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亚观察】新阶段中巴经济走廊与巴基斯坦的“双重困境”
新阶段中巴经济走廊与巴基斯坦的“双重困境”
作者介绍：许大鹏，海国图智研究院研究员
摘要：2019年5月，中巴经济走廊被赋予了新的内涵，产业合作将成为下一阶段的重心。随着新冠疫情和蝗灾的不断加深扩散，巴基斯坦当前正面临‘双重困境’，疫情导致的经济停滞与蝗灾导致的粮食安全交织在了一起。在这一特殊时期，被赋予新内核的中巴经济走廊正发挥着其应有的作用。
中巴经济走廊示意图
2013年5月中国国家总理李克强访问巴基斯坦时，两国决定共同建设中巴经济走廊。彼时巴基斯坦国内恐怖主义与经济萧条交织，失业、物价上涨等问题困扰着国民经济的发展。作为巴基斯坦的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中国提出了一揽子同巴基斯坦的经济合作计划，中巴经济走廊即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应运而生，迄今不但取得一系列成果，并且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2020年，随着新冠疫情的爆发和沙漠蝗灾的蔓延，巴基斯坦的粮食安全面临着严峻的挑战，长期以来巴基斯坦受经济水平制约，工业化水平较低，农业在整体经济中仍然占主要比重，作为低收入人口大国，此次“双重危机”对巴基斯坦的粮食安全的影响不容乐观。中国积极实践新阶段的中巴经济走廊发展重心，为巴基斯坦度过此次粮食安全挑战提供了多种形式的支持。
新阶段中巴经济走廊的农业合作
2019年5月，巴基斯坦总理伊姆兰·汗访华期间会见了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国家副主席王岐山等领导人，讨论了中巴经济走廊的下一阶段建设安排。确立了“双方就走廊合作优先事项的调整。在中巴经济走廊的下一阶段，以经济特区为载体的产业合作将成为重点，中巴将致力于社会领域的合作，将在27个教育、卫生、农业、水利灌溉、人力资源开发和扶贫项目上投资10亿美元。”此次的领导人会谈为双方的下一阶段合作确定了基调，中巴经济走廊的战略调整标志着双方的产业合作今后将会不断增加。
2019年10月末，中巴农业合作论坛在伊斯兰堡成功举办，驻巴基斯坦大使姚敬、巴总统阿尔维、巴粮食安全与研究部部长苏尔坦参会并发表讲话说：“农业是巴经济发展支柱，农业产值占巴经济总量40%左右。目前，中巴全方位合作正在向农业领域扩展，巴方将积极借鉴中方先进农业技术，引进中方先进种质资源，扩大巴农产品对华出口，努力提升巴农业发展质量和农民收入水平。“
2019年12月，中国与巴基斯坦农业合作研讨会在伊斯兰堡举行，中国驻巴基斯坦大使馆经商参处二等秘书顾文亮介绍说：“中巴经济走廊框架下的5个农业合作项目正在或者即将实施，其中包括中巴农业技术联合实验室项目、援巴农机装备和农具项目、中巴农业示范站项目、中巴菌草种植示范推广项目、中巴农业技术培训项目。中巴两国已将‘农业发展与减贫’确定为长期重点合作领域之一。促进农业合作与交流一直是中国驻巴基斯坦使馆的工作重点。面对气候变化的挑战和中巴经济走廊建设的新阶段，中国与巴基斯坦应为实现共同目标，携手合作。“
2020年2月，在巴基斯坦爆发1993年以来最大规模的蝗虫灾害后，中国政府派出的专家团组成蝗灾防治工作组抵达巴基斯坦城市卡拉奇进行实地考察，商讨治蝗对策和支援方案。4月底中方的300吨马拉硫磷农药和50台牵引式高效喷雾机也运抵巴基斯坦。
以上的举动表明中巴双边在农业领域已经铺开了大量的合作，双方都有意在农业领域开展广泛的合作。这有利于促进巴基斯坦农业的升级发展，从而在保障自身粮食安全的同时扩大出口，发展农业经济。
疫情与蝗灾下的“双重困境”
巴基斯坦粮食安全所面临着严峻挑战，一方面是蝗灾的再次复生，另一方面则是疫情的封锁隔离政策。沙漠蝗虫的下一成虫周期逐渐完成，预期下一轮的大规模移动正值6—9月，此时亚洲南部（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国）的季风气候十分不利于蝗灾防治。巴基斯坦粮食安全与研究部植物保护司技术总监穆罕默德·塔瑞克指出，去年3月开始，蝗虫从伊朗迁入巴基斯坦，巴基斯坦粮食安全与研究部一度基本控制住了蝗灾，保护了大量经济作物，但今年以来，由于印巴沙漠地区的降雨时间较长，为沙漠蝗提供了良好的生存环境，导致蝗灾恶化，给农业带来巨大损失。仅旁遮普一个省就因为蝗灾损失了1000亿卢比的小麦。
农业是巴基斯坦国民经济中的第二大产业，对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约为20％，为该国一半的劳动力提供了生计。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FAO）的数据，巴基斯坦38％的农业领域都是蝗虫的繁殖地。仅俾路支省（该国最贫穷的省）就有60％的蝗虫繁殖，其次是信德省南部（25％）和东北旁遮普省（人口最多的省份）15％。蝗虫可能造成6000亿卢比（37.2亿美元）的经济损失。
