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昔何惜：那个传说中的文艺美人易知难，我们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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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整整28年后，易知难终于回应了这些年大家对她的关心和爱。是的，就是那个传说中肖全拍下的90年代门槛上的“文艺女神”易知难。借着2018年4月25日晚正式开幕的肖全摄影展“肖全：又见易知难”，人们那颗惦念了太久的心又重新激动勃发：易知难在哪儿，她现在怎么样？

遗憾的是，当人们以为这28年的谜底终于要揭开之时，她依旧缺席了。理由是，易知难的母亲身体不好，她要去照顾，开幕式她不会出现了。观众说，也许易知难一开始就做好了让你绝望的准备，心平静地被淹没在一派憾意里，那股可惜劲儿和原来盘算的快活与期待一样强烈。

我都没想到，在知道这个名字多少年就找了她多少年的情况下，她终于又被“见到”。28年后她甚至第一次开口说起这张照片和被这张照片“成就”的自己，“大家找了她那么多年，我想知道易知难现在过得究竟如何，她还好吗？”不抱希望的采访，没想到她通过肖全，在重庆回应了我的采访邀约：四个字——今昔何惜。

“谢谢爱我的人们，我也爱你们，爱真诚和善良的人们。”是的，这是她在微信里回复的原话。我们终于找到了易知难。

今夕何夕，今昔何惜

今夕何夕，出自《诗经·唐风·绸缪》：“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宋人张孝祥《念奴娇·过洞庭》有词：“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就是今夜是何夜？多用于赞叹。“今昔何惜”，易知难回复的简单四字，含义却很深，过去也好，现在也罢，一路走来，没什么遗憾，也无甚值得骄傲。肖全其实和很多关心易知难的人一样，都在追问她的下落。

我曾问过著名的策展人、艺术批评家吕澎，他是最早看到这些展览底片的人，采访易知难，如何？他回说不建议深挖这个传奇的活在大家美好记忆中的美人。“由于肖全的照片拍得好，大家有一种特殊的记忆和好的印象就够了。”

可那张照片实在名声太大，足以让“寻找易知难”都成为网络热词。印象深的是风尚成都的说法：初闻“易知难”此名，脑中的幻想就不曾停。这该是多么睿智的姑娘对自己的警示啊！前路不易，时刻警觉，未雨绸缪间轻描淡写几笔，尽述难。可天知道，“易知难”居然是本名。百度有易知难的百科词条，还有网友为易知难创建贴吧……

实际上，从媒体的角度来说，属于“易知难”的百度搜索结果可查达229,000个之多，也曾有人po出疑似现状照片，却也不知可信与否。国内外的网友们用遍了所有的搜索引擎，都只能找到属于“易知难”的寥寥数语。大家聚集起来，开始思考、幻想，她是谁？哪里人？是真实的人吗？为什么作为歌手、演员却没有一丝痕迹能在网上查到？

肖全想用一场展览告诉大家，他“找到”了易知难。“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多‘稳起的’，很平静。这种平静来自于她自己的内心。上天是宠爱她的，给了她一个‘瑞相’。她也很惜福，很感恩，她知道自己与众不同。”肖全说。

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毫无疑问，包括肖全镜头里美得惊人的杨丽萍，也一样会随着地心引力而变化，无论是她还是被称为神秘的“文艺女神”易知难，“女人都很在乎自己的面容是不是变了。不过因为她们的‘底子’太厚太深，从这变化来说，老天对她们来说还算很客气。”

平静又愁郁 艰辛又坚定

为了这次展览，肖全去找易知难。一开始，易知难是不愿意做这个展览的。她希望大家把这张照片记着就好，其他的任凭想象。可看到其他底片之后，她像个孩子一样觉得每张都很好看，很多照片她都是第一次看到，惊喜极了，“我居然还和你（指肖全）拍了合照，我都不记得了！”肖全说除了那张经典照片，还有很多侧面的从不同角度拍摄的照片，包括28年后大家重新来观看这些照片，情况似乎不同很多：易知难五官完美，包括她的眼神，大家熟悉的那张照片平静又愁郁，而看到其他照片，则能感受到她那种清澈和坚定，即便她当年的生活的跟大家差不了多少，“有一种艰辛中透出的坚定。”

- -  肖全和易知难当年当天的合影，太难得

1990年5月1日，那天成都并不十分热，伴着点微风。肖全和好友易知难骑着单车呼啦啦的往去处去，忽然易知难停下来问，“肖全，为什么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都不给我拍照片？”两人一拍即合，决计在当天就把这件大事完成。随后，易知难给了肖全50块钱用于购买胶卷，两人又跑到当时成都最有名的高档时装档口青年路科甲巷给易知难买了一身波点套装，在现在这个时代看起来依然文艺时髦。随后，去往易知难位于陕西路的琴房开始拍摄。一个经典的细节是，易知难的头顶，挂的是陈逸飞的油画复制品。

拍照不能急。

刻意的要求拍摄对象用多么扭凹的姿势并不是肖全的方法，他更信奉“一瞬既永恒”的真诚打动。坐在琴房里，一边忙着手上给杂志写崔健照片解说词，一边静静等候属于拍摄的时机。

