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与梦幻丨画道随笔—孙信一水墨作品展将在岁月艺术馆开幕

访谈丨谢礼恒

作品图片丨岁月艺术馆

老照片由受访艺术家提供

录音整理、设计丨张涵

部分文字资料来自《水墨清音-孙信一画集》自序

上海油画雕塑院画家周加华在孙信一先生的画集《水墨清音》里一篇《我在孙信一先生的作品里读到了许多》写得真诚：走进他的图画世界，让我吟味不已……让我颇感差异的是，他在日常生活里的现实经验和他的水墨语汇，是那样的相距甚远。按照他的生活环境，作品的表现意象理应是非常现代时尚的，因为他日常生活的三个城市巴黎、东京、上海，是目前世界上讲究艺术新潮之地，况且，今日之上海亦是尚荣重利的物质社会，各种新鲜玩意儿在这个城市里层出不穷。可是在孙信一的作品里，他却依然是那样的执着，继承着中国传统水墨和东方式的人文情怀。笔墨秀逸而不失凝重，意境宏阔而情趣淡远。在他的作品里，可以隐隐然窥探到些许中国传统文化人的风骨和胸襟。

丨少年和青年时期在阁楼上画画

美术评论家、上海书画院原执行院长江宏先生提到，孙信一的山水画，明确地告诉我们：他走出了“随时代”的阶段，正雄心勃勃地要与时代同在，继而引领时代。孙信一走过东南西北，眼里收到了多少奇峰，心里又作了多少奇峰的草稿，他坚定不移地“师造化”又轻松自如地“得心玩”。他生活在法国，笔下自然会出现法国的乡村田野、山岭古堡、塞纳河沿岸的风景、阿尔卑山雪峰等。不用于山水画一贯反映的中国山水风貌，有趣的是，孙信一用中国画的笔墨来描写法国的景色。贴切自然，从心间流露到纸上，信手拈来，如数家珍，外国的形象，中国的笔墨，这也许就是一种东西方艺术的融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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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心灵 画道随笔

人的自由心灵就在“随”一字。

“我一生游离主流社会、漂泊国外，几十年下来连退休金也无分文，如此‘随’人，世间能有几人？自由自在，宛如成仙。”

丨展览现场 © 陈晓艳

随笔，就是随心之所欲 、所思而随意动笔为之，并非矫揉造作。

中国自古有道，庄子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易以道阴阳。日本把从中国传入的文化加以改造，赋予“道”之名：茶道、书道、花道……比比皆是。唯缺“画道”。余以为画之道，莫大也。故以“画道随笔”名此。

孤舟独浮于世，青山绿水，轻雾如纱，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至乐！

丨日本上高地雪景 136x68cm

借着岁月艺术馆（成都市锦江区三色路38号成都传媒大厦B座二楼）即将开幕的新展“画道随笔——孙信一水墨作品展”，得以与孙先生交流（展览已于9月1日布展完毕，敬请各位艺术迷及收藏家莅临品鉴）。读他以“一个孤独的旅者”为角色基准的长篇自述文章，感念他的创作与生活。生长于新中国成立前，长于“文革”中，历经浩劫亦亲历改革开放。“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逢其时或生不逢时，只在转瞬之间。”与先生交谈几个小时下来，信息量颇大，牵涉到的艺术家、旅地、故闻轶事众多，其人生感悟与处事性情的根基是中国传统文化。周易老庄，阴阳五行，水墨绘画，唐诗宋词，它们从少年时代就轮流伴随着他，“无论是灾难临头还是幸运眷顾，不管是黄浦江畔还是塞纳河边，它们使我既不凄凉地怀念过去，也不盲目地追随时尚。”

丨白云深处有人家 69x44cm

丨江宏 题

美术评论家、上海书画院原执行院长江宏先生在提到孙信一先生时，说：“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孙信一的画名已经躁动申城了。父亲江辛眉（上海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诗人）时常带他的作品回家，目的是对我有所启示，彼时我对他纯正的应野平画风十分钦佩。但也清楚孙信一的画，在貌似应野平的背后，有着内核上的修正，即用较为森严而温和的笔法将应野平的旷放不羁作了合理的解释，虽然没有应野平的老成，但却平易近人，散发亲和的魅力。我想孙信一一定不止只学应野平，一定还有更深、更广的绘画学养在支撑着。”

