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舱综合征

经济舱综合征的预防策略

经济舱综合征（economy class syndrome，ECS）是指长途旅行者在飞行途中或飞行后一段时间内出现下肢肿胀、胸痛、呼吸困难、甚至猝死等一系列症状的综合征。

实际上，ECS是乘客在长时间旅行过程中发生的静脉血栓栓塞症（VTE）。研究显示，VTE是住院患者（尤其是围术期患者）非预期死亡的常见原因之一。目前，我国各级医疗机构均已建立了医院内VTE防控体系并取得一定成效。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活节奏加快，长途出行已与人们工作和生活密不可分，每年都有乘客在长途旅行过程中因ECS发生猝死的报道。因此，普及ECS及其预防策略至关重要。

对非洲地区进行医疗援助是我国重要的一项外交事宜。截至目前，我国对非洲地区进行医疗援助已持续58年之久，累积援非医务人员达2.3万人次。通常情况下，从中国到达非洲需要经历超过10 h的长途飞行，因此提高援非医务人员对ECS预防策略及紧急救治的掌握十分必要。

一、名称的演变

美国波士顿外科医生Homans于1954年首次提出长时间飞行与VTE之间存在联系，发现的大部分ECS患者是长途飞行中的经济舱乘客。

1977年Symington和Stack首次提出“经济舱综合征”这一术语。之后的研究显示，飞机商务舱乘客以及长时间乘坐其他交通工具（如客车、火车等）的乘客也会发生ECS。鉴于此，有学者认为长途飞行乘客出现的VTE，应该称之为“与飞行相关的静脉血栓形成”，或者“旅行者血栓形成”。

旅行者血栓形成更能体现此类疾病的本质，涵盖了发生ECS各种出行方式的（包括飞机、火车、客车等）易发人群，该术语更适用于医学专业人员。

从ECS的发现过程及人群接受难易程度而言，ECS更容易被普通人群接受，也更便于相关知识的科学普及。

关于ECS和VTE两者之间的关系，一般认为ECS特指长途旅行乘客发生的一种VTE。VTE是范围更为广泛的术语，包括ECS。

二、流行病学特点

由于研究方法、纳入标准等各不相同，各研究报的ECS发病率也不尽相同，其发病率范围约为0~10%。不同人群VTE发病率存在较大差异，合并VTE危险因素越多，乘客在长途旅行过程中发生ECS的风险也越高。

根据VTE危险因素不同将人群进行分层研究发现，低中度风险乘客发病率为2.8%，高危乘客发病率为4.9%。此外，ECS发病率也与乘客旅行时间存在密切关联，旅行时间越长ECS发病率也越高。由此可见，诸多因素都可以影响ECS的发病率。

今后，研究重点应按是否合并危险因素、旅行时间长短，进行分层分析ECS的发病率，从而更为科学。

三、发病机制及危险因素

ECS本质是在长途旅行这一特定环境下发生的一种VTE。Virchow教授在1856年首次提出了血栓形成的三因素，即血管内皮损伤、血流淤滞和血液高凝状态，称之为Virchow原理，这一原理至今仍在沿用。

ECS的危险因素可分为外部因素和自身因素两个方面。

外部因素主要有机舱座位空间狭窄、机舱内低压、低氧环境等。

自身因素主要有高龄、肥胖、先天或获得性血液高凝疾病、手术或创伤、活动期恶性肿瘤、妊娠、近期使用雌激素、既往有VTE病史等。

合并VTE危险因素的人群尤其是合并多种危险因素的乘客（VTE高危乘客），在长途旅行过程中发生ECS的风险明显高于健康人群。普通人群是否合并VTE危险因素，作为非医务人员是否能够有效识别出自身的危险因素尤为重要。因此，医务人员参考VTE风险评估量表制作一个更为简易的评估量表，以便于长途旅行人群对自身危险因素进行评估，从而更有针对性地做好ECS的预防措施。

尽管援非医务人员都是医学专业人士，但鉴于目前学科细化的情况，对于非血管外科专业的医务人员进行VTE危险因素评估的普及也具有一定价值。

四、临床表现及诊断

ECS主要表现为下肢的肿胀不适，严重者会出现肺血栓栓塞相关症状（如胸闷、胸痛、呼吸困难），甚至猝死。

当然，也存在一部分ECS患者无明显临床症状，这部分患者多因其他疾病检查而被发现。

ECS主要以患者症状为导向，辅以相关检查和化验而做出诊断。

彩色多普勒超声检查，无创、经济、方便，该检查可发现下肢深静脉血栓形成。

当患者出现胸闷、胸痛、呼吸困难等表现，怀疑肺栓塞时，可进行肺动脉CT检查。

尽管数字减影血管造影术是诊断ECS的金标准，但考虑到其为有创检查，且对医疗设备有较高要求，目前主要应用于极少数难以明确诊断的患者。

此外，血液D-二聚体检测是发现ECS比较常用的化验指标。D-二聚体对于ECS的诊断敏感性较高，而其特异性较差，即D-二聚体阴性基本可以排除急性血栓形成，而显示阳性的患者不一定就是ECS患者，尚需考虑到其他引起D-二聚体升高的情况，如急性炎症、肿瘤、心衰等。

