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光气·何多苓个展：我们曾经唱过这支叫作何多苓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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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光气——何多苓个展”30日下午三点将在西安美术馆正式开幕，展出何多苓四十年来创作的一百五十幅作品。这也是其艺术生涯截止目前最大规模带有回顾性的展览。

何多苓，中国当代抒情现实主义油画画家的代表人物。上世纪80年代初，何多苓即以油画《春风已经苏醒》、《青春》、连环画《雪雁》等作品引起轰动。油画《青春》曾获第六届全国美展铜奖，还曾获第七届全国美展铜奖，摩纳哥政府奖等。《雪雁》获第三届全国连环画评奖绘画二等荣誉奖。

何多苓致力于表现人和自我的关系，倾向以女性与自然为主的艺术题材，着眼于其诗意、敏感、天然的特质，因而在作品中表现出具有生命力的单纯感与包含超越性的空灵意境。

本次展览将展出至9月12日。

对何多苓的访谈选在6月27日，持续了一个小时。地点就在他蓝顶的工作室。

何多苓美术馆今年春天开馆，展示了这位极具才情的艺术家在建筑领域的天赋，也一了其夙愿。“山水光气”何多苓西安美术馆个展是何多苓今年的第二件大事，在作品数量、展陈规模、作品跨越时间段方面，令人侧目。除了何多苓自留的不少从未展出过的力作外，三分之一的作品为借展。备受业界关注的代表作之一《乌鸦是美丽的》（1988年）也专程从龙美术馆借展，不少重要时期的重要作品、转型之作和精彩的肖像旧作也从各地藏家处借展。

- - 乌鸦是美丽的 布面油画 89.8x70cm 1988

《生活月刊》用“青春作别七章”写何多苓，其实已经很难分辨出何多苓是创造了自己一生最为珍视的《带阁楼的房子》，还是契诃夫在遥远的1896年，成功地描绘并预言出了“画家”何多苓的一生。“米修斯，你在哪儿？”为了提出这个问题，而不是为了答案，1948年出生的何多苓倾尽全力地与青春作别，并借此永远存在于他的青春期。

虽然《带阁楼的房子》这次并未参展，但70年代的肖像旧作，80年代那些静谧又空灵的少数民族题材作品（这也是我最迷恋的一部分）、90年代转型期的多件重要作品、杂花系列、俄罗斯系列以及素描、《雪雁》系列连环画作品等等都将惊艳亮相西安。

- - 杂花写生  100x80cm  2012

- - 杂花写生 80x60cm 布面油画 2018

- - 杂花写生  100x50cm 布面油画 2013

对知道何多苓这个名字的人来说，人像似乎是他永恒的创作主题。从早年的写生肖像，无数青春的面孔在他的创作练习中定格，那些男男女女作为当模特的条件，是能够马上得到那张颜料还未干的作品，后来这些画四处散佚，成为众多人消失的青春。如今它们又活生生重现在他面前，他甚至有些无措，感念又慨然。这让我想起1980年10月举行的“四川青年美术展览会”，何多苓和唐雯、李小明、潘令宇合作的油画《我们曾经唱过这支歌》出现在展览上，几人试图在作品中表达非单一的主题，表达复合的思想情绪。

- - 双人肖像

- - 彝族人

- - 祖母像

- - 小翟 Zhai Yongming 48x36cm 纸本素描 1988

对于画画的和写文章的人来说，“何多苓”是一个多么复杂的命题啊。

他特别提到“山水光气”展览中那套名声在外的《雪雁》油画连环画，他以36幅的规模，宏构了一个奇幻的文学景况，忧郁、低沉、幽暗的画风和欢畅流动的笔触，当然它们早已被拆散，一部分在中国美术馆的深宫，收藏在藏家手中的另一部分这番有幸展出，那是一种新的抒情方式初见端倪；还有86年、87年的人体素描，难得一见。90年代何多苓开始绘画转型时的一些作品，今次展览尤其突出。

- - 熊志鸿肖像 35x68.5cm 纸上水粉 1980

- - 梁益肖像 63.6x74.5cm 布面油画 1984

- - 肖像王敏 70.1x55.2cm 布面油画 1981

- - 欢欢肖像 80x60cm 布面油画 2007

我在“何多苓全集”中找到这样的话：到了90年代中期，艺术界基本上忽视了何多苓，反而使他在成都回到了一种真正的个人化生活，他短暂地画过《迷楼》和“春宫”系列。从怀斯对他绘画创作的现实主义影响到他钟爱的超现实主义诗歌的绘画风格，从美国回来后的何多苓，变化了。在美国时，他接触到了更多的中国传统绘画，那些保存完好的作品给了他异常兴奋的创作滋养，最早是《迷楼》系列，线描的，中国画的二维空间，一些宋画里有的肌理、动物，直到现在他也有动物的运用，但更讲究中国画的动物的象征意义。

后来当然也有变化，但从那时候开始，他的绘画里的诗意，不再是西方超现实主义诗歌，而是中国古典文学的意境。比以前更晦涩，更不能描述出具体的诗作或气质。“当然我现在的画，从画法上更飘逸，更有现代生活的气息。当年很沉重苍凉，现在则飘逸虚无。”

- - 1995 庭院方案一 200x280cm 布面油画

- - 1995 庭院方案五 200x140cm 布面油画

- - 后窗一 160x130 布面油画 1997

何多苓的作品中总萦绕着一种文学性，他自己也说他的画体现了一种“诗觉”，晦涩，不带某种指向性，也不带明显的故事性，没有情节。他有看书读诗的习惯，但已经不多了。他认同艺术家毛焰提到过的“油画要脏一些”才好的感受，“脏”是一种力度，油画要有个中的力气，何多苓当然不愿意让自己的画看起来很甜美。“美和甜美有区别，美要有一些‘脏’和‘丑’的成分，‘邪恶’的成分。这是相对的，所谓的‘美’跟时尚杂志封面那个‘美’或是电梯广告里面的‘美’是两回事，我不追求那个东西。”