丨雾林 34x44cm

的确，通过细读孙信一先生的作品，了解他几十年的行旅经历，正如周加华先生所言，“（孙信一先生之作）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在大自然的辉映下，在尺幅间的水墨世界里，充满着煦和的、郁蒸的、焚灼的各种温度的情绪。其依附其优美的胸中山水的跌宕起伏，资以灵感与学养的交融，保持自我心灵的健全、纯洁，以免于当下社会的庸俗势力的侵袭。”

2

山水之旅 暗里着迷

1957年，10岁的孙信一天真无邪，翻出家藏旧书《芥子园画谱》，竟画出了第一幅山水画，从此着迷，开始他的山水画之旅。

丨古堡 45x97.7cm

丨溪山烟云 67.5x33.5cm

1960年被选入上海福利会少年宫绘画组，出于个人愿望，独他被编入国画班，花鸟画家乔木成为其启蒙老师。由于执念山水画，乔木先生边教他花鸟，又从他所执教的上海美专借来晒图稿本指导其临摹山水。文徵明的临摹画就是当时的习作。1963年开始转念“四王”，不久开始临摹珂罗版《富春山居图》，当时初次得见当代山水画写生与创作大家应野平的春夏秋冬四条屏山水画印刷品，更为入迷，“朝夕沉湎，一遍遍临摹。”后来他硬是毛遂自荐，叩开了应先生家门。幸运之际，他也格外勤力，两三年内在应先生教导下，他专心临摹先生规定的传统山水画和应先生的作品，“几近乱真”。应先生指导和鼓励他要注重写生，并教他如何临摹其写生作品。应野平写生范围大，从黄山雁荡到江南风光，从古庙民居到外滩洋楼，从舟山渔港到浦江码头，无一不是其绘画对象。这一切，深深刻在孙信一的心灵脑海里，成为他日后以阿尔卑斯山为主的写生创作的契机。

丨瑞士风光 60.5x96cm

“文革”爆发，其时孙信一高中毕业，眼看升学无望，如此境遇，让人迷惘。大串联期间意外让他周游全国各地名胜，登庐山，下桂林，入四川，进云贵，游广西，走华北，逛大连……“山河之美，激发描绘之情，开始了写生创作的艺术之途。”

丨飞瀑云烟 103x54cm

1968年，应先生落难，学画中断。后一年，“流年不利，百般无聊，我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的人生。我的结论是，既然生死乃是每个人逃脱不了的宿命，世事又是难以捉摸的苦海，那么唯一可做的，就是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于是他重温庄子，独来独往，安神定心，拾起纸砚笔墨，体会着心灵的解脱与自由。著名画家顾炳鑫、华三川也多次光顾他的画室，不久更拜识易学大师潘雨廷先生，每周两次在潘家学习中国古典哲学……这也为日后入学华东师大筑下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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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水长 遍访名师

“孤独画者”孙信一在“文革”之处有幸结识长者申石伽先生，后者语重心长嘱咐，“你可以由近及远，先学石涛，再入宋元，这就是张大千走过的道路。”孙信一循此道，孜孜不倦，后又经友人陈建人介绍拜识当时闲居在家的同济大学著名教授、学者、画家蒋玄怡先生，蒋老与他共度了毕生难忘的7年。其间又由蒋老引荐，拜识了唐云、程十发、陆俨少、糜耕云等多位上海书画名家。

丨拜师仪式合影，坐者为陆俨少先生

丨拜师时与陆俨少、中人任世博

丨泼洒水墨满眼云 58x123cm 

丨溪山横云 97x44.5cm

1976年冬，孙信一自掏腰包手持习作，北上访师。数月内，遍访京城名家，张伯驹、王世襄、俞平伯、吴玉如等著名前辈以及多位北京画院画师、央美教授，虚心求教，广开眼界。

