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上海梨园轶事（一）周玉娥裸体演剧，王桂芳之特別饮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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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推送之《旧上海梨园轶事（一）》，出自《沪壖话旧录》，作者为海上漱石生，原名孙家振，字玉声，笔名有漱石生、警梦痴仙等。29岁进上海《新闻报》主持笔政，后又入《申报》《舆论时事报》工作。曾创办《采风报》《笑林报》《新世界报》《大世界报》等，他的长篇小说《海上繁华梦》流传颇广。
金月梅、冯月娥之罚锾
自毛儿戏盛行，女伶人才辈出，其间尤以花旦为多。而当时之大名鼎鼎者，自当首推金月梅，次为冯月娥。
月梅貌如花艳，声比珠圆，堪称色艺双绝。其所演各剧，以秦腔为工，《遗翠花》《日月图》《珍珠衫》等淫荡之戏，尤为杰作，几令观者魄荡神驰。一夕，演《珍珠衫》，饰王三巧，竟致袒厥酥胸，露其赤金之练，腥红绉盘金绣之抹胸，事为捕房所知，翌日禀请公廨提惩，奉判罚洋三十元以儆。
金月梅、活吕布之戏装照
冯月娥貌仅中人，而登台时眉语目挑，别有一种姚冶之态，几能惑阳城而迷下蔡，以是恒彩声满座。工《拾玉镯》《百万斋》《小上坟》《卖胭脂》诸剧，以《卖胭脂》更为浪漫。当王月英被郭英搂抱之时，当台任令饰郭英者，将彼纽扣儿松，裙带儿解，若忘自己为女儿身，几不知羞耻为何物。一夕演此，捕房亦于次日禀廨提究，判罚洋二十元。自此以后，金月梅虽仍一再莅沪，惟演剧规行矩步，悉易其狂浪之态，且不再演《珍珠衫》。冯月娥则红氍毹上，不复见其纵迹矣。
周玉娥裸体演剧
周玉娥，妓而伶者也。妓名张榜曰“周玉娥”，赁居东尚仁里。伶则悬牌周处，隶胡家宅群仙茶园。工须生剧《四郎探母》《三娘教子》《桑园寄子》《硃砂痣》等，皆其所长。有时亦兼串净角，《黑风帕》《探阴山》《御果园》诸戏，皆工架老到，音调噌吰。
一夕，有客张宴籹阁，与之谑曰：“卿之剧艺良佳，惜与剧情有欠合处。如《御果园》饰尉迟敬德，洗马时例须赤体，京伶演此皆然。卿以女儿身，故不能若是，殊一憾事。某夜某公馆主人寿，设彩觞宴客，设点卿演此剧，卿能一现皓体乎？”周应声曰：“可”。
思明轩主之《御果园》
惟问备赏银若干，客以百金对，而与周打赌，谓卿如临场失信者，亦须负百金。周唯唯如命。届期，出演于某公馆，周特制一浓而且长之口面(即须)悬诸腮间，下垂过腹，洗马时竟悉裸其体，有长须掩护酥胸，骤睹之若仅现其肩臂者然。客与主人及来宾等，皆抚掌称绝不置，乃以百金赏给之，一时传为佳话焉。
王桂芳之特別饮场
伶界登台演剧，不论男女，嗓音皆求其清圆朗润，始能获顾曲者之欣赏。故一阕既终之时，虑其喉间或致干涩，不得不稍令滋润，乃乘间由检场者以开水或浓茶进，演员于台上障袖饮之，谓之“饮场”。即素称铁嗓子之孙菊仙、周春奎、双阔亭(即双处)等，亦不能免。惟所饮者皆非水即茶，从未有易之以酒者。
孙菊仙与袁寒云之合影
坤角青衣王桂芳，为须生王巧玉之母，当其隶群仙茶园奏艺时，年事已逾四旬，工《三娘教子》《探寒窑》《落花园》《祭长江》《彩楼配》诸剧，行腔之稳，吐字之清，女伶中固堪首屈一指，而珠喉天赋，尤似新莺出谷，其声愈啭愈娇，不类中年以外之人。而其饮场则非水非茶，赫然为高粱酒，盛一长颈之锡酒壶内，以口就酒壶嘴吸之，吸后高唱入云。观其意似甚恬适，是诚剧界饮场中之最特别者。
以余所知伶人之嗜饮者言，一为须生汪笑侬，一为文武老生夏月润，一为名丑李百岁，此三人皆酷好杯中物，饮愈醉则演剧愈工，嗓音亦愈为嘹喨。人皆谓之“酒喉”，然当其在场上时，则俱不饮涓滴也。
（《沪壖话旧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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