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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县罗浮山陡壁下藏着一座神秘禅院:春寺烟深 人如一戏

成都商报 谢礼恒 艺术野疯狂 2022-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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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野史


这首曲子选了整整两天



好像没有一种风格比古典更为稳定。清明前夕,去了一趟飞鸣禅院。在安县罗浮山山峦陡壁之下,这座建于隋唐时期的千年古刹格外吸睛。

禅院占地57亩,现有大雄宝殿、天王殿、弥宗殿、园通殿等四大殿堂。其殿堂金碧辉煌,结构严谨,雕塑、绘画精致玲珑,气势宏伟。背依峭拔秀丽的罗浮十二峰,面向桑秀公路。初为唐武宗所建,宋宣和年间改为“祥符观”,明永乐二年(1404年)更名为“玉虚观”,正德年间被焚毁,嘉靖、万历、崇祯年间又先后重建东岳宫、纯阳阁、铁瓦森罗殿等处。顺治16年(1659)年过八十的常光法师四方募化,在此重建寺庙,恢复飞鸣禅院原名。乾隆36年(1771)之民国年间,这里已成为兴盛的佛教十方丛林。禅院住持自清顺治十六年以后三百年间历经常光法师和广涵、了尘、道灵、果治、德定、圣灵、教葵,本田、觉志、广性等十一代。


我的编辑八月未央是跑步上去的,没带几块功德,守殿人说,姑娘你可要大方点,她赶紧退出来,生怕惊了这份意念。面前一尊观音塑了新金身,背朝罗浮山望出去,金身总觉得有些怪。我瞥见旁边那斑驳的金灿灿的壁画,世俗气重了些,但它老得尊贵,我敬之五分。要是轻轻一抠肯定脱落,后面还有焚烧的碳印,心疼。

- -  壁画

- - 人越在世上跳荡翻回,就越在最后体味到那份无奈

侧有一口大钟,看不清上面的铭文,没人敢撞,这被架抬的寂寞,无声亦回响:浮泛社会人人要富贵,要华美,要盛景,春雨罗浮的曾经繁盛都嫌荒寒。我想起郑孝胥1932年一幅书法“钟鼎山林各天性”——新派人喜欢热闹鞭炮,于是观音塑了金身,门口羌王城门票卖到40元一张。高耸入云的羌王寨,像是一种夸张护佑,他哪里明白,这禅院的清明花讯,如同于右任那件书法: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我很喜欢这禅院里的玉兰,闺情冶思,托之心象,出以蕴藉,深闺里透着一股清洁的情欲,它提醒四时的变化,场景、气氛,都是一层又一层精心的装饰,或者,是生活中美丽的一瞬,想象的一瞬,“如怨如慕,只是实说;语语本色,却是字字旖旎。”

- - 如怨如慕,只是实说



我忽然明白,这禅院里的玉兰,才是本色情欲的“空中语”:即没有爱恋的对象,不过主观者的一种欲念。与红尘凡间中的“爱欲”邂逅,是人一生必然的经过,梨花带雨、刻骨铭心,都是短暂的,一切都可化作人生的聚散离合。更多时候,是并无情事,也并无一个撩人情思的“旧时秋娘”藏在记忆里,而只是由花开花落、雁去雁来、雨丝风片、微雪轻寒牵起的一种幻觉。

玉兰有情,也最无情。

- - 始终没有拍好这一张图,遗憾。

起码拍了20张,都不满意。


- - 玉兰幽深


现存的东岳殿、大佛殿、祖师殿、十王殿及耳房,均为清代建筑。总面积为1740平米。大佛殿两侧回廊的墙壁上,至今还残留着清道光七年邑人书写的李调元等人的诗词,字迹清晰可辨。我拍到一株硕大的玉兰,自顾自冷放,内里回廊的字迹,穿越画堂富贵;残碑沉浮,透着春寺烟深的蒙昧与情深。我突然发现这禅院的贵庚与那欲念之强烈相当吻合。弥宗殿上特意龛了两尊弥勒佛,对着往来香客笑了若干年。屋檐下的墙壁,题了一首“醒世歌”,欢欢腾腾地与那玉兰对立,到处都是残红或寒白的花瓣,似曾相识燕归来,如今都好似睡着了——含着荣誉的缤纷,含着深款的火焰,瞬间飘进寂静的永恒里。这好似时间的情史,人一进这禅院,就被发现了所有伪装的秘密。

