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教育系统又一大老虎落马，操盘“地产+名校”屡遭举报

教育系统又一大老虎落马了。71岁的北京师范大学原党委书记刘川生，“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目前正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日前公布了这一消息。

据经济观察网报道，刘川生的落马并不令人意外。这位曾执掌北师大长达11年的女书记，官声不佳，其子借北师大之名，对外开展“合作办学”，兴办幼儿园敛财，引得多次举报。

文 | 茱莉

编 | Chris_guo

高校腐败案，开始越来越多地浮出水面……

今年5月，根据中央关于巡视工作的统一部署，中央第三巡视组进驻北京师范大学进行调查，为期两个月左右。

据了解，根据巡视工作条例规定，中央巡视组主要受理反映该校党委领导班子及其成员、下一级党组织领导班子主要负责人和重要岗位领导干部问题的来信来电来访，重点是关于违反政治纪律、组织纪律、廉洁纪律、群众纪律、工作纪律和生活纪律等方面的举报和反映。

约两个月后，曾任北京师范大学党委书记超过11年的刘川生主动投案。7月8日晚，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披露了这一消息，坐实了刘川生的违纪违法行为。

刘川生成为2021年教育系统又一落马的中管干部。此前，北方工业大学原党委常委、副校长沈志莉被“双开”并获刑10年。

▲北京师范大学原党委书记 刘川生

教育系统干部频频违纪出问题，可谓莫大的讽刺！堂堂北师大，刘川生为何“犯事”？

01

任职经历丰富，在多个系统辗转腾挪

刘川生1950年12月出生于四川，人生履历非常丰富，在高校、国家部委、教育媒体、外交系统均有任职经历。早年间，她还曾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插过队。

因为是干部子女（父亲曾任哈军工宣传部长等职）的缘故，1972年，刘川生以工农兵学员身份进入清华自动化系，后又在清华经管学院攻读研究生，历任清华大学教师、团委副书记，前后“在清华大学学习、工作、生活了13年”。

基于这些经历，清华大学还曾视刘川生为杰出校友。2017年，该校官方网站刊登了一篇题为《把青春写在祖国的大地上——访清华大学自动化系1972级校友刘川生》的文章，不过目前该文已无踪迹。

1994年9月，刘川生转战中国教育报刊社工作，历任社党委副书记、副社长，党委书记兼副社长、社长。

2003年2月，刘川生出任中国驻美国使馆教育处公使衔参赞；2004年，她参与创办了北美第一所孔子学院——马里兰大学帕克分校的孔子学院。

2005年6月，她回国后重返教育系统，出任北师大党委书记，直至2016年11月退休，在北师大工作长达11年之久。

当年到北师大报到时她曾对媒体说，“我觉得，我在北师大的任务就是为师生服务。如果你把自己当成官员就做不好服务。”

后来，她在回顾北师大的这段经历时称，“对于北师大，虽然在工作中我也有一些不足，但我认为自己起码做到了尽心尽力，尽职尽责，把握住了政治方向”。

但诡异的是，她如今的落马却印证了她在远离“政治方向”的道路上，走入歧途。

2017年2月，中央第十二轮巡视工作启动，巡视对象包括北师大等29所副部级高校，对高校腐败展开“清查”行动。在此之前，中央巡视组已对中国人民大学、复旦大学开展了巡视工作。

正是在这期间，出现了很多对刘川生的举报，但始终没什么动静。直到今年5月，中央第三巡视组巡视进驻了北师大……刘川生最终东窗事发。

02

学术水平一般，与学校作风冲突较大

官网显示，北京师范大学是教育部直属重点大学，是一所以教师教育、教育科学和文理基础学科为主要特色的著名学府。其校训为“学为人师、行为世范”。

▲北京师范大学校训

“学为人师、行为世范”，为著名书法家启功书写。

1997年，北师大为迎接建校95周年，广泛征集校训，最后经校方讨论，选定了启功先生提出的这八字校训，也恰好概括了北师大历经百余年的办学传统。

北大师的前身，为1902年创立的京师大学堂师范馆，1908年改称京师优级师范学堂，并独立设校，1912年改名为北京高等师范学校。1923年更名为北京师范大学，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所师范大学。

