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夫人回忆录 | 离京赴法前夕

作者简介   

朱霖（1920.2-2021.4.12）原名文佩卿，山西省孝义市司马村人，抗日女战士，黄镇同志夫人；曾任外交部政治部原副主任、部纪委副书记，新中国第一代大使夫人。

1964年4月到5月，我们开始抽空做一些去法国赴任的准备工作。

首先，在政治上作准备，到西欧司阅读有关法国的材料，对法国政治、经济、历史、文化等情况有了初步了解。我甚至还读了一点巴尔扎克、大仲马、小仲马等的名著，如《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基度山恩仇记》《茶花女》等。过去，我对法国文学艺术是很生疏的。

凌其翰同夫人周慧君1950年摄于北京

黄镇同志请了解放初期起义的国民党驻法公使衔代办凌其翰同志和几位从法国回来的老华侨介绍情况。我们赴任时，凌其翰等同志都到机场送行。他后来对人说，1957年他被划成右派，但是黄镇同志没有把他当右派看待，他很感动。

此外，我又去对外文委、妇联等单位摘录了法国妇女朋友的名单和资料，准备到巴黎去和她们联系。对于使馆配备的干部和工勤人员，我都查阅了档案，了解了每个同志的情况，以便到使馆后做思想政治工作更有针对性。

同时，我们也抓紧作物质准备。一方面由黄镇同志出面借用和买了一些艺术品，作为使馆客厅的陈设；我又和使馆其他同志一起选购礼品，以备开展工作之需。另一方面，就是自己制装。代办夫妇宋之光和张如同志的任命比我们早，他们制装已经结束。

宋之光

因为有的华侨介绍，巴黎社交界妇女服饰比较讲究，高级外交官夫人一定要有一件像样的裘皮大衣，否则人家会瞧不起。张如同志只好忍痛买了一件，价值约八九百元。有同志说：大使夫人的皮大衣应该再高一档。我思想斗争很厉害，心想，为了工作需要，也只好忍痛买一件，花了1300元。

黄镇同志这时又去印尼筹备第二次亚非会议去了，等他回来，发现我买了这么贵的一件大衣，把我批评了一通。他说：“没有这样的大衣也能做外交工作嘛！”我说：“我已买了，你就不要说了。”实践证明，我和张如同志在巴黎都没有穿过几次皮大衣，的确是不穿它一样做外交工作，人家也没有看不起我们。后来到美国，那件皮大衣也没有带去穿，到现在还压在箱底。

这次制装，张如同志帮了大忙，她是上海人，有艺术眼光，又很热情，帮我挑选了一些旗袍和外套料子，颜色、花式都较大方，也没花多少钱，进行得比较顺利。

陈毅、张茜夫妇

离京前，陈老总和张茜同志把我们请到他们家，自己花钱，请我们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饭，表示欢送的意思，也请了外交部一些领导同志参加。大家语重心长地谈得很多，对我们给予鼓励，也提出要求。陈老总还谈到，他在法国有一些同学，可以和他们接触，向他们问好。他说：“但是，你们要注意，有一个同学，当我当了外交部长，他就来信说要回来，还要当什么官。我怎么能做那样的事，回来当个老百姓还差不多，可以发挥他的特长，为人民服务。不能因为他的老同学当了外交部长，他就想当什么官。共产党可不兴这个。”

1963年4月，周恩来总理于北京

临走，总理接见黄镇同志，把我也找去了。总理着重谈了到法国应注意的问题，谈完已到12点，就领我们到饭厅吃工作餐。过去每次工作餐都是大锅菜，每人一大碗，里边有蔬菜、粉丝、豆腐、土豆，还有几个丸子，另给一碗米饭。总理也和我们一样，端来饭菜，坐在我们对面，一起吃起来。这次也是大锅菜，但有一点特殊，总理交代厨房，自己出钱给我们加了一个好菜，记得是烧海参，表示欢送之意。

邓颖超

那天，邓大姐也曾出来和我们见了面，说了好多鼓励的话，还交代说：“总理勤工俭学在巴黎有个房东，解放后曾来信提议把那个地方建成纪念馆。你们注意，现在不要搞这些事。”临行前，邓大姐派人给我送来一串养珠项链，说是一位日本老朋友刚送给她的，为了工作需要，转送给我，她不再交公，但已向有关部门登记讲清了。我接到这件漂亮的礼物，十分高兴，这是对我的鼓励和鞭策，至今我仍很好地保存着它，作为永久的纪念。

刘少奇、王光美夫妇

临行前，我们到中南海去参加一个晚会，一进去就碰到少奇同志和王光美同志，他们也对我们表示欢送。光美同志说：“你们马上就要去法国工作了，到那样的国家，真叫人害怕！”少奇同志马上说：“怕什么？我们无产阶级难道还怕资产阶级吗？”的确，不应该有什么可害怕的，而在这之前，我是有点害怕的。

1966年，黄镇、朱霖夫妇在法国

从1961年夏到1964年初夏，我在国内整整工作了三年，觉得收获很大，现在又要出国了，真是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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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大使夫人回忆录》

作者 | 朱霖  图片 | 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青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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