- - 2011 兔子想飞 160x200cm 布面油画

- - 2010-2011 兔子下山 200x150cm 布面油画

- - 2010 兔子梦见苹果 150x120cm 布面油画

何多苓每年都有新东西附着在他的画布上，新想法被不断实施。比如采访这天下午，他近于创作完成的三件人物题材的大作，扎眼看像是未完成，但在他看来，这就是现今他最想表达的感受与效果：那些画面中的女人并非以传统意义上的“端庄”姿态或“漂亮”表情呈现，而是以何多苓的瞬间“直觉”打动他为标准，“美或者是敏感的，或者是运动的荒诞的奇怪的脆弱的……反正种种方式，比较瞬间及时的东西。”和早期肖像追求细部、厚重的处理方式不同，他认为现在画到这个程度就够了，比如那些身体结构、脸，“到位”是相对而言，不会画很长时间，反而追求一种“快”一些的松动感。重要的是保持了一些很生动的东西，“画久了生动的东西就没有了。”

这画面更写意更空灵，动人的留白在薄薄的画面中呈现出朦胧诗的气氛，我不由得想起他喜欢的英国诗人艾略特。何多苓作品时常透露出一些忧郁的气息，这应该是他对世界整体的观感、看法，“人生就这个样子，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他的作品从没有要去评判什么的念头，他画的是属于他的另外一个世界。他坦率说自己瞧不上生活本身，自己的生活也很平庸，不值得入画。相对于电影或文学等比较直接评判生活的方式，他一开始就选择用自己比较诗意的绘画表达。他喜欢画自认为高级的东西，不带客观性，服从于自己的内心世界。

何多苓将画画与生活完全分开。他喜欢和各种各样的人一起耍，不挑社交圈，避开那些虚的伪的假装的追求。何多苓说自己是“不怎么花钱的人”，什么都不缺，满意当下生活，个人也不是很有野心，他性格内向，怕麻烦，要是在古代，应该是那种“喜欢耍的隐士”。

“山水光气”展览的策展人赵欢就提到，何多苓的绘画在但大概的多样性中并没有表现展示出其弹性，它们始终处在个体与绘画最为直接的连接点上，这让他能够以少见的真实状态拒绝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和历史上许多重要的艺术家一样，何多苓的作品会让“传统”这个词消解在无数细密而深刻的感知回路中，并重现生命与艺术在时间长河中所保留的一致性，而这正是当代社会最需要去发现的东西。

我倒是觉得，他的作品里几乎有你想问的所有答案。

值得玩味的是，跟张大千迷恋徐青藤（徐渭）、陈白阳（陈淳）一样，何多苓也迷青藤笔意，其精彩的笔法，在似与不似之间，为观者营造出一片开阔的审美天地。

本次何多苓西安美术馆个展画册之一“只开天趣无和有”，名字就来自徐渭多次在自己作品中的款识，“忙笑乾坤幻泡沤，闲涂花石弄春秋。苍面年年三月老，石头往往百金收。只开天趣无和有，谁问人看似与不？”取这句是诗人翟永明的主意。

徐渭这种因心境而造就的新的绘画样式，超越了自宋元文人画以来注重客体物象内在化、精神化的审美趋向。也正是徐渭作品冥冥中的指向，让何多苓在转型时期的绘画创作，有了较为清晰的路径。

- - 风 布面油画 300x800cm 2013

- - 水 布面油画 300x800cm 2013

“山水光气”这个展览名来自他一组四件作品。巧的是，也好似正好涵括他大致四个创作阶段：“山”对应80年代的知情生活创作、那种枯草、思索、迷惘、苍茫；“水”就对应第二个时代，柔和的元素进去了，变化了，转折了；“光”可能是代表2000年以后，画的婴儿、女人体，开始回到学院派传统，想追求画法上的复杂性，前景的人逐渐跟原有画面背景结合起来；这“气”似乎又代言了现在……虽非直接对应，“但也像山石的坚硬，慢慢变得柔和、飘渺与飘逸。越画越虚，更加注意光线和气韵的表现。”

- - 光 布面油画 300x800cm 2013

- - 气 布面油画 300x800cm 2013

访谈最后，何多苓谈到了他的杂花系列，这些作品里包含了很多笔触和节奏的考量，他在乎的是赏花本身。“他已经看懂了花，哪里还需要什么气韵。气韵是对花和这个世界上的其它事情的比喻。”他画花，不是用莫奈的方法，而是用中国画的方法进行空间压缩，简化成二维平面的创作，更主观，这也是中国绘画的主要方法。本次展览的学术主持许晟在《何多苓的花》一文中说，“何多苓的花常常是白天画的，但看起来也像在晚上一样。晚上的画才能治愈所有的烦心事。何多苓的花之所以好，就就在于他画中的花不需要光，是自由生长的，长到已经不像花了也不会停下来，这是只有画家才能完成的工作，也是花对人眼的馈赠。”

到如今，何多苓的创作状态基本没有变化，画花是写生，寻找绘画方法，熟谙手感，本身也是作品。他一直在探索手感问题，“作为平面绘画来说，我不找枪手，都是我自己画，手感至关重要。”

山水光气 —— 何多苓个展

艺术家：何多苓

艺术总监：杨超

策展人：赵欢

学术主持：许晟

开幕时间：2018.6.30 15：00

展览时间：2018.6.30 - 2018.9.12

展览地点：西安美术馆三、四号展厅

主办单位：西安美术馆

协办单位：何多苓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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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谢礼恒   摄影：刘海韵   美编：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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