在新型冠状病毒在南亚感染人数爆发增长期间，蝗灾再次袭击了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大片地区。这些对农作物构成致命威胁的害虫不仅在巴基斯坦，同时已飞抵印度西部超过50,000公顷沙漠地区，遍及二十多个地区。5月25日，巴基斯坦政府确认，邻国印度和伊朗正在提出一项与巴基斯坦的三方合作方案，共同抗击沙漠蝗虫灾害。预计5月至7月，沙漠蝗虫将在印度、巴基斯坦和伊朗南部地区大批繁殖，此次蝗灾将威胁到该地区数百万人的粮食安全。
南亚地区国家目前普遍匮乏防疫所需的基础设施和医疗卫生设施，检测能力和治疗承载力都不足以满足该地区庞大人口的需求，这对于疫情防控是致命的。截至到5月29日，巴基斯坦新冠感染人数达61227人，印度感染人数已达165799人，伊朗143849人，在检测能力逐步提升后，大规模聚集性感染频繁被发现。
相较于饥荒所带来的威胁，病毒正在被政府和民众选择性地忽略，庞大的农业人口需要维护自己的农田，工业停止使得城市出现大量的闲置劳动力，随着时间的流逝，封锁政策带来的矛盾超出了它的积极影响。
目前对南亚各国政府来说正面临着艰难的施政选择，巴基斯坦、印度方面此前都试图放宽疫情封锁政策，全国封锁所带来的经济增长压力是最大的吸引力，而不可忽视的是，无论是印度蝗灾最严重的马哈拉施特拉邦，还是巴基斯坦的信德省和旁遮普省，这些地区也同时存在着大量的感染病例。放宽封锁造成更复杂的疫情形势的风险将进一步提升。机械设备、农药等手段的不足使得蝗灾防控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聚集，而每一个放松的措施都存在造成双重失控的风险。在新冠肺炎尚无有效疫苗，蝗灾发展形势严峻的现实下，南亚各国势必需要在经济复苏与灾害防控之间做出权衡。
中巴经济走廊在危机下可发挥的作用
2019年5月巴总统访华期间，中巴签署了中巴自由贸易协定(FTA)第二阶段协议。根据协定，两国零关税产品占税号和贸易量的比例均达到90%，以解决贸易失衡问题。2018财年，巴基斯坦对华贸易逆差为97亿美元。其中，中国向巴基斯坦出口114.58亿美元，而巴基斯坦对华出口17.44亿美元。据估计，新的自由贸易协定将使巴对华出口增加5亿美元。
中巴经济走廊在第一阶段的能源与基础设施建设过程中使巴基斯坦的重点城市地区具备了一定的工业化基础。在考虑到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规模和建设周期情况下，中巴经济走廊正逐渐转向聚焦于社会与民生的第二阶段，产业间合作是该阶段的重点。中方可以在经济走廊框架下就新冠疫情和蝗灾有针对性地为巴方提供投资、技术和产品支持。巴方则可以兑现劳动力优势，并且农业技术，机械化等方面改进提升。
在中巴双边在建交69周年前夕举行的“中巴经贸热线云沙龙-联手治蝗”活动中，中国各个领域专家通过在线视频方式向来自巴基斯坦、孟加拉、卢旺达、尼日利亚等4国的169名观众演示植保无人机、加农炮（高效远程喷雾机）的使用方法，并讲授治蝗农药使用注意事项。中国驻巴基斯坦使馆代表、农业专员顾文亮致辞时表示，中国驻巴使馆高度重视治蝗工作，也期待两国在农业领域开展更多合作。
大疆创新科技有限公司商务拓展和政府事务总监王轩在“中巴经贸热线云沙龙-联手治蝗”跨国直播活动中说：”目前正与巴基斯坦各机构洽谈合作，希望植保无人机可以尽快进入巴基斯坦市场。“中农立华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苏毅则直播农药使用注意事项。中国农业农村部代表、治蝗组成员徐玉波在主旨演讲中提出徐玉波表示鼓励中国有实力的企业赴巴基斯坦与巴方联手治蝗，进一步发挥市场主体的力量。“在向巴基斯坦提供无偿援助的同时，我们也希望在未来以商业化合作的方式，以企业‘走出去’的方式，推进中巴植保产能合作，帮助巴基斯坦及早控制蝗虫。”
新阶段的中巴经济走廊框架为巴基斯坦的灾害应对提供了有力的支持，中国在疫情防治和蝗灾防治上都第一时间派出专家小组协助巴方构建行之有效的防蝗科学体系，并积极捐赠、推介防疫抗灾的物资设备。这些举措既是出于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基石性，也是出于推进新阶段中巴经济走廊建设的考虑。但诚如徐玉波所言，除援助之外，以市场为依托才能扩展现有的合作成果。疫情与蝗灾的阴影挥之不去，在一定时期内，这种困境将是中巴开展合作的新常态。
《南亚观察周刊》（英文）是海国图智研究院2020年最新上线的刊物，旨在面向南亚地区国家，为关注中国经济发展的读者提供：中国经济要闻精选、国际合作案例、以及政策解读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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