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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在卢旺达(下)

刘春甫 外交官说事儿 2023-12-06


作者简介




刘春甫  内蒙古自治区名中医。原工作单位系内蒙古自治区中医医院,现退休返聘专家,中共党员,主任医师二级,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第七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2001年参加卫生部第十批卢旺达援外医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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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在卢旺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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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内容



又飞又走的火罐疗法

中国武汉国际经济技术公司援助卢旺达新建一所卫校,校址在基本戈省医院内。一日,胡总监腰痛剧烈,活动受限。检查可见第三腰椎横突右侧明显隆起,疼痛固定,压痛明显,晨起或弯腰时疼痛加重,弯腰直起困难,腰肌紧张,持续疼痛。触诊第三腰椎横突有增粗的条索状硬块,疼痛放射致臀部、股部、大腿外侧及膝关节平面。诊断为“第三腰椎横突综合征”。

为解燃眉之急,取第三腰椎横突尖呵是穴,以闪罐疗法治疗。当火罐快速从穴位反复吸拔时,护士及围观的实习生惊讶地喊着“火罐飞起来了”。当医生以走罐法治疗时,护士和实习生们你一言“火罐走了”,我一语“皮肤红了”,沉浸在一片惊叹声之中。

之后,穴位注射维生素B1、B12、利多卡因。稍歇片刻,瞩病人下床。病人疼痛明显减轻,活动良好。护士们对这一疗法赞叹不已:“Quelbon!(真棒)”她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相互传递着信息。


医患误解 舌战黑人大夫

2002年4月16日,一对中年夫妇边打电话边进诊室,男士西装革履,女人身着浓郁而华贵的民族服装。男士第一句话就说:“我们是慕名而来治疗坐骨神经痛的,我是医生,她还有糖尿病,一直服药。”

我认真检查,认为符合坐骨神经痛,当拿起第一枚针准备进针时,她急着边喊边下床,从床下拿出一个白色马桶而蹲下来。我劝阻无效,护士很支持她这样做。

问及患者小便,每日十余次,每于紧张时欲尿,无尿痛,无血尿,昼多夜少,无饮多、无食多现象,体重有增无减。我怀疑她是否确有糖尿病?于是建议她查空腹血糖、餐后血糖、尿糖、尿常规,结果都正常。

随后我选腰夹脊穴、秩边穴、环跳穴针刺,穴位注射B1、B12药液。针灸第二次后,小便次数明显减少了。

第四次复诊时,其丈夫说“针次后小便次数正常了,腰腿疼痛明显改善,但痔疮疼痛,这是针灸的原因”,他肯定地说。

此事惊动了翻译,解释痔疮是上火了。黑人医生不满意这种解释。我鼓起勇气与他舌战,从医学术语讲述,几个回合之后,他终于明白了,尿正常是件好事,说明糖尿病与尿路感染有待进一步确诊,痔疮必须手术治疗。为缓减因大便干燥而加重痔疮疼痛症状,处方中药麻子仁丸,外用开塞露。黑人医生紧握我的手说“谢谢您指点”,满意而归。

此例舌战使我今生今世难忘,并深深地认识到作为援外医疗人员,不管从事哪科专业,在国外工作期间一定要努力学好外语,只有学好外语才能进行语言交流,才能更好地为外国人服务,才不至于产生误解,甚至遇到紧急情况才能正确处理。

诊治艾滋病

在非洲,艾滋病、疟疾和霍乱是公共卫生的最大威胁。非洲是艾滋病的重灾区。据2002年当地资料显示,艾滋病患者和HIV病毒携带者已经占到全世界艾滋病患者和HIV病毒携带者的70%以上。援外医疗队员们为艾滋病患者治病,可以说每次都是冒着被感染的危险。

有一天,基本戈省的天主教主教步入我的诊室,一进门便以90度的弯腰深深地向我鞠躬,我急忙过去扶起他。原来,他是为某某大领导的弟弟求医。该患者艾滋病已到晚期,他们认为只要中国中医治疗过,患者死了也会含笑到极乐世界耶稣那里报到。当时我答应他尽力而为。

每次患者被担架抬来时,有几十个陪护人员前拥后呼,好不威风。

一次,我在为这名艾滋病患者治疗时,由于患者的特殊性,需要卧在自家的特制病床上行使治疗,我不慎被接触过该患者的针头扎破了食指,当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转念一想,迅速用力挤压创口,尽量使可能存在的艾滋病病毒随血液排出体外,并用酒精反复消毒。

