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外交轶事 | “我的心脏不疼”

郑达庸 外交官说事儿 2022-07-19


 

作者简介    


郑达庸 北京大学东方语言系阿拉伯语专业毕业,中东问题专家;曾任外交部亚非司副司长、中国驻阿拉伯也门共和国大使、驻伊拉克共和国大使、驻沙特阿拉伯王国大使。


做梦都没想到会当外交官  

说起来,我从事外交工作,真可谓“无心插柳”,这在我年轻的时候,是做梦也没想到的。

中学的时候,我最想学的是建筑、土木建筑、水力发电什么的,后来学校推荐我去北大读东方语,当时也不说是阿拉伯语。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什么叫东方语呢,后来才知道东方语还包括波斯语、日语、朝鲜语、阿拉伯语、印度语等。

去不去呢?家里是支持我去的,说到北京念书挺好的,而且校长还说了,将来可能会从事外交方面的工作。说实话,当时我是不太懂什么是外交的,只是那时组织观念比较强,脑子里想的就是服从组织分配。就这样到了北大。

到了北大,一看有阿拉伯语、印度语、朝鲜语,我就想躲开这个阿拉伯语,不填这个志愿,结果是,恰恰把我分到了阿拉伯语专业,我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当时的情况很特殊。由于没有会阿拉伯语的干部,会其他东方语种的干部也很少,周恩来总理、陈毅元帅便在1954年提出要从中学毕业的学生中培养一批出来。而且我们国家的阿拉伯语底子很薄,既没有教科书,也没有相关的报纸,更没有杂志,就那么28个字母,靠的都是老师教。当时教我们的是马坚老师,很有名。

很荣幸的是,当时的系主任是季羡林先生,他也鼓励我们要好好念。

可这门语言实在难学,尤其是发音,有六个喉音在嗓子眼里天天转,而咱们中国语言的发音里头是没有喉音的。经常是一个单词要念好几天,念着念着,舌头都木了。

由于比较难学,我们与学西语的(英语、法语)学生相比,学习速度至少有一年的差距,就是说,人家学了一年等于我们学了两年,人家都能自由对话了,我们还在练发音。

还有个笑话。那时我们实习,练对话,譬如说从机场开始接待外宾,到了天安门,我们就不说话了。客人还纳闷呢,怎么说着说着就不说话了?那是因为我们仅仅把对话的内容学到了“天安门”,再后面就不会了。

我的心脏不疼

最大的笑话是1957年底,当时还在北大的我被调去埃及,参加一个由郭老(郭沫若)率领的代表团,负责翻译工作。代表团中有各界名流,还有宗教界、法律界、学术界和文艺界的人士。我当时还是学生,去的时候很紧张,但因为马坚教授正好是代表团成员,他一直鼓励我。我是马教授的学生,心想有他在就好办了,不会可以找他嘛。

在出访的会议上,我很困难地完成了翻译的任务,尽管人家不满意,但因为我还是个学生,大家也都能谅解。可在生活中,就有麻烦了,因为我在学校学的是官话,是政府的正式语言,在所有阿拉伯国家用于报纸杂志都可以,但在生活中就不一样了。就像中国的语言,仅懂普通话,未必能应付所有的事情。比方说,阿拉伯的电影大部分是土话,有时能大致听懂意思,但准确含义我就听不懂了,尤其是在街上打架争吵的土话多数都听不懂。

笑话发生在开罗机场。




下了飞机,照例要填表,这是我的工作。对方的海关人员指着我心脏的地方说了一句“艾来姆”,我没听懂,他就指了好几次。我后来实在没辙了,就跟他说:“我心脏挺好的,没事,不疼。”

我一再说不疼,他说:“不是疼不疼,是我要你的‘艾来姆’(阿拉伯语土语)。”官方语“艾来姆”的意思是“疼”,土话“艾来姆”当“笔”讲。

后来他急了,干脆自己伸手把我西装上的笔拿下来让我填写表格,并告诉我:“这个词当‘笔’讲,不是当‘疼’讲,你完全听错了。”

我一下子满脸通红,太丢人了。原来“艾来姆”在这里是指我西装上的“笔”,意思是让我把笔借给他用。

还有一个故事发生在开完会后,坐马车游览尼罗河大街。我当时陪的是谢冰心、张瑞芳,上车后,我跟赶马车的老人说:“咱们可以走了。”当时用的是官方语言,可赶马车的老人就是不动。

我很着急,把所有学的词都用上了,他还是不动。后来张瑞芳举起手往前指并说:“那不就是往前走嘛。”结果赶马车的老人喊了声“鲁赫”,还真就走了。我很奇怪,这个“鲁赫”在学校学的是“灵魂”“鬼”的意思,怎么到了这儿就当做“走”来用呢。

说实话,我真的很尴尬,当时谢冰心说:“看来,阿拉伯语是很难学。”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反倒激励了我。回去后,我就拼命地学,但是至今也没有学好土语……




-End-

文字 | 《听大使讲故事》 

作者 | 郑达庸

图片 | 除标注外来源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小哈


更多精彩

敬请关注“外交官说事儿”



外交书屋

滑动查看更多  点击了解详情


倾听外交

滑动查看更多  点击查看大图

联系我们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