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不舍《花眠》：以画为演员的静态戏剧

特约作者丨潘乃奇   

原文标题《隔帘花叶有辉光》

作品丨曾不舍 “花眠”系列

设计丨张涵

我有时候也在假设，这牡丹、石榴、腊梅、海棠、竹，从整体看来，花木聚在一起，自是热闹。若单独看每一幅，又各自芬芳。我这舞台剧编剧的职业病发作，又把这一幅幅的画作联系到戏剧上，这何尝不是一种以画为演员的静态戏剧？每幅画演着自己的独角戏，凑在一起又可以构成一台大戏，有故事有情境波澜起伏。

丨园林：三邑园艺 © 曾不舍

晚餐后，我准备在家里阳台上开始写作，也感受这一刻的夜晚——远处高楼林立，华灯初上。由远及近的，是不绝于耳的蝉鸣，和动画电影《大鱼海棠》的主题歌，女儿喜欢这首歌，最近在学唱。唱了一会儿，女儿来找我。

丨园林：三邑园艺 © 曾不舍

“妈妈，咱们家里那幅油画就是画的海棠。”女儿说。

“对呀，你觉得那幅海棠怎么样？”我问。

“挺不错。”女儿说

“不错在哪里？”我又问。

“不错是一种感觉，你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看到画会觉得舒服，愿意盯着多看一会儿。”小姑娘说完便跑进房间了。

丨园林：三邑园艺 © 曾不舍

挺不错？简单的几个字，仔细一想倒也有趣。可不是么？觉得不错，那就是一种直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心会与这种直觉共振。

丨园林：三邑园艺 © 曾不舍

那幅海棠，是指画家曾不舍的作品花眠-海棠春睡No.2，布面油画，创作于2020年。关于海棠的描绘，画家曾不舍有这样的自述：南宋人陆游幼年时期与舅舅唐诚之女唐琬结识，两人渐渐滋生了爱情，陆游流连于爱情中，无暇功课。陆母大为不满，逼迫两人分开，离别时唐琬送陆游海棠一株。陆游写下“为爱名花抵死狂，只愁春日损红芳。绿章夜奏通明殿，乞借春阴护海棠。”可见，在画家曾不舍心里的海棠，是穿越了古今的，在他的创作动机中，画中海棠从南宋陆游而来，生动在他的画布上，鲜活在每位藏者的生活中。 

丨花眠-海棠春睡No.2 90x150cm 布面油画 2020年

恰如一千位观众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也许一千位藏者心里，也有着一千种自己对海棠画作的解读吧？我选择收藏这幅画，理由好像也简单，就是觉得美，觉得我该和这种美更持久地近距离共处。

丨花眠-海棠春睡No.15 80x60cm 2021年 布面油画

丨花眠-海棠春睡No.16 90x60cm 2021年 布面油画

人总是追求美的，书画无疑是美的重要来源之处。宗白华《美从何处寻》中曾专门用了大量篇幅讲述书画中的美。我的小时候，也似乎朦朦胧胧感受到这种美，尤其每到过年的时候，那时我还不知道宗白华是谁。

丨花眠-海棠春睡No.18 90x60cm 2021年 布面油画

丨花眠-海棠春睡No.18 90x60cm 2021年 布面油画（局部）

我在北方长大，北方的年是特别有年味儿的，后来我也在琢磨，这年味儿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在我的老家黑龙江，进了腊月就是开始过年了，因为家里要为过年做许多项准备工作，腊八粥，腊月里的粘豆包，豆馅馒头，包好，蒸熟，送到屋外冻起来，刚冻好就抓一个开始啃，冰得牙齿痛，却仍爱豆馅儿的甜。除了这之外，还有各种食物的储备，冻的鱼，要装上一大袋，也放在屋外，还有冻梨、冻柿子，甚至要买两箱雪糕。当然，过年衣服也是重要的，小时候，我和弟弟都盼着妈妈带我们买新衣服，里里外外从头到脚买全，年三十儿早晨换上，吃饺子放鞭炮拜年收压岁钱都要穿着新衣服才有仪式感，还要专门去街上的冰灯前拍照。过年前，我的祖父要做的，是写春联，给自家用，给邻居们用，还有亲戚朋友，然而祖父会写不会画，所以每逢过年家里的年画还是要买，印象最深的是梅兰竹菊四屏画，挂在墙上，气势非凡，仿佛年跟着就要来了。我记得祖父房间中，总要挂一副高额头拄拐棍的老寿星，松鹤延年。时光飞逝，后来逐渐长大，成家，我也告诉自己，墙上要有画，那会让家里更美，让心情更好。

话说远了，再绕回来。

丨花眠-海棠春睡No.19 60x50cm 2021年 布面油画

丨花眠-海棠春睡No.20 60x50cm 2021年 布面油画

我第一次看到曾不舍的海棠，是在朋友圈，问了才知是别人家为乔迁新居所约的定制，那之后就心心念念，一直放不下，想着总有一天自己也要收一幅的。后来，我的新居在布置中，就赶紧托朋友帮我寻了这幅海棠，挂上墙的那一刻，算是了却心愿——眼里美，心里也美，多好。