丨1987赴日留学前，孙信一去陆俨少杭州画室与先生话别，不想竟成永别

动乱十年，他画了十年。一贫如洗，不过如此。恩师指路，书画寄情，一盏青灯之后，他更与宋代郭熙、清代石涛的笔墨结下终身之缘。1980年，在与陆俨少先生结识七八年之后，由任书博先生做中人，陆先生接受孙信一为入室弟子，在上海延安饭店举行了拜师仪式。访谈里孙信一提到这些一一拜会过的名家，记忆犹新，求教、相处、认知与结缘，都带着“风雨20年中的飘荡不安，悲情苦习，孜孜不倦。入学深造，名誉金钱，爱情家庭，都是漂浮的青萍。师名师，师古人，师造化，这是中国的古训，是成就我的基石。”

丨松云鸣泉 45x97.7cm

丨1987年冬首次日本归国，在高桥镇，左为我出生的旧屋

命运不可思议，1987年孙信一得以出国游学日本。于日本多摩美术大学完成以日本画圣雪舟为主的中日绘画史研究之后，1990年定居巴黎。1994年获法国沙龙铜奖。2004年获达·芬奇艺术金奖。几十年来，富士山、太平洋海岸、阿尔卑斯山、塞纳河畔、大西洋绝壁、法国古堡乡村，一一成为他的描绘对象。

丨雪窦飞瀑 48x126cm

如今回想起来，“我在群山茂林中寻找皴法点法，我在云雾白雪里体会水墨韵味，我与虚无主义的抽象艺术无缘，我以纯中国水墨淡彩表现自然风光的美，造化没有域外域内之分，笔墨不分古今中外。——像我们这样的画家，一般都是从中国传统画开始，我从小就沉迷于中国传统山水画，从艺坛巨头入手，少年时代就得到应野平陆俨少等诸多名师的教导，一直到现在……在掌握了中国传统绘画的技法后，就开始深入生活，师造化，到生活中去捕捉所喜之事物，近50年的时间，在游山玩水中完成这‘师造化’的过程，从中国的大山大川一直到法国的、日本的名山著川，虽然国家有区别，但自然风光没有国籍，凡是我觉得非常漂亮的非常美丽的景色，我总是想到中国，想用我的国画传统技法把它们表现出来。而在‘师造化’的过程中，因掌握了比较熟练的传统技法，还在吸收西洋绘画的透视、空间感等思想方法，这些得到了法国观众的认可。”

4

山水对话 心的创造

“山水”是中国人的创造，是由文字和图像构建的精神桃源，是诗与画交相辉映的文本的世界。孙信一先生几十年来沉浸于这精神和语言的世界，与“山水”深度对话。作为一位有多年国际行旅经历的画家来说，东西方对水墨山水画的理解显然带着各自的角度切片。旅居法国30多年，法国人尽管对中国的笔墨不了解或根本不懂，但他画出来的写生作品（特别是法国风景），他们是看得懂的。“虽然他们对我们的‘笔墨’精神完全陌生，但我相信我们中国的笔墨。就像西方人用油彩一样，完全可以表现自然的风光，表现美丽的花卉啊，这个用笔的方法，国外人他看到了，他就懂了，我在意大利开画展的时候就当众展示过，他们惊奇不已，没想到中国的毛笔如此神通广大。

丨苍山幽居 45x97.7cm

当我在法国开画展时，法国人来看我的画，他们只有一句感叹：你画出了我去过的地方……”

丨横岭烟雨 34x44cm

此番于四川岁月文化岁月艺术馆举办个展，孙信一十分期待。“出作品40幅，有山水画与花卉兰竹画，都离不开中国传统绘画的精髓……展出内容除了传统山水画外，还有我深爱的自然风光写生画，四十岁前画中国风景，来法国30多年，坚持不懈地思考如何用中国的技法把法国的风景表现出来，或者将中国画的精髓融入法国风景里。对中国画家来说，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走向生活，走向自然，古代也说要师造化，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其实哪有那么容易？此外还有花卉兰竹，也是皆大欢喜的传统主题。它们更体现了自由笔墨的魅力。”

