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商在留尼汪

 

大约从20世纪60年代起，有中国人从香港带着资本和技术来到留尼汪。80年代来的广东人很多先当厨师，辛苦工作几年后便自己开饭馆，他们奠定了如今遍布岛上的中餐馆的雏形。

80年代，一些手握充裕启动资金的浙江人在岛上开起百货店。他们大多白手起家，曾在法国本土或其他法国海外省打拼，取得长期居留证后，为寻找商机来到这里。

这些新移民的共性是：会说法文和中文，在中国有亲友或熟人，从中国进口商品更容易。而在留尼汪出生的华人不具备这样的优势，更多受法国商业文化的影响，依循法国人的方式经营企业，多从欧洲集中采购货品。就这样，中国义乌的小百货开始通过浙江人进入留尼汪市场。

留尼汪的粤菜

1988年8月底，在巴黎做了两年进口批发生意的邱海华，在一个客户的启发下来到圣但尼。实地考察后，当年9月他便在圣但尼租了个店面做餐饮。1989年，开了家百货店，商品全部来自义乌。这家店一直开了11年，所售商品丰富多样，价格便宜，很受欢迎。他趁势在留尼汪北部机场沿线的一些大城市开了更多百货店。

邱海华

邱海华1962年出生在浙江青田。东接温州的这座小县城是中国著名的侨乡。青田人侨居海外已有300多年的历史。他爷爷18岁时出国，在巴黎一家大型水泥厂做工人。“民国时期，欧洲是浙江人移民海外的主要目的地。”邱海华至今珍藏着爷爷当年出国时使用的护照。

1972年，邱海华的父亲也来到法国，帮亲戚做皮具。1978年，给所有子女办好移民后，父亲开始单干，到1987年改行做餐饮。“浙江人在欧洲创业，大致经历了几个阶段：皮具加工/餐饮—服装—百货。最早到欧洲的浙江人大多在皮革厂里做工。服装贸易兴起后，很多原先做皮具的人因为工作辛苦而改行。1992年起，不少人从内地进口货物到法国销售，转做百货生意。”

1978年10月18日，邱海华移民来到巴黎，这是他第一次出国。创业前，他在巴黎刑警总队做过四年翻译。在他看来，华人在海外经商的最大障碍，一是语言，二是文化。语言不通，就无法和员工有效沟通。“文化问题其实更多是认识问题。欧洲的劳工法虽然严格，但入乡随俗，要调整好心态慢慢适应、习惯对方的要求和游戏规则，不能总拿‘文化差异’说事。”

如今，邱海华在中国内地也有投资，家人都定居在巴黎，兄弟姐妹有的继承父亲的工厂，有的经营百货、房地产，最小的妹妹在巴黎念大学后做了会计师。更年轻的一代全都上过大学，这让他感到欣慰。

邱海华曾多次参与接待来访或过境留尼汪的中国代表团。“吴建民是第一位访问法国海外省的中国驻法大使，他出访的第一站就是留尼汪。吴大使说，跟法国本土比起来，留尼汪的华人跟当地社会的融合度更过。确实是这样。”

留尼汪

 “在法国本土打拼的华人很辛苦，有的过了很多年还在给人打工，与主流文化格格不入。留尼汪的情况要好很多，岛上一直是多民族聚居，不同族裔间融合得很好，也给我们这些新移民提供了更多融入当地的机会。”邱海华清楚地知道自己跟岛上出生的华人后代的差异，很高兴看到大家能求同存异，互相帮助。

同样来自浙江青田的夏太太跟丈夫曾在巴黎开餐馆，回想当年创业的辛苦，她一脸怆然。“刚到巴黎时身上没几个钱，只好拼命工作。为了多挣点，晚上回家我还接了不少给人家裁衣服的活，每天工作到凌晨。一次，为了赶一个急活儿熬通宵，后半夜两眼一黑，机器在手指上碾过，血流如注，差点昏厥……

留尼汪浙商与张国斌总领事合影

（左二为夏太太）

1973年，美国在越南战败。之后，越南的很多华人移民转赴法国（越南曾是法国殖民地）。80年代起，到法国谋生的中国人（主要是浙江人）越来越多，生意也越来越难做。邱海华在留尼汪发现商机后，便介绍像夏太太这样的同乡过来，于是后者结束了巴黎的生意，在岛上开了家杂货店，一切从零开始。

提起在法国本土创业的艰难，祖籍浙江温州，留尼汪浙江华商会会长王险峰感受深切。1986年7月，他不满16岁便去往巴黎。母亲是家族里第一个去法国闯荡的，几年后生活稍安定一些把家人也带出国去了。

王险峰（左一）与妹妹、妹夫

在巴黎，王险峰一边读书一边打工。他们家经营皮革店，加工皮具卖给批发商。那时订单源源不断，供应的是中型工厂。刚开始需要给一个中介7%的提成，后来那人去了香港，他们得以直接跟工厂对接，利润便丰厚些。王家的店一开就是十多年。全家人一起上，一天工作15个小时，从早忙到晚。后来雇了帮手，一天至少也要工作13个小时。

浙江商人虽然在留尼汪创业时间不长，但在中国驻圣但尼总领馆的帮助与支持下，他们发挥所长，积极融入当地。

王险峰会长与张国斌总领事合影

  “首任总领事张国斌先生十分关心留尼汪华人华侨的工作生活，倡导大家团结起来，互利合作，并帮助引荐了很多地方官员（如海关、警察局、大区议会），及当地企业家、律师、医生等。”王险锋说，“目前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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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 | 《海上传奇：留尼汪华人华侨志》

作者 | 汤曼莉

编辑 | 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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