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绕的新西兰 | 老顽童
作者简介
邱秉钧 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先后在科学院、文化部、外交部工作;曾发表文章数十篇,译著和著作若干,得意之作有《毕加索:成功与失败》《非洲艺术(合著)》。
迪格
据迪格回忆,路易和迪格的亲爷爷约翰·艾黎于1857年从爱尔兰移民到了新西兰。他和一位名叫萨拉·沃德的英国籍姑娘结了婚,生有3个子女。迪格的父亲排行老大,路易的父亲是老二。为了和毛利人争夺土地,他们的爷爷参加了新西兰历史上有名的塔那朗基战争。
迪格比艾黎小23岁。当艾黎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从欧洲回来时,迪格还是一个冥顽不化的毛孩子。路易性情温和,经常和这个“跟屁虫”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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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夫人为迪格织了一件毛衣,老人家请人在照片后写道:“我非常喜欢这件毛衣,它非常暖和,而且非常合身。”
迪格家里兄弟姐妹多,生活很艰难。二战爆发时,迪格正在高中念书。他参了军,随部队到斐济驻防。后来因为他家的男孩子都入了伍,父母没有人照料,所以迪格就复员回到了新西兰。实际上他没有打过仗,迪格为此还感到十分遗憾。
迪格复员后当上了邮电所的职员,后来他有了一个6口之家,一个小职员要养活这样一个家庭不容易。好在新西兰是一个福利国家,迪格把孩子们都拉扯大,一个个都有了工作。
开始时,迪格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1988年,艾黎在北京逝世,迪格作为亲属应邀来中国参加葬礼。中国人民的友好和热情使他深受感动。回到新西兰后,迪格决心要为两国人民的友谊努力工作。他到处作报告,去学校给孩子们讲路易·艾黎的故事。不久,他当上了新中友协塔那朗基分会的主席。此后,他更加全心全意地工作。在他担任主席的7年时间里,他共作了50多场演讲。他经常给我写信索要《中国建设》《北京周报》《中国妇女》等英文刊物,散发给学校、俱乐部和他的朋友们。由于他的努力,塔那朗基分会从14名会员增加到8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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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格穿着美国侄孙送给他的T恤衫。
迪格的社会活动能力很强,这可能与他原来当邮递员有很大关系。一个邮递员,一个管户籍的警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过,认识他的人有八九成只知道他叫“迪格”,如果你要问他们谁是“乔治·艾黎”,也许他们会耸耸肩,然后两手一摊说:“不认识。”
迪格虽然文化不高,但对“关系学”还是挺精通的。为了搞好我的本职工作,我曾经试探着和迪格商量能不能在新普利茅斯举办一次展览。我原以为这个老头不一定有这么大的能耐,谁料,不出几天迪格来了电话,要我在一周内准备好展品。时间是紧了点,但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和夫人匆匆忙忙从库房里整理出一套贝雕画和一套棉花画,还弄了一套中国风光图片和很多宣传品,加上刚从国内寄来的儿童画满满地装了两大箱。为了免除运费,迪格还交代他一个开长途大巴的朋友专程到使馆门口接我。他还嘱咐把我夫人带上。我说她的车费不能报销,他轻松地说,他有办法。
傍晚时分,车子开到了新普利茅斯。迪格已经在车站等候。他把我们拉到了自己的家里,希望我们住在他家。虽然我这次是因公出差,房费可以报销,但一想,住在他家,一方面可以节省费用;另一方面,我作为主管友协工作的文化官员,多接触老百姓的生活,对于了解民情、增进友谊不无好处。所以我就同意了。
从外表看,迪格的房子很不起眼,但一走进去,里面还挺大,卧室就有五六间。多年来,他的孩子们像小鸟一样飞走了,一个近80岁的孤老头守着这么大的房子,其孤独和寂寞是可以想象的。他说,他家住过很多中国人。我们被安排在最大的一间里住。
第二天,迪格把我们拉到一个购物中心去布置展览。他告诉我,在知道我想搞展览后,他时时留意。后来,他了解到,这个购物中心的一间铺面因为商店易主要停业一星期,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迪格一分钟没耽误就去和经理商量,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居然说动了经理同意免费提供这间铺面给我们。
分会几十名会员已经在那里等候。迪格把我们介绍一番后,大家就开始了工作。为了不损坏墙面,我们得把展品布置在纤维板上。迪格已经借了几十块板子。纤维板很重,每块足有百十来斤。而会员们大多是年逾古稀的白发人,他们硬是把这些板子从一楼抬上了二楼,这种精神实在叫我感动不已。
经过一个上午的紧张工作,展览布置完毕。下午,迪格请来了新普利茅斯市的市长为展览开幕。市长是位女性,看上去精明能干,她对我们夫妇去该市访问表示欢迎,同时,对我带去这样一个精彩的展览表示感谢。她说:“多年来在新普利茅斯市很少看到这样的展览。我相信,我市的市民们通过这个展览一定会对中国有更多的了解。”我也即席发表了简短的讲话,对市长和分会为展览的成功所作出的努力,表示衷心的感谢。
由于展览办在商场内,观众络绎不绝。人们对中国秀丽的风光,悠久的历史文化,对人民的聪明才智赞不绝口。有一些访问过中国的人,兴奋地和我谈起在中国的见闻;没有去过中国的人,看了展览后也想去这个神奇的国度看看。突然,一群小学生来到我身边,要我为他们写自己的中文名字。于是,我问了每个人的名字,然后翻译成中文,用软毛笔写在卡片上,谁料想这一写竟收不住了,孩子们排起了长长的队。整整一个下午,我坐在那里就没有起来,弄得手酸背痛。之后的几天,我每天要写几百个名字,虽然很累,但看到孩子们高兴的样子,我的疲劳和酸痛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作者我们夫妇和迪格(中)合影留念
展览顺利地结束了。那天晚上,在迪格家搞了一个小型聚会。会上,迪格拿出一兜子零钱和两张车票。他把车票交给我,把钱给了分会的财务主管。我对迪格变戏法似地弄出车票和零钱感到惊奇。原来,他在展厅门口放了一个捐款箱。他说,这是新西兰的习惯做法。以前他为中国的大熊猫、山丹的培黎学校都蓦过捐。我仿佛猛然间醒悟过来,他再三叮咛我带些过期的贺年卡,是他设的一个圈套。他还真是一个“老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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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魂牵梦绕的新西兰》
作者 | 邱秉钧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青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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