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一外交官的传奇收藏：差点买断40年代京沪小半古董

艺术野子

艺术野史

没找到他们的故事之前，我是绝不信这个标题的。

实际上要完整拼凑他们夫妇的收藏故事完全是幻想。跨越五六种语言，在欧洲、亚洲数个国家的史料，为了保险起见，我仅仅选取了很少一部分可以互相佐证的素材，简单理清楚他们的一些收藏线索。

- - 四川重华2018春拍古董珍玩专场预展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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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伦敦好几家拍卖行的大藏家信息资源里，有两个人的名字会反复出现：“弗朗切斯科·玛利亚，德塔利亚尼侯爵（1887-1968）及玛格丽特·奥地利·托斯卡纳女大公，德塔利亚尼侯爵（1894-1986）伉俪”。而且会特别注明：家族旧藏。

实际上，“弗朗切斯科·玛利亚”这个意大利著名的收藏世家名声早就在外。作为一个大雅的古玩家族，庞杂的家族收藏一直延续到20世纪——德塔利亚尼是一位杰出的意大利外交官，他经历了20世纪上半叶重大的历史动荡事件。这些事件至今影响到我们。

- - 四川重华2018春拍中国书画专场预展现场

- - 德塔利亚尼夫妇的收藏横越多个领域，尤以古董家具为最

要知道他们夫妇的收藏横越多个领域，但尤以古董家具和瓷器为最。几乎在欧洲各大拍场，以他们作为出口的黄花梨家具都让人垂涎，故纸堆中仍旧可以翻检到他们购买古董艺术品的票据，地点遍布北京和上海一、二线的古董铺和店家：

比如In Shanghai - K. D. Lu, Yee Chun Chang, C. K. Chou, Strehlneek's Gallery of Chinese Art, The Midoh Co., Tung Koo Tsar Chinese Curios & Arts Co., Philip Chu, Zui Wha Curios & Co., T. Y. King & Co., King Koo Chai, Tai Loong & Co., Tin Dao Shan Fang, Y. L. Hong, Chu Tsun Tsai, The China Curios Co., Hsueh Ken Chai, Zung Chang Ziang Co., The Little Pagoda, M. L. Kwauh, Hoggard – Sigler, and Foo Yuen Tsai.

In Beijing - J. Plaut, Jung Hsing Chai, Mathias Komor, Tung Ku Chai Curio and Picture Store, Yi Pao Chai Jade Store, Jung Hsing Chai, Wan E. Cheng, Yung Pao Chia Jade Store, Mario Prodan, and Tung Yi & Co.

……

- - 德塔利亚尼夫妇古董家具收藏

30年代末他们的收藏，下手往往比较“温柔”，一般是从小件瓷器、青铜器开始的。到40年代中期，他们夫妇已在大使官邸累计了超过几千件各类收藏，贵重的黄花梨家具开始成套成批地出现，战时由于更多中国收藏家不便携带或保存这些占据空间的收藏，逐步开始出手。德塔利亚尼意识到这些收藏品的收藏时机到了。

- - 德塔利亚尼夫妇古董家具收藏

德塔利亚尼的第一次外交任命是在1912年的柏林，第二年又被发往君士坦丁堡任职。当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负责谈判一项有关意大利公民在奥斯曼帝国的安全、权益的协议。1916年至1919年，被调往圣彼得堡任职。他在外交豁免的特权下有一个特别任务，观察并记录俄国十月革命发生发展的第一手资料，直到随后沙皇俄国覆灭，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成立。1919年起，他在罗马担任外交部国务秘书，后来分配到伦敦工作（1921-1923），再后来再次来到已是“土耳其共和国”的君士坦丁堡（1924-1928）。1929年到1930年，他在罗马担任外交部议定署主任，1932年，他被任命为意大利驻荷兰大使，1938年到1946年，他被任命为驻华大使。他最后一次外交任命是在1951年担任驻西班牙大使，直到1952年。

- - 德塔利亚尼（前一排右三）

作为当时蒋介石国民党政府的意大利大使，1938年在时局困难之下他被送到中国，他目睹了第二次中日战争的惨况（抗日战争），日本军队占领了北平、袭击上海。当墨索里尼承认汪精卫的日本傀儡政府时，德塔利亚尼直接向意大利提交辞呈。1943年9月8日，他拒绝宣誓效忠意大利社会党，他和他的妻子，一位流亡的奥地利皇室贵族，一同被捕后关押在上海附近一个日本集中营中整整两年，一直到抗战结束。后来，意大利阿尔西德德加斯佩尔新政府再次任命他作为驻华大使，直到1946年。