在教育领域，北师大的社会认可度不可谓不高，但是在这样一所历史悠久、声誉颇佳的“985”“211”高校，腐败与违纪问题也未能幸免！

不过，刘川生的出事还是令人颇为震惊的。此前，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谈到，为人处世应当“实事求是”，“做好当下的事，踏踏实实地走下去”。

在2014年人民日报对刘川生的采访中，她对教育的理解与认知，以及对北师大办学精神的诠释，都有着极为正向的价值观。比如她说，为师者不仅要“学高”，更要“身正德高”。崇高德行的养成要靠学问修养，高洁的品行又为“学”提供保障。

在她看来，“学为人师”与“行为世范”二者构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要知行合一。

但现在来看，她的落马多少有些讽刺意味。

“刘川生为人还算和气，但学术水平一般，有时候在一些大会上连念发言稿都比较费劲。”一位北师大老师这样评价道。

另据经济观察网报道，在多位受访的北师大教授的印象中，刘川生的做派，与该校“质朴沉静”的作风冲突颇大，并引发很多不满。

——“她为人强势，专权跋扈，又喜欢被属下围绕奉承，任职那些年，阿谀奉承、浮夸吹嘘的风气，在校园里日益浓厚，大学的‘官僚化’迹象也很明显。”

——“她四处封官许愿，仅仅一个机关党委，就被她拆成三个党总支，分设三个党总支书记，也就是从原来这里只有1个正处级岗位，变成了3个正处级岗位，荒诞至极。”

此外，在北师大工作期间，刘川生还有不少兼职，如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副会长、全国高等学校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会会长、国家汉办孔子学院总部人力资源促进专项工作委员会主任委员等多重身份加持。

这位能耐超强的女书记，在副部级干部的位置上干到了66岁——2016年11月，刘川生卸任北师大党委书记一职。而通常来说，正部级干部也就干到65岁退休。

退休后，她还以北师大校友总会第六届理事会会长，以及中国高等教育学会思想政治教育分会理事长身份出席该校相关活动。

然而，落马迹象已经开始显现。在北师大展出的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图片展里，有历任校长、校党委书记的照片，唯独没有当了11年书记的刘川生……

刘川生“出事”之前，北师大校内早已“暗流涌动”。刘川生的违纪究竟有多严重？

03

借北师大之名，行“合作办学”敛财之风

今年2月，新华社旗下媒体曾报道称，近年来全国各类冠以名校招牌的合作办学遍地开花。但名校合作办学质量良莠不齐，一些名校合作办学过程中，甚至出现“冠名办校”“挂牌办校”有名无实、地产商办校成“售楼招牌”等问题。

▲火爆的楼盘 图源：网络

据了解，一些所谓的“合作办学”模式，其实是一些公办中小学名校与房地产开发商合办民校，由开发商把学校建好，硬件设施配齐，学校则出让校名冠名权，以师资和品牌、管理等无形资产入股，再派出校本部师资和管理队伍进驻当地办学。

在这种办学模式下，当地楼盘业主子女可优先入读“名校”成为了最大卖点，由此不难想象带学位的房源出现“一房难求”的局面是多么的生动现实——房价也比周边楼盘高出一大截。

而一些家长为了让孩子入读这类“名校”，趋之若鹜，花大价钱去争抢名校合作开发商的高价学位房，享受原本是公益性的义务教育。甚至有时候，“花钱都不一定能抢得到”。

刘川生的落马令人诟病的，正是她放任其子借北师大名义，在各地开展“合作办学”敛财行径。

据媒体报道，刘川生任期内，“带帽”北师大的私立校备受全国各地地产开发商追捧，在“楼盘+名校”的销售模式下，还一度出现“一房难求”的火爆局面。

自2011年以来，冠名北京师大的附属中学先后在贵阳市观山湖区和贵安新区开办实验学校，两所学校均是与当地政府合作创办的公办学校，其中一所在当地拥有不错的口碑，而另一所社会认可度相对不高。

因此有家长质疑：“同样是北师大附中的牌子，按道理，输出的教育理念、管理模式应该都是相同的，办学质量为什么有差别？”

受益于刘川生“合作办学”的不止中小学，还包括幼儿园。

援引经济观察网对参与过幼儿园兴建的商业人士的采访报道称，“这些幼儿园很多不被北师大官方认可，但她（刘川生）往往又能拉来北师大的学校领导前去站台，在办理过程中，各种纠纷不断，告状不断，麻烦丢给了北师大去处理，钱却被刘川生家给挣走了。”

