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察事理 真情感人——忆周总理对日工作二三事

对日工作是我国对外关系的重点之一，几十年来经过了十分曲折复杂的历程，周总理为此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作出了卓越的贡献。我所了解的不过沧海之一粟，现就其中印象最深者，谨述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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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理远见卓识，对战后日本统治阶级某些人物的特点作了精辟透彻的分析，为正确地制定对日政策奠定了基础。以下仅为一例。

◘ 1964年，黄镇大使在大使官邸举行中法建交后的第一次国庆招待会。图源：《将军·外交家·艺术家 黄镇》

1964年，法国同中国建交，成为西方大国中第一个同新中国建立正式外交关系的国家。中法建交对于中国同西方国家的关系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在此情况下，国内从事对日工作的同志自然要思考和探讨这件事对中日关系的影响和日本方面的动向。

一种意见认为，法国、日本同属第二中间地带，日本的力量和日美矛盾均有一定发展，法国能做到的事，日本不久也应能做到。因此，中法建交后下一个争取建交的目标（指西方发达国家）是日本。

周总理就此作了严密、深刻的分析。他指出：还不能说中法建交后下一步就是日本。意大利的可能性也许更大一些。

周总理说，最近有一份报告中提出要日本抛弃美国，抛弃台湾。这不仅短时期内做不到，长期也困难，还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期，要作长期的斗争。现在日本靠美国的倾向还未根本改变，只是扭过去一些。对日本，不是要它反美，而是同美国闹独立性。日本自民党虽有许多派，但在台湾问题上都是一致地含糊其词，大多都有野心。

在这个问题上，自民党里除已故的高碕达之助，还有石桥湛三、宇都宫德马等少数人之外，真正接近我们的目前尚为数不多。法国讲“台湾归属未定”只是说给美国听听，他们对台湾没有野心。日本则不同，吉田茂、岸信介之流就是想把台湾分出去。在台湾和祖国统一之前，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同日本的斗争是长期的。

◘ 1964年 日本东京

周总理还说，现在法国有45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腰杆硬，敢和美国闹，日本只有18亿美元，而且许多是美国银行贷款，所以说日本现在还不行。但从长远看，大有文章可做。关键是中国本身力量强大起来，也需要日本人民力量的高涨。看来还要7年，7年之内我们鼓鼓劲，把国内建设初步搞好。对日本这个间接同盟军一定要又联合又斗争。否则对方就认为我们又软又急，认为我们可欺。我们一不能软，二不能急，要稳坐钓鱼台。

不久，日本首相在国会答辩时称：正如法国虽然同中国建交但（因同西德的关系）并不承认东德一样，日本（因同台湾的关系）不能与中共政权建交。（不是原文直译，但大意无误。）这番话是当时日本当局敌视中国政策的自我表露，同时也从反面证明了周总理的科学论断。

周总理根据同日本统治集团打交道的体验，对日本某些当权者的性格、作风方面的特点，曾借用一句成语加以概括——“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如像一副高明的图画，寥寥几笔勾画得惟妙惟肖。

回顾周总理对中日关系和日本统治阶级的科学分析，其远见卓识不仅对当时的斗争具有重大指导意义，对今天仍然有很大的启迪。

2

周总理的宽宏胸怀和高尚品德，不仅受到中国人民、日本人民的衷心爱戴与景仰，而且博得日本上层人士中许多人的由衷敬慕。这里仅举一例。

1972年春，已是尼克松访华、中国恢复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之后，中日关系处于巨变前夕，连续8年执政的佐藤内阁即将下台。

◘ 三木武夫

在这种形势下，日本自民党中争任下届首相的各派实力人物都在中日关系问题上纷纷表态。自民党五大派系之一的三木派首脑三木武夫4月来华访问，周总理曾两次与之长谈。

三木反复强调，如他组阁，他将承认我国提出的中日复交三原则，宣布结束战争状态、日蒋条约“无效”，复交后愿缔结永不再战宣言，等等。

第二次会谈即将结束时，三木又介绍了他回国后对新闻界谈话的口径。周总理听后表示：“不要太说中国的好话，把你完全说成亲华派了也不好，当然你是愿意友好的，但是给你的帽子太大也不行。话说得多了一点，这样人家都来找你了。要说得比较含蓄一点，这样对你们党内、党外，人民之间，对美、对苏关系上都有好处，还要使亚太地区的中小国家对我们放心。所以你不要太突出。这都是为了促使你成功，而且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中日两国人民和世界大多数人的问题。”

听了周总理的话，三木深受感动。他说周总理这样无微不至地关心他，考虑得这样周到，是没有预料到的，一再表示衷心的感谢。临行时，周总理送至门外，汽车将要开动，三木弯腰向周总理深深鞠躬致意。在车中三木对我陪同人员说，他从政几十年，还没有遇到像周总理这样处处为他着想的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1976年1月周总理逝世，当时三木正任日本首相，他闻讣告后立即到我驻日使馆吊唁，并恳请亲自来华参加葬礼。我方表示感谢他的好意并婉言谢绝。当时日本民间各友好团体联合举行悼念周总理群众大会。按日本政界的习惯，现任首相不会出席民间主办的群众集会，但三木却出席了上述追悼会致哀，直到大会结束方始离去，足见其对周总理的哀悼超出一般外交礼节，乃是发自内心的怀念。

◘ 周恩来总理

学习周恩来同志，要学习他爱国爱民、忠于无产阶级和共产主义的伟大精神。这种精神既表现在他具有过人的智慧、精辟的见解、深邃的哲理，还表现在他具有宽宏的胸襟、高尚的风格、要解放自己必须解放全人类的崇高情愫。

正是这种伟大的人格不仅赢得本国人民的由衷敬爱，而且使天下多少有识之士为之倾心，三木武夫不过是其中一例而已。如果说善于究察事理是智哲风貌，以真情感人是圣贤品格，那么周恩来同志集二者于一身，堪称共产主义的圣哲。

-End-

文字 | 《研究周恩来——外交思想与实践》 

作者 | 李孟竞

图片 | 源自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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