- - 南京，德塔利亚尼在大使官邸前

在华八年期间，塔里安利·得·马基奥夫妇购买了不少中国古董，并保留了不少购买凭据、票证，主要购买地在北京和上海一些活跃的艺术品经销商店、古玩店铺。大多数票据的日期是1938年12月至1943年7月，和后面1946年4月存下的票据有很大区别。长长的经销商、古玩铺销售清单展示了20世纪30年代末和40年代初上海和北京充满活动的中国艺术品市场。实际上无形中这也成为那个年代艺术品交易的重要文献。

- - 德塔利亚尼在北京选购一件古董酒器

德塔利亚尼应该是全世界走遍的那种古玩雅士，实际上看来也是一位精明的文物商人。满腹是书里的琉璃厂景物，既有老北京古玩行的市井气味，也有民国老上海艺术品行业的那股摩登气，伦敦邦瀚斯曾拍过不少他的夫人在华期间买的明代黄花梨家具，我看去年秋拍那件明末十七世纪黄花梨夹头隼画案真是美极了，他夫人眼光一定不俗。

- - 德塔利亚尼夫人，一位超有品味的收藏家

谢天谢地，找到他1937年至1946年在华收集的超过3000张照片的一部分，照片包括20世纪20年代福州路、外滩和黄浦江的场景。其中一些展示了抗日战争时期的上海。在中国期间，德塔利亚尼亲自拍了一些照片，还从驻扎在上海的外国人和外国士兵那里得到了一些照片。他的一位后辈亲戚，西班牙画家兼收藏家卡洛斯·莫莱尔·沃兰迪斯恢复和重现了这批照片。2014年向上海市档案馆捐赠了超过1000幅数字图像。

- - 周璇 德塔利亚尼旧藏

- - 1937年南京路上刚经过爆炸的场景 德塔利亚尼旧藏

- - 1927年，第一架英国飞机飞越今天的上海人民广场 德塔利亚尼旧藏

- - 帆船和工作船堵塞黄浦江 德塔利亚尼旧藏

意大利驻上海总领事贝尔特拉姆在观展后说，他的前任的收藏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德塔利亚尼是二战后意大利在中国的第一任大使，也是法西斯主义垮台的见证者，应该说，他是二战后反法西斯主义和意大利民主重生的个人榜样。”

根据其库存记录，此次四川重华2018春拍236-238号拍品都是德塔利亚尼旧藏，购置记录分别为1938年12月22日，1942年5月10日，1940年11月9日。

明初 龙泉窑暗刻花卉纹盘

D：30.5cm

RMB：25,000-35,000

明初 龙泉窑暗刻宝相花盘

D：30.5cm

RMB：35,000-45,000

明代会典·陶器》指出：“洪武二十六年定，凡烧造供用器皿等物，须要定夺样制，计算人工物料，如果数多，起取人匠赴京置窑兴工，或数少，行移饶、处等府烧造。”“处”即处州龙泉窑。可见景德镇和处州府的龙泉窑烧造瓷器为朝廷供器。明初龙泉窑曾与景德镇并列，同时为朝廷烧造瓷器，其精美程度从中可窥一斑。至明中后期，仿龙泉青瓷的出现、青花瓷的挤压、明政府对海上贸易的控制及严苛的税率等多种因素的作用，让依靠外销、名声斐然的龙泉窑最终没有逃脱衰落的结局。明初的繁荣并不足以挽救龙泉窑整体下滑的命运，但正是因如此，明初龙泉窑精品的价值更加被凸显。此盘敞口稍外撇，弧壁、圈足，内外满施青釉，青翠浓厚，韵律出长。盘底环形刮釉露胎为垫烧痕迹。工艺规整，火石红发色自然。盘心暗刻宝相花，盘内外壁均暗刻缠枝花卉纹，疏密得当，刻划流畅。