这一现象，也在多位北师大干部、教授的口述中得以证实：刘川生之子办学一事，多年来向北师大、教育部和纪检部门告状的络绎不绝。

“这是典型的损公肥私，严重败坏了学校的声誉，也损害了学生、学生家长和投资人的利益。”

刘川生“操控”下的北师大合作办学，全国版图有多大？

顶思查阅资料发现，自上世纪80年代起，这所老牌高校就开始探索基础教育对外合作办学之路。进入新世纪以来，北师大进一步推进合作办学模式，增强资源服务能力，努力搭建合作办学的协同发展平台，稳步扩大合作办学规模。

▲图源：北京师范大学教育集团

资料显示，自1985年起北京师范大学燕化附属中学成立至今的30多年间，北师大在全国合作举办了70余所附属（实验）学校和一批资源服务学校。这些学校中，有多少真正达到了名校办学质量水准，需要打个问号。

04

合作办学，到了“正本清源”的时候

教育界本是教书育人的一方净土，但是近年来一些高校架不住商业利益的诱惑，滋生腐败，暴露了唯官唯上、裙带关系、独断专横的政风顽疾，细思极恐！

而地产+名校的合作办学模式，正是这一顽疾的表现。

有教育界专家表示，“与名校合作，打造好的学校还好，有的只是单纯地挂块牌子，是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很容易引发矛盾。”

此前，重庆市沙坪坝区融创万达文旅城采取的名校“联姻”失利就是典型例子。据了解，融创万达文旅城当初引进南开中学合办民校，消息传出后该楼盘销售一度火爆，但由于当地教育规划调整，引进的名校落了空，由此引发数大量业主维权。

这些，都还只是冰山一角……

但是，合作办学已经到了“正本清源”的时候了。2019年，重庆市就针对“名校办民校”现象出台政策，要求公办中小学不得新参与举办民办学校；湖南长沙明确规定集团化学校合作时限一般为6年，每所优质学校集团化办学规模控制在10所左右。

今年5月，民促法实施条例的落地，更是对“公民参”“假民办”等义务教育学校的办学予以规范，近期已有越来越多的相关学校开始被整顿，9月1日起正式实施的民促法实施条例，还会波及更多关联者。

一个迹象或许就是，刘川生的落马会加速这一规范进程。

7月5日，中央巡视组纪检人员重点约谈了北师大数位中高层领导，而“他们被普遍认为是刘川生的‘铁杆’、‘嫡系’”。3天后，刘川生就主动投案了。

7月9日下午，北师大官网发布一则消息：学校召开党委常委会（扩大）会议，通报了关于我校党委原书记刘川生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的情况……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结语

重庆廉政研究中心副教授李莉莎曾经发表过一篇文章：《遏制论视野下高校腐败犯罪大数据分析——基于2007至2019年高校腐败犯罪的实证》，揭露了高校院领导岗位腐败风险度为最高的事实。

今年年初以来，据媒体不完全统计：高校领域有10余位干部落马，多数为学校党委书记或校长“一把手”。

高校向来被称为象牙塔，本是知识的殿堂，然而腐败案的频发给高校光环蒙上一层灰色，引人深思。

在看似一方净土的校园里，学术、教务、人事、财务、招生、基建、校办企业等环节都有可能存在权力寻租、以权谋私的空间。此前被“双开”的北方工业大学原党委常委、副校长沈志莉，中国政法大学原副校长于志刚，均属于利用职务之便，谋取商业利益的落马案例。

在刘川生的案例中，滋生腐败的不止校内，还有校外催生的合作办学。这也给近年来遍地开花的合作办学敲响警钟：真正的名校合作办学不是基于商业利益，而是要充分发挥优质学校的辐射带动作用，促进教育的优质均衡发展。

而目前市面上的一些合作办学，变了型，走了样，不符合做教育的初衷，加强监管、严格规范势在必行，特别是对于学校的基建、招生、财务、校办产业等薄弱环节的监管，政策已经开始出手了。

内容来源|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北京师范大学官网、新京报、中国新闻周刊、财经杂志、半月谈、经济观察网，以及公开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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