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客”:外事高级翻译成才之路(下)
签字现场
1953年7月27日,停战协定在板门店签字。次年春天,召开朝鲜及印度支那问题的日内瓦会议。
停战谈判代表团中有三名英文记录人员——冀朝铸、邱应觉和我被抽调去支援新的任务。三人走后,会议记录的担子便落在过家鼎等人身上。
1954年日内瓦会议上的中国代表团。
代表:(第一排,左起)李克农、周恩来、张闻天;
顾问:(第二排,左起)浦寿昌、王炳南;
工作人员:(第三排,左起)作者、冀朝铸、邱应觉。
冀、邱、杨三人组成了日内瓦代表团工作班子中的“速记组”,我被指定为组长。在从北京经莫斯科到布拉格长达11天的火车旅途上(然后转飞机去日内瓦),三人毫不懈怠,每天坚持半天技术练兵,一人读稿,二人练习记录。
“三剑客”(左起,邱应觉、作者、冀朝铸)在日内瓦卢梭岛上合影。
在日内瓦会议上,三个青年人又朝夕相处,通力合作,被风趣地称为日内瓦的“三剑客”。为了纪念这历史机遇,我们三人还共游日内瓦的卢梭岛,在卢梭铜像前留影。
1952年12月26日,美国芝加哥,一家公司的职员正在使用打字机办公。
在进一步走向世界的过程中,我们也决定在装备上逐步现代化。经过特批,在日内瓦购买了一架电动打字机和两架“速记机”。这是新中国的第一架电动英文打字机。如果今天它还在,也该赢得“功勋”的称号。
但那两架“速记机”却命运不济。日内瓦会议后,“速记组”便告解体,我们三人也纷纷转业。那两架高价买来的“洋货”没有被充分利用,最后一直锁在仓库里。
在开城工作期间,我们都是代表团中的年轻一代,是新中国的诞生和抗美援朝把我们从世界各地汇集到朝鲜来。当时,冀朝铸放弃了学业,刚回国不久,邱应觉是归国的马来亚华侨(二战以前,英属马来亚一般是指英国在马来半岛上的势力范围);过家鼎和我来自上海。
谈判现场
在谈判过程中,我们青年人主要做的是技术性工作,但得到的锻炼和受到的教育却是巨大的。
出席会议的机会,使我们目睹美国代表的蛮横和丑态。出入板门店及参加美方违反协议事件的调查,也使我们得以了解会议帐篷外的尖锐斗争。压倒一切敌人的气概,勇挑工作重担的精神,积极负责、一丝不苟的作风,陪伴着我们一生,成为我们用之不竭的工作动力和保持严谨工作作风的源泉。
记录员的生活还在政治上、思想上、业务上为我们以后挑起更重的担子做了准备。当然,有的人道路平坦些,有的则坎坷多些。当初在开城学英文速记者不见得人人都成了外事翻译的“泰斗”,但也各有所成,在不同的岗位上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1979年1月,邓小平访问美国、卡特总统在白宫花园举行欢迎仪式。冀朝铸(后面站立)担任翻译。
我们的“高手”冀朝铸脱颖而出,后来成了毛主席、周恩来、邓小平的翻译。
1958年9月在华沙开始中美大使级会谈。邱应觉(前排,右一)为王炳南大使(前排,右二)担任翻译。
邱应觉也成为华沙中美大使级会谈的翻译和助手。
1955年10月1日,阿富汗外交大臣纳伊姆到我大使馆祝贺国庆,同丁国钰大使(左二)晤谈。作者(背对镜头)担任翻译。
我这个“剑客”,没有善始善终,日内瓦会议之后,调到驻阿富汗使馆担任了三年多的大使翻译,以后便去外交学院执教。
可以说,以“三剑客”为标志的会议记录工作,代表了解放后新一代外事高级翻译人才成长的道路——从英文速记员做起,经过锻炼,逐步担负起高级翻译或其他外事工作的重任。
有意思的是,我们这几个当年同“联合国军”对着干的年轻人,最后都成了我国联合国事务的高级官员。
冀朝铸担任了联合国副秘书长的要职;邱应觉出任联合国秘书处安理会司副司长;我则有幸出任我国常驻联合国亚太经社会副代表。过家鼎曾在我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任职,后来任驻外大使和中葡联合联络小组中方首席代表。
“三剑客”(左起,邱应觉、冀朝铸、作者)
“三剑客”所走的道路是否就是外事高级翻译唯一的成才之路?当然不是。“三剑客”的道路是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建国之初、战争、军事谈判下形成的。
条条大路通罗马。新一代的翻译走什么路,当由他们自己来选择和开创。我们不过是共和国一段历史的见证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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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 / 《外交官 第2辑》
作者 / 杨冠群,曾任中国常驻联合国亚太经社会常务副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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