- -  若干年

- -  醒世歌

清明是不能说谎的节气。即使李调元的戏才再高,也被这景象戳中新旧泪痕。程十发1941年一件水墨立轴,写的乃清朝邓拓自题于书房的楹联:“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之前写的新津观音寺孤寒冷寂如魅影(点击看:新津竟藏着一座惊绝的孤寂古寺:一寸相思一寸灰),新繁龙藏寺清幽文气有幻境(点击看:一座古寺没有香火:龙抬头,龙藏寺,秘藏天龙八部600年),这飞鸣禅院的雍容气则多了几分戏剧色彩:据清朝同治版《安县志》记载,明朝嘉靖年间,每年从农历三月初一起,远近男女居士,香客接连不断地到此朝山拜佛,钟鼓罄钵等祭祀神祗的声音不绝,最多每天有一万余人,直到月终才结束。可见当时的兴旺盛况。

- - 墨影呈祥,人如一戏


- - 方丈 



邑人,是指同县之人。李调元有意思极了,清代戏曲理论家,诗人。在方言词汇和诗词创作上很有一套,与遂宁张问陶(张船山)、眉山彭端淑合称“清代蜀中三才子”。张问陶名气最大,袁枚称其为“清代蜀中诗人之冠”,彭端淑次之,诗名不彰,嘉庆本《四川通志》认为李调元“其自著诗文集,不足存也”。丁绍仪《听秋声馆词话》认为“其自著童山诗文集亦不甚警策,词则更非所长。”

墨影呈祥,人如一戏,人越在世上跳荡翻回,就越在最后体味到那份无奈。所有的困惑只在羞于承认,原来我们只可意会而不可传言的所谓牵念,无非只是一句阿弥陀佛,一芳兰影罢了。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司马温公《西江月》里说的,有情无情皆为闲情。

- -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但我倒是喜欢那邑人无名辈的书法,好看,清贵之气,也雅得颇有几分现代味道。我想起2017诗婢家春拍即将上拍的那几件作品,罗文谟的书画合璧,一面书一面画,“俗书只识兰亭面,欲换凡骨无金丹,谁知洛阳杨凤子,下笔便到乌丝阑。”我接下来会专门写一期“扇子有情”的文字,此次诗婢家春拍上拍的几把扇子,动人极了,一片空灵,百般牵念,清雅到头。一幅启功先生的书法“佳想安善”让人回味无穷,四个字出自于王羲之《快雪时晴帖》,意为佳妙安好。启功先生,春深有情。南京文物商店旧藏一件何绍基书法对联这次也要上拍,太喜欢了,“浮蚁星沸,飞花萍接。弹征苦成,叩宫甘生。”辞出曹植《七启》:蜉蚁虽众最终付流如萍(无影踪),弹五音之徵调须苦练而成,宫、商、角、徵、羽称之五调……


- - 半山亭,烟雨凄迷

- - 禅院也有俗角

10年前的7月,禅院方丈万法长老安详示寂,享年87岁,僧腊65年,戒腊63年。这万法长老来头太大,禅院内的极乐堂门口放一个立牌,上写着现川内各大丛林,如成都石经寺、成都昭觉寺、新都宝光寺、峨眉山报国寺、绵阳圣水寺、成都三味禅院、成都大悲寺、四川民众学院等方丈都由他传法。极乐堂就是以万法大师灵骨塔为轴线而建。我在门口匆匆拍了两张照片,正面有碑,上面累积着入堂的魂魄,朱红色的墙面有些斑驳,香火荧荧,极乐堂的侧影在晨雨中凄迷如玉兰。

- - 极乐堂侧影

文:谢礼恒  摄影:谢礼恒 八月未央 美编:小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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