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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轶话》(十七):旧时破台驱邪之传说,名角唱戏越唱越怕

唐友诗 梨園雜志 2022-05-01

今日推送之《<梨园轶话>(十七):旧时破台驱邪之传说,名角唱戏越唱越怕》录自《梨园轶话》第一册,作者唐友诗。此书为1938年出版,共两册,为研究民国时期梨园轶闻之珍贵史料,我们将分期连载推送。


谭氏三辈中来回语

戏班中时相比论

 

 谭富英红起后,非独各界人士赞成,梨园界亦极为羡慕,近来时以谭鑫培,谭小培,谭富英三人做为谈话之料,闻之亦甚有趣。

 

 言者谓老谭若仍在人世,见富英能继续其后,当必快乐已极,而老谭若语之小培,可称「你儿子不如我儿子」小培若语富英,可称「你爸爸不如我爸爸」此种言语,是谓谭氏三辈中,只有小培未成正果也。


谭小培、谭富英父子合影


杨小楼故后

戏界头块牌要属之兰芳

 

 梨园界论到名角一层,不是随便称呼的,先前若是挂上名角的头衔,简直是不容易,不似现在名角之多,在杨小楼未死的已前,当然头块牌的名角,无论是谁,以名誉论,以年岁论,以艺术论,都要让他一步,所以要到演大义务时,为他与梅兰芳无法定前后,于是才有霸王别姬的戏发现,但是此戏唱的是旦角,仍以小楼为头块牌,现在杨已死去,其头块牌当属之梅兰芳也。

 

九阵风之夫人

善作「胖袄」

 

 戏班中的事情是繁而且杂,一点小事,就能把人闹的乱七八糟的,什么事都要有经验,就拿花脸所穿的「胖袄」说吧!其形式是用棉花合布做成一个大坎肩式,穿在身上格外显着膀阔项粗,所谓:「唱花脸者得端架子」,若是竟用膀子端着,时间大拉还受得了么?有「胖袄」两肩高起,就显着架子已然端起来拉,可以省去许多力气,但是这个「胖袄」看着不甚要紧,做的时候非常之难,闻「胖袄」贵在领子合式,不然穿到身上,总觉难看,其领子要做得,讲就不要向后咧,亦不能向前裁,其开领子之难,较比做西服开领,还费手续,据闻梨园界做「胖袄」最有拿手者,要属九阵风之夫人,凡做此物者,无不前往请教云。


九阵风之《扈三娘》

 

破台为梨园界必须之手续


全场人等不准交一言

 

 梨园子弟演戏,不论戏台如何建筑,致于蓆搭之台,亦须遵照破台之法,否则不能进箱,据云倘不照此种手续,未有不偾事者。

 

 破台之始,系用文场数人,男吊客一人,女吊客一人,灵官四人。

 

 破台之手续,满设烛光而不点,全场现黑暗色,台前置大盆一,内装烧酒五斤,加食盐一把,用火点着,全场现蓝绿色,然后文场敲起锣鼓,先上男吊客,在台上跳之,入下场门后,再上女吊客,穿官装,左手拿彩色,(彩色者,棉絮内藏以臙脂水耳)。由上场门出,跳而行之,随跳随卸装,使装定全脱净时,用左手彩包,向额上一拍,由唇向下一摸,似舌伸状,此时上四灵官,执鞭追女鬼,饰女吊客者,沿楼上楼下及池子乱跑,完全绕到,出后门卸脸换衣,(女吊客,至此工作完了)。灵官追至后门时,携活鸡一只,回至台上。意思是将鬼捕获着了,在台口将鸡脖子用力揪断,用此血合五谷杂粮,乱打一阵,然后明烛,放鞭炮,进箱贺喜。

 

 据钱宝森云,破台为高腔戏专门技能,每人怀以符,上场时先撒松香火,火着方可出门,不着迟一时再撒,破台价甚昂,普通均以无聊之角色充任之,无所谓符与松香也。


 

破台遇鬼当时吓死

 

 光绪末年,三河县某镇约京角演戏,用蓆棚搭在城隍廓内,中成天井式,观戏者,不知蓆外仍有七十二司。

 

 破台之际,虽有十余金之酒资,所有角色却不愿为之,于是无法,用捻阄法,抓着者任晦气而已,适时有旦角某人抓得,只好扮作女鬼,奈该旦角正患河鱼之症,于是烦某人代替,某人者穷极而好饮,正好借此酒资而浇傀垒,醉后俯伏后台而入梦乡矣,殆四灵官追女吊客时,不见扮演者,于是空追一遭,了事而己,追至后门时,携回活鸡照法施行,此时某旦角正在后门外泄肚,见灵官追出一女鬼,非常丑恶,某旦角心说何必如此装扮,回寓后问其替者,答云适时正在醉乡,实未扮鬼也,云后某旦角回首望之,正遇女鬼,当时惊吓而死。