丨秋山清远 97x44.5cm

丨1961年杜甫草堂留影，今年杜甫草堂留影

丨谢稚柳陈佩秋夫妇，右边是孙信一。

当时新加坡作家协会主席周颖南来沪欢聚1981年

对于巴山蜀水，孙信一先生并不陌生。“这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从小看三国演义，对蜀地、对刘备关羽张飞印象深刻，后来受到老师特别的培养，十三四岁时，上海延安中学的教导主任为我们开办了杜甫诗歌学习小组，就几个学生的小班。我父亲专门托人把我带到成都杜甫草堂。我对杜甫非常崇拜，这一辈子经常在读他的诗，在杜甫草堂参观，第一个感觉就是它的朴素，庄严，这样一个充满灵气的地方曾经生活过这样一位伟大的诗人，60年前的回忆依旧深刻。当年我拍的一张草堂旧照终于找到，整整一甲子！文革期间，我又来到四川、重庆，在北碚西师，一住一个月，后又坐长途汽车在四川这一带山林里旅行，对四川风光印象深刻，这里的风景更接近欧洲的山水，我正有再来四川写生创作的计划！”

5

诗意精髓，如梦如幻

丨晨雾 43.5x67cm

丨法国古村 97x60cm

孙信一先生认为，中国画最重要的修养就是画画时心情会安静下来，心会定下来，书画同源，中国画与书法不同的是，用水墨交融、浓淡枯湿的一笔一笔画出来。笔墨技巧是一种享受，对观众而言，观赏中国水墨画，无疑能唤起心中的那份安静和冥想。“我喜欢在画里表现出来的光、影、烟、云，尤其喜欢法国阿尔卑斯山一带的风景，都能让人联想到印象派风景。画面上云雾缭绕中似隐似现的山水轮廓，变幻不定的天空、令人神往。还有一些兰竹花卉画，画的色彩相对更丰富，能给人带来愉悦的心情。传统风景画画得精致，内涵宋元以来的高超笔法与类似石涛的水墨技巧，淋漓尽致。中国画以黑色为主调，略显暗淡，或许有人认为这会很伤感，但我认为不会，反而会让人产生乐观的情绪，因为我认为艺术家想让表现出来的光在黑色衬托下更明显，光和影的作用下，让人深切感受到大自然的勃勃生机。”

丨松壑鸣泉 69x138cm 

丨左四为申石伽先生

丨乔木与孙信一

丨右一乔木先生1981年参加孙信一的婚礼

丨与汤一介季羡林等北大聚会

他在巴黎30多年，耳闻目睹“当代”抽象艺术。感到“西方人从某种程度上说远离了大自然，也忘记了大自然的灵魂”，绝对自由主义的创作（其实是金融诱惑加上简单思维），已经令人感到窒息似的不知所云。这些作品让人无法感到大自然中的情感，在天花乱坠的“艺术评论”与金融市场的迷惘中跟风、自欺。“我去过日本，日本人对中国画的尊重和喜爱也体现出他们对自然之美的崇敬之情。去年法国2个月的个展，我的中国画在法国得到诚挚的评价，我感到欣慰。我在日本、法国几十年不改初衷，坚持中国传统文化，师古人、师造化，虽不能登堂入室成为‘大家’，但能安身立命，无愧于先人，无愧于故国。此次展品是我毕生追求的中国优秀传统山水画的一部分代表作，蕴藏着自然的精髓与诗意，如梦如幻。”

展览信息

展览名称

画道随笔-孙信一水墨作品展

展览举办方

四川岁月文化艺术有限公司

展览地点

岁月艺术馆

（成都市锦江区三色路38号成都传媒大厦B座二楼）

预展时间

2021年9月13日-9月17日

展览开幕

2021年9月22日，15:00

展览时间

2021年9月22日-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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