明初 龙泉窑暗刻锦地纹花口大盘

D：37.5cm

RMB：60,000-80,000

此次重华拍卖来源清晰的东西不少。我能想象这对夫妇一定不是那种微笑点头在古董店玻璃门外干看不买的那种爱好者，哪怕去逛个街，顺手都会采几片荷叶回家听雨那种雅好之人。八年期间，夫妇二人逐渐染指案头木器，旧墨旧砚，竹刻玉雕，瓷光魅影，从京华前门到海上花开，房间阔大的大使官邸里，不再是小收藏家庭昏黄的灯影，而是朝笏荣辱、铜炉沧桑都一一掠过。我其实特别喜欢这样传奇的收藏经历：两夫妇还曾深陷囹圄，牢狱之灾中注定还在思量如何保存那成批的古玩不被散佚。如今，这些古玩回流国内，让人心动不已。

清顺治 青花五彩四妃十六子将军罐一对

H：41cm

RMB：70,000-120,000

圆口，直颈，丰肩，底部收敛，器形颇显敦实。纹饰繁缛， 几乎通身以白釉地绘青花五彩四妃十六子纹饰，颈部绘山石 花卉纹，腹部主题则精心绘制四妃十六子图。其画风运笔朴 拙豪放，以红彩为主色调，花枝则青花、红、绿、黄各色搭配， 整器色彩艳丽，仍可看出嘉靖五彩风格之遗风，盖虽有伤， 但成对保留至今殊为难得。

定窑刻花双鸭折腰盘

D：19.5cm

RMB:100,000-150,000

清中期 法盏炉

“大明宣德年制”楷书款

H：9cm  D：14cm

RMB：50,000-70,000

此炉法盏式，敞口外撇，平唇，腹部自口至底渐收，底设如意云纹三足。炉壁两端铸天鸡首，天鸡鬃毛卷曲，俯首向下，丹凤双目，如意形鼻，造型别致，饶有气势。底部中央铸陷地阳文「大明宣德年制」六字篆书款，边角锐利，方正规整。参较王世襄先生《自珍集》中蚰耳圈足炉，同是六字篆书款，「远胜常见宣德款炉」。在宣德炉谱中，分有「雁翎法盏炉」、「悬珠法盏炉」以及「连珠法盏炉」等三种式样，都是仿自元朝枢府窑的款式。法盏是道家施法时所使用的法器，所以在宣德年间，此类炉用以御赐给各道教宫观。明吕震撰《宣德彝器图谱·卷十一》（廿卷谱）记载：「飞凤耳蟠虬大彝炉，坤宁宫慈寿殿东西两香阁，各一座……」皇太后以及各宫妃嫔均得到赏赐。古人多用香熏在室内熏香净化空气，或熏衣被而保持香气，以示高洁，由此可见这种飞凤（天鸡）装饰的香炉可作闺阁熏香之器。而天鸡是古代传说中的神鸟，《宣炉小志》载：「天鸡即火鸡也，能吞火，会意象形故以铸炉……」由此采用天鸡造型亦是取其神威以保平安之意。

来源：法国回流。

清早期 铜鬲式炉

“大明宣德年制”楷书款

D：10.5cm

RMB：40,000-60,000

此件鬲式炉，形制扁平，皮壳浑厚，色泽深栗。口沿处起弦纹，其颈处亦有双弦纹，乃鬲炉的常见式样。其腹挺立饱满，底部模印“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楷书款。鬲式炉器形仿自商周青铜器，属线条优美、精练大气的经典炉式，素雅简洁，厚重沉稳，气息静穆。

明 铜蚰耳炉

“大明宣德年制”楷书款

H：8cm  D：11.5cm

RMB：250,000-350,000

器口折沿，双蚰龙耳，垂鼓腹，圈足外撇，造型典雅古朴。壁厚而沉重坠手，器底中央錾刻减地阳文“大明宣德年制”款。炉造型大气，周身线条精炼，为典型标准的形体制式，铜质厚实，叩之，声响清脆，如风过铃，古拙淡然。款识间舒展大气，笔道遒劲有力。用料甚精，有压手之感，且炉表年久沧桑之感历现，包浆自然，深沉内敛，为蚰耳炉之稀有精品。加之，此炉通体渡红漆，更为秒之。蚰耳炉，宜陈列于书房之中，文案或琴桌上焚香所用，前期曾为天子专用彝器，因炉耳弯曲如蚰得名。宣德皇帝品题其“款制大雅，为诸炉之冠”，取其潜龙之态，作潜心学习、潜心朝政事，属内府自用炉款。明人项元汴《宣炉博论》中称，时苏州一带宣炉款制最推崇乳炉，鱼耳炉、蚰耳炉，因为这三款为宣德皇帝在书房中亲用的，颜色又推藏经纸色、蜡茶色、棠梨色、枣红色、粟壳色，其中藏经纸色、蜡茶色最受藏家推崇。