 

 被吓死之旦,原有一段因果,其先也在三年之前,某旦角因戏演完,改在他处演唱,由此至彼中隔三十余里,途中有孤房三间,某旦角骑驴独行,正在口渴,于是进院索饮,该时房主已故未殓,有美妇伴之,某旦角淫心陡起,用言挑逗,未数分钟苟合成矣,不料适时肉尸颤动,大有捉奸之势,某旦角越窗撁驴而逃,死尸将淫妇掐死,騐尸后双尸同殓,因尸手不能开放故也,越三年破台时,某旦角所遇女鬼,即其人焉。


筱翠花之《活捉三郎》

 

活捉琴师 当场出彩

 

 琴师某,于光绪年间,同谭鑫培去沪演戏,在娼寮中,结识妓女某,热度颇高,该琴师返京时,该妓意欲同逃,并将头上所戴珠花金饰等拐走,该琴师立索珠花首饰,云在通州船上等候,实则所坐为新铭船,该妓信以为真,迨至船上,偏寻不得,投江淹死,该琴师不知也。

 

 二次同贾洪林去沪,该时为贾伶去沪第一次,并同其母前往,将至上海,即见该妓同定巡捕二人,意在指点传差,该琴师对贾母云,有人问我可云我是洪林之弟,千万别漏本姓,嘱之再三,越日登台,见该妓女同定巡捕二人,立于后门左右,该琴师未敢出入,返在楼上,对贾母细说原尾,并云北京所置之房产,即该珠花首饰之变价耳。千万别认,只说姓贾为要,因该琴师实不知妓女及巡捕全是鬼也,说完由前台登场,是日贾洪林所唱,为乌龙院代活捉三郎,贾伶下场,最末已至活捉,无琴师之工干,检场云,无事何不早走,答以不忙,此时阎婆惜鬼形未上,真鬼已来,观众无不发竖,此时只见该女鬼迳奔琴师,用手捏死,当时大乱。

 

「鬼报恩」

 

 北通县东某镇演酬神戏,三日后,改在密云县演唱,有某武生不愿乘坐大车,最喜单人行走,不料错走道路,天色已黑,约三更天,始见村落,有某叟正在门前渡来渡去,武生某赶忙向前施礼,并恳借宿,老者欢喜非常,导至最后一层院落,计房五间,满布妆奁等事,武生曰此处不妥,只求场房一宿可耳,叟曰明日娶媳,正好代为看家,于是备以酒饭,叟辞出门已反锁,武生正欲假寐,闻屋中有叹惜声,打帘观之,见新夫妇,被刀杀死。

 

 武生一惊非小,钻窗而出,幸喜进门时,见有鸡埘靠墙,于是登此一跃而出,一气逃出十里,天明已至密云,惊吓已病,不能演唱,越二日,闻有唱戏者某杀人而逃,正是己名,某武生免强至彼侦探之,由切面铺得到实事及经过,云该宅为某姓,只有老翁及一女,于去岁老翁续娶某孀妇,并携一下而来,老翁不愿要其子,拟招一赘壻,以娱晚年耳,现在正是招赘第二日,不料后妻之子因恨下此毒手,遗祸于某武生也。

 

 武生闻知喜幸,迳赴县衙首告,并蒙奖以美言,殆返回密云,天色已晚,遥见已死新夫妇,向其叩拜,大有感谢之意。

 

 上四段,见金石家张志鱼笔记,读者若要证实其事,可至骡马市果子巷内,问中医刘翰卿便知,此均刘君目覩者也。


名角唱戏越唱越怕

与初登台者心理不同

 

 唱戏贵乎常唱,可是越唱越要害怕,这两句话,实在有点冲突,其实不然,这两句话的意思,确乎很有道理,怎么说呢?要是向成名的角儿打听,一定认为这话不错,在演员出台未久的时候,所谓新出牛犊不怕虎,不管错不错,掀开帘子就敢往出走,听见胡琴响公然就敢唱,但是唱出名儿的时候,每逢唱戏就要害怕了,他与新出台的,心理是完全不一样,惟恐稍为有一点错,将已成功之名沉于海底,故此谓名角者是越唱越要害怕,名净郝寿臣就是一个比方,他为了唱戏,吃食要谨慎,精神怕耗费,甚至将性欲都行断绝,您看他这种心理,就是越唱越要害怕之意。

 

 著者按:好角爱惜名誉固然应当如此,但是不成名的角儿也要如是才好如果你非等到成角后再要发生此种心理,那你只好就当个小角吧!


(《梨园轶话》第一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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