一回头，便有了。

易知难拿着烟灰缸，一手拿着烟似抽非抽，像是氤氲着烟云。肖全开始动了，轻拿起相机，对着她的眼，她的泪连着拍了好几下。关于流泪和苦闷，她是不说的。之后又在窗户和楼下拍了些照片，在肖全选片的时候独独选了如今使大众久久不忘的那张在成都的地下展厅展出，再无其他同期照片流出。后来这张照片在成都一个地下厅展出，很多成都女孩站在这张照片前面不肯走。“这张照片让很多女孩发疯，她们说一辈子要有一张这样的照片就好了。看完这张照片，你会觉得，她区别于你周围10公里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肖全说。

距离拍摄那天已经过去了整整28年。那一年的易知难，二十几岁。

大孝子易知难

易知难是个大孝子。在成都长期定居的她今年春节回了重庆家里，照顾身体不好的妈妈。“她特别孝顺。其实无论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人，富贵与否，相貌平平还是相貌出众，中国人很讲‘尽孝’这个概念，能够在父母面前尽孝的人，都特别美。”肖全说易知难本来要来开幕式，她还说“我来的时候你不要介绍我，我看一下展览就溜。”她关心这个展览的布置和诸多细节，展览前一天她甚至还在跟商量能不能少放些照片，“把图片放大，气势做出来就可以了”。

易知难很在意这场展览。可想而知。

展览的最后一张照片，当时，她从椅子背后望出来，眼神平静，美得惊人。还有一张错版的照片，她在弹琴，肖全拍了以后又拍了一次，两次曝光，冲出来后一看，很特别，幸亏没有破坏到她的脸，反而显得很蒙太奇……

展览效果不言而喻。策展人蓝庆伟说，“易知难”的话题再度被唤起，这一次少了追问，多了关于过往的回望和对记忆的唤醒。很多人都想来看，太多人都想和肖全合作，想把这些精美的易知难们运过去展览。主办方还印刷了大明信片送给那些心心念念的粉丝，好像人人都想要一张易知难那张平静又愁郁的脸。

“作为一个摄影师，28年能够稳起，不是我故意‘按起’这些照片，而是机缘到了。”肖全说。

现在的生活很平静

易知难长期住在成都，妈妈还在重庆。那天看了即将要展出的照片，她开心，和肖全一起吃了饭。很明显，她仍旧不愿过多提及自己的生活和身边人。她把肖全请到家里喝茶，一进门，能分明感觉她的生活品质挺高。生活平静，活得通透许多。她很喜欢茶，特别喜欢各种壶，“一看她，确实是一个走南闯北的人，这两年我和她有一些联络，知道她到处旅行，喜欢跑动。”

一直以来，肖全一直都有一个感觉，那张照片既是易知难，又不是现在的易知难，和现在的她没有关系。“28年前的易知难是一个那么让人感慨的美人，但现在不是那个人。”

“七”这个数字代表了一个很大变化的概念，七天、七月、七年，四个七年之后，易知难的声音、名字都还没变，但人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每个人都有过去，都很珍惜今天当下的生活。这一点她很明白。”肖全说。

有不少人说肖全镜头里的三毛和杨丽萍成就了他，肖全说，这不全对，还包括易知难、许晴、朱哲琴……等等出现在她镜头里的那么多女人。“当易知难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大家都不知道她在哪儿，杨丽萍不再跳舞了，朱哲琴也不唱歌了，但大家好像都记得她们的一张照片，比如易知难，我和易知难是相互成就的关系。”

易知难名字背后的故事

有意思的是，易知难是80年月的歌唱女演员，在上世纪80年代曾经是艺术圈里非常抢眼的一个女人。媒体也这样说，“易知难更是艺术圈里备受存眷的一个女人。”她是一位歌手，然而很少人知道她唱过什么歌。易知难是个重情而非妄想享受之人，好像富贵不是她的方针。她曾经唱过一句歌词：假若有一双眼睛为你抽泣，那么这个世界就值得你为之刻苦。

这好像是能在网上查到的关于她的歌唱唯一的证据。

知难而刻苦，要知道“易知难”竟是她的真名字。网友挖空心思去找这背后的意义，正解竟好像并不复杂。易知难说，这名字是她父亲给她取的：“知难行易”。她哥哥叫“易克难”，名字往往和人的生活道路有关，当然更与一个时代的家国命运有关，这是易知难在采访最后补充对记者说的一句话。她的爷爷是一位学校的校长，父母都是教师，父亲和伯父名字里有“安国”、“安民”的字样。

完成整个采访的当晚，我在成都，肖全在北京，易知难在重庆，三个人就这么一问一转一答，肖全又一次次截屏给记者看，肖全对易知难说，那么多你的“粉丝”想打听你，并不是要打听你的小道消息，而真是喜欢你，关心你。易知难回说，“谢谢爱我的人们，我也爱你们，爱真诚和善良的人们。”我一不小心看到了易知难的微信头像，是她本人，当然不是那张照片而是现在的她，28年过去，她还是那么平静，还是那么美，各位放心。

文：谢礼恒   图片由肖全提供  美编：西子

特别鸣谢：肖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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