我承认,自己当时吓得心脏砰砰直跳,说不怕那是假话。在等待检查的三个月中,我始终忐忑不安,直到检查和复查都确定没被感染,我才放心。

但这件事并没有影响我对患者的态度,在两年的时间里,我亲自为三十多例艾滋病患者进行了诊治。回想起来,感觉那时像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中国爸爸”

2002年11月15日,基本戈省政府官员、教育局局长露克斯,患颈椎病多年,出现“脖子歪”已三个月,本院业务院长马苏迪介绍他找本人治疗,经治十天而愈。之后,他又将其父母、妻子、小姨子介绍来接受中医治疗,均收到满意效果。

他非常高兴,专门设宴邀请本人。为了不失中国人的面子,我为他们全家大人孩子带了一些礼品,准时赴宴。

他家位于省政府附近的一个山丘下,座南朝北,外面用白灰与水泥封盖,门的两边有两个带玻璃的小窗户,从外表看上去,在当地还是比较豪华的建筑物。

一进屋内,偌大的客厅摆着两张陈旧的木沙发与一个茶几,没再看见别的家具。抬头一看,没经过任何装修的屋内毛坯墙壁用凹凸不平、大小不一、七上八下的砖头垒砌,与弯弯曲曲的白灰水泥缝相搭配,犹如花朵盛开一样美丽。

再看那房顶,直裸裸的三角形态的木架上覆盖了银灰色的铁皮瓦,四周与自然界相通,小鸟时而进来听听我们的对话,有时还叽叽喳喳地插上几句,似乎也在向客人问候——“欢迎你光临”。

光滑的房屋外墙与粗糙的房屋内墙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大概是一个部落民族急于想从粗狂豪放的原始生活中奔向现代生活的写照吧!

我刚刚坐下,主人呼唤孩子们来认亲,按出生顺序排列,最小的在前面。第一个孩子先问候,主人让孩子叫我“中国爸爸”,接着响亮地一声“爸爸”在呼唤我。我礼貌地摸摸孩子的头,握握孩子的手,递上一份中国礼物。依次,第九个孩子问候完毕,他们排成一字型,一起向我鞠躬敬礼,礼毕,各归齐所。

女主人双手捧出美味佳肴,炒鸡蛋、红烧牛肉、炸土豆条、烩香蕉等,还特意备了啤酒。

进餐前,男女主人首先起立,我入乡随俗,也跟着起立。男主人十分虔诚地口中念念有词,大意是主耶稣降福于他家,派来了好医生治愈了他家人的病,并恩赐他请来了中国医生……

筵席就要结束了,仍然起立,再次向主耶稣汇报,这大概是祝我度过愉快的夜晚。

夫妻俩一直陪送我直到医疗队驻地才说了声“再见!”。送我到驻地这不仅仅是单纯的礼节,更重要的是保证中国医生的生命安全。 

依依惜别

2003年9月,我们第十批医疗队援外医疗任务圆满结束,即将离开卢旺达。好友露克斯前来送行,他深深体会到卢旺达缺少水源给生活带来的困难,特意给我送来5瓶矿泉水。供我沿途饮用。我深受感动,当即把心爱的手表送给他作为纪念。

在卢旺达开展医疗援助期间,不论病人地位高低与贫富,我皆一视同仁。天主教主教、总统的叔叔、省人大委员会主任的姑娘、军区司令员等高官来诊,本人不卑不亢,尽职尽责治疗。军区司令员病好后,还将其弟弟介绍来接受中医诊治。本人对贫病交加之患者十分怜悯,常赠予一些衣物。我带去自己用的药物以及衣物已全部送给贫穷病人。



作者与卢方护士合影


当卢旺达基本戈省的一些人知道我要回国时,有的官员依依不舍,提出要我留下来继续工作,他们给解决居住证、房屋等;医院副院长马苏迪直言要我留下来和他一起去刚果(金)老家开医院;布隆迪大学生更是邀请我去他的国家医院出诊。

 我是中国人,我爱中国,只有中国才是我唯一的归宿。二十几年来,中国的白衣天使们辛勤地工作在这片红土地上,为卢旺达人民服务,功不可没。多少年来,中国医学为两国人民友谊立下了不朽功劳。一根小小银针与一把小小百草做成的中药,必将两颗相隔万里之外的友谊之心更紧紧地连在一起,直到永远!


-END-

文字 | 刘春甫   图片 | 作者供图及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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