上期重华拍卖的推送发出后，不少古玩迷热心留言，有一位来自成都漆器厂的李先生专门找到我，想去看看这次预展的剔红，他也做剔红，负责雕漆板块，师承殷秀云老师。我与他虽未谋面，但我特别佩服这种艺匠。剔红历来在内地上拍少，香港、台湾倒是有一些，他说剔红之美除了审美上的角度，更多还是来源于它的制作的精致与厚德，一件漂亮的剔红要花太多心思和工时。他说要去这次拍卖上捡漏，我真希望他成功。另外我很想和他聊聊董桥的剔红收藏，他的藏品多是书画、信札和雕漆，其中尤以雕漆剔红最美。对剔红，大多数人都一见钟情，剔红像是旧岁月豪门夜宴上的珍馐罗致，还带着酒气、果气和人气！

重华拍卖的老徐说干脆上两件好看的给大家看看：那件清乾隆剔红人物故事捧盒我最喜欢了，“剔红有情事”，真是可人。

清 剔红蟾蜍香盒

直径：7cm

此香盒呈圆形，盒内及盒底髹黑漆，以剔红雕刻纹饰。盒盖中央一三足金蟾，以深雕和浮雕相结合的技法，将三足金蟾和草木形态表达得栩栩如生，画面构思独特。盒身侧壁以深褐色“回”字锦纹为地，均匀环绕分布，布局合理，富有法度，喜气庄重。本品造型规整，工艺精湛，又集各种美好寓意集于一身，为文房陈设之佳器。

清乾隆 剔红人物故事捧盒

直径：39cm 高：40cm

宝盒圆形，上收平顶，盖身子母口。内髹黑漆，莹润亮泽，外堆朱漆，以剔漆雕琢纹饰图案。盖面圆形开光，剔刻群仙祝寿传统纹饰，八仙各显神通前来祝寿，其间白猿献桃，麻姑献酒，欢宴歌舞，共庆王母寿诞。周遭寿石、松阴、仙鹿为伴，寓寿春之意，北京故宫博物院亦藏有类似题材的乾隆剔彩寿春宝盒。盖外壁及盒外壁满饰云龙纹，行龙、立龙穿梭于如意型云纹之间，工艺繁复之极。

宋/明 青白玉骆驼双獾摆件

展览：加州亚太博物馆，《Chinese Jade： The Image from Within》，1986 年，编号115

元  黄玉虎

H：4.5cm

RMB：300,000-400,000

此摆件即以黄玉为材，圆雕作卧虎状，其质油润细腻，致密温润，传世既久，包浆浑厚，并局部形成赭红色沁。整器体量小巧，器形厚实深圆，以立体圆雕之技法成就，虎呈蹲伏状，头作翘首状，大眼隆起，口微张，灵动可爱；其收爪拢尾，四足紧贴于地，趾爪有力，长尾盘卷于后背，脊椎明显。玉虎并未施以过多人工雕琢，尤显古韵意趣，突显腻如凝脂的完美玉质。古语道：“风生从虎，云生从龙”。此物取材精良，琢磨圆润，制作精巧，又寓意吉祥。

谢礼恒最新艺术散文集《何不怜取眼前人》（2018年5月，四川人民出版社）特别选在6月2日太古里博舍酒店九张画廊叶瑞琨个展雅芬首发。

散文集涵盖十多位四川著名书画家之访谈故事、生活雅趣。

四川重华2018春季艺术品拍卖会

预展时间：5月26日-6月1日  9:00-17:00

拍卖时间：6月2日  14:00

预展拍卖地址：新会展文轩美术馆      

文轩美术馆（成都市高新区新国际会展中心南侧时尚天街南口208-1-1号）

文：谢礼恒  图片：伦敦邦瀚斯 四川重华拍卖 中国日报英文版等

 美编：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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