完整的ECS诊断应包括VTE危险因素的评估。有些危险因素是长期存在的，如先天性血液高凝；有些危险因素是一过性的，如外伤或手术，均应向患者和高危人群予以充分说明。

将危险因素纳入ECS的诊断，不仅有助于预防ECS的复发，还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预防其他部位血栓形成，如门静脉系统血栓。

五、预防措施

1.一般措施：

适用于所有人群。主要包括多走动，定时活动可以引起下肢肌肉收缩，促进血液循环和血液回流；如站立走动不便时，可用力屈曲脚趾、脚腕等关节，亦可起到引起小腿肌肉收缩和促进血液回流作用。

多喝水，避免浓咖啡、饮酒以及含糖饮料等饮品，可稀释血液和避免血液浓缩。

此外，航空公司可通过技术改进，增加机舱内湿度，减少乘客体内水分丢失。

2.医用弹力袜：

适用于合并VTE危险因素人群和健康人群。

医用弹力袜自脚踝向近心端压力逐渐减低，这种压力梯度有利于下肢血液回流。研究显示，对于高危人群，长途旅行时穿医用弹力袜可有效降低ECS的发病率。2016年Cochrane协作网血管外科工作组对11项RCT研究中，持续飞行5h以上的2 906名健康者进行的荟萃分析显示，医用弹力袜能够有效降低长途旅行者的ECS发病率。但当前研究纳入人群异质性较大，乘客旅行时间长短不等，其结论可靠性仍需进一步证实。

今后，研究者应该对乘客进行VTE风险评估，按风险因素、飞行时间或里程，将人群分层后进行有针对性的研究。

3.药物预防：

仅适用于合并VTE高危因素的人群。对于既往有VTE病史、血液高凝状态等的人群，在长途飞行过程中应该在医师指导下采用药物预防ECS。

目前，多采用低分子肝素、普通肝素（医师指导下、按体重用药）抗凝药物来预防ECS。有研究者认为，采用低分子肝素预防ECS可能增加乘客出血风险，目前尚无相关证据支持这一论点。尽管如此，合并VTE高危因素的乘客是否采用抗凝药物预防ECS，建议在专科医师指导下，对预防血栓的获益与出血风险综合权衡后，确定是否给予抗凝药物应用。

近年来，新型口服抗凝药物被批准上市，如利伐沙班、达比加群等，并用于VTE治疗，新型口服抗凝药能否用于预防长途旅行者发生ECS尚属研究空白。如果新型口服抗凝药可用于高危人群ECS的预防，将会大大提高ECS高危人群的用药依从性。

六、应急处置

ECS多数为突然发病，并无明显的早期征兆。因此，对于长途旅客而言，采取预防措施非常重要。

在长途旅行过程中，如果怀疑乘客发生ECS时，需熟练掌握以下紧急处理措施：

（1）立即嘱乘客保持平卧位、抬高患肢；

（2）避免对患肢进行按摩、防止血栓脱落；

（3）当出现胸痛、胸闷等肺栓塞症状时，给予氧气吸入。

除上述基本的紧急处理措施外，乘客应尽快到附近医疗机构明确诊断，并启动后续的药物和手术治疗，将疾病风险和并发症发生率降至最低。

七、总结与展望

研究证据显示，采取相应预防措施可明显降低长途旅行者ECS发生率。一般认为，合并有VTE危险因素的高危人群，应该在专科医师指导下给予药物预防ECS，采用药物预防ECS者应该全面评估出血风险；普通人群采用一般措施和医用弹力袜进行预防，不仅可以降低ECS发生率，还可缓解下肢水肿情况。是否存在VTE因素对普通人群来说，仍是比较难以判断的问题。在此情况下，医务人员应更多普及ECS预防策略等相关知识。长途旅行乘客尚需了解ECS的紧急处理措施，避免处理不当而引发更为严重的后果。

引用: 刘新农, 张彤, 贾玉龙. 经济舱综合征的预防策略 [J] . 中华预防医学杂志, 2022, 56(8) : 1150-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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