丨花眠-海棠春睡No.21 50x40cm 2021年 布面油画

我常常觉得，和这幅画相逢，是一种缘分。我喜欢这画中海棠竞放那份向上与热烈，从这幅海棠中，我总能看到朱自清的《春》对花草状态的描写：“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这幅画中的西府海棠，恰恰“粉的像霞”，而且光这一幅画里，就满足了那句“开满了花赶趟儿”，尽管有时候我也在好奇，上百朵花的姿态各美其美，可谓一幅画中的百花竞艳了，要做到这样，需要怎样的耐心啊！用个时下流行词，这实在有些内卷。

丨花眠-海棠春睡No.13 120x80cm 2021年 布面油画

丨花眠-海棠春睡No.13 120x80cm 2021年 布面油画（局部）

这幅画中的花在内卷，水好像也是，画家主要用了绿、蓝、紫三色，其中绿和蓝是自然色，大概是自然环境里水和天空的色彩吧？而偏紫色的运用，我理解，这大概是画家内心化的色彩，是画家表达内心世界的“内心戏”。在色与色之间，比如蓝紫，绿灰，水上一层薄薄的白色，这些也让色彩有着层次和变化。

总之，我不懂油画的绘画技术，我对画的判断标准就是，看着舒适，而这幅画就是的。

巧合的是，新居中所有的字画装裱挂好后，我发现花竟然有好多种，原来这些年来我收集的画作时，对花是偏爱的，只不过，油画只有这一幅曾不舍的海棠，另外挂的画，是画家朋友的国画牡丹、石榴、腊梅，当然，竹也是少不了的。这让我想起李白所写的：“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门入画图。草树云山如锦绣，秦川得及此间无。”万户千门皆在画中，画又在家家户户中。草书云山皆在画中，又在每个成都人的家中。想着这种种花挂在墙上，就仿佛与这城市的气息、灵魂，都接近了。比如挂了一幅腊梅，就仿佛把一首陆游的《梅花绝句》收在了家中，“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二十里中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一时间梅花的香气，就扑鼻而来了。

丨花眠-海棠春睡No.22 50x40cm 2021年 布面油画

我有时候也在假设，这牡丹、石榴、腊梅、海棠、竹，从整体看来，花木聚在一起，自是热闹。若单独看每一幅，又各自芬芳。我这舞台剧编剧的职业病发作，又把这一幅幅的画作联系到戏剧上，这何尝不是一种以画为演员的静态戏剧？每幅画演着自己的独角戏，凑在一起又可以构成一台大戏，有故事有情境波澜起伏。动与静之间，少与繁之间，有与无之间，个体与众生之间，不变与万变之间，时间与空间之间，就这样神奇地转换着。其实，人又有什么不同呢？在当下与历史与未来之间，我们享受着眼前的当下，回味着过往的历史，畅想着未知的未来……

丨花眠-海棠春睡No.3 70x60cm 2020年 布面油画

“妈妈，快来捉迷藏了，弟弟藏好了，喊你去找他。”女儿又来了，这次不是唱歌，而是喊我加入她和弟弟的游戏。

告别夜色中的云与天，想象中的近与远，就要回到柴米油盐的烟火人间了。

丨花眠-海棠春睡No.23 150x120cm 2021年 布面油画（局部）

“好，这就来！”我答应着。

晚风轻轻吹来，白色纱帘似被微微吹动，在灯光的映射之下，隔着薄纱，我又看见墙上的画，和画里的花。

那隔帘花叶有辉光。

作者
潘乃奇
成都市川剧研究院国家二级编剧、制作人，中国戏曲学院文学学士、艺术硕士，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戏剧家协会理事。曾先后担任四项国家艺术基金剧目项目主创，获文旅部剧本孵化项目资助，系四川省首位国家艺术基金青年艺术人才（编剧）获得者，四川省重点关注剧作者，四川省文联百家推优工程入选者，作品获得过全国戏剧文化奖大型剧本奖、中国舞蹈荷花奖舞剧奖等奖项，入选中宣部、文旅部、中国文联庆祝建党百年文艺演出进京展演项目。代表作舞剧《努力餐》、话剧《小镇琴声》、川剧《医•生》等。

丨曾不舍作品已登录 @米拍/艺术野疯狂 手机及智能电视锁屏画面推广计划，获得千万曝光。详情请咨询艺术野疯狂后台，获取相关宣发渠道。

点击图片深度阅读：名堂新展

大良造-曾不舍个展：枝间新绿一重重

点击图片深度阅读：艺术野疯狂年礼画单

画里有话，就一瞬间的事儿

丨园林：三邑园艺 © 曾不舍

曾不舍

1983年生 四川人 独立艺术家

展览

2017年伦敦radiation展

2017年卡迪夫Bloom展

2018年曼彻斯特color展

2018年卡迪夫flourish展

2019年成都诗婢家美术馆“一十三”个展

2020年成都名堂文创“大良造”个展

往期精彩推荐

点击“阅读原文”进入微店分享更多艺术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