘赞叹之外，我们把目光转移到机舱椅子上、台子上的各种小玩偶身上。所有的布娃娃都有名字，就连几个黑蜘蛛都有名字。
这些抑或是电影、动漫中的角色。总之布鲁斯坎贝尔介绍它们的时候，这些话题应声掉在地上，我们几乎全都接不上来。
虽然我们都问不出什么像样的问题，但布鲁斯坎贝尔讲述的时候，我们尽量做到了认真聆听。尤其是倾听这个任务主要由大学学了英文专业的格瑞斯南来承担。
我们依次踩着木梯上了飞机的右侧机翼，这也是我们错过的、定期举行的“机翼音乐会”演奏的地方。布鲁斯坎贝尔说音乐家也来自世界各地。在机翼上走动它会有些微的颤抖，但是很安全。
我们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和布鲁斯坎贝尔在机翼上合影留念。
在路上我们就商量着这次参观别让人家布鲁斯坎贝尔白忙乎，就跟参观航空博物馆一样，我们每个人还是应该付费的。
当我们和布鲁斯坎贝尔提到支付他参观费用时，他一个劲儿地摆手说不能要，如果收了我们的钱就复杂了。
这个精明、智慧、幽默的老头指着身旁的一片树林说：每棵树的身后都藏着一个想给我找麻烦的人。什么警察啊，卫生防疫、税务等等。
可问到他怎么有钱能买个飞机改装屋子用呢？他低调地说：嗯，很多年前我做些投资，大概挣了上亿吧。不过后来又赔了很多。虽然挣钱不容易，但是像我这样搬去日本生活，日子过的不要太好。不瞒你们说，美国是越来越没法住了，我真是不喜欢这里了。
布鲁斯坎贝尔夸格瑞斯南的衣服好看。听说是日本牌子三宅一生的，他说要问问女朋友是不是也给她买一件。生活极其简朴的老头儿脑子里装了很多高科技，短短的一个小时，话题上天入地。可惜的是我们接不住那些或宏大或细微的叙事。
估计我们没吃中午饭，告别的时候布鲁斯坎贝尔还不忘推荐开车6分钟之外的一个披萨饼店。
一个身家不俗的美国小老头，给我们上了一课、让我们脑洞大开，让我们见了世面。还让我们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定要行万里路，去找有趣的灵魂。
文中照片均是作者本人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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