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部动画，还是差点意思。

2021-03-11

迪士尼又有一位新公主，龙心公主拉雅伴随着《寻龙传说》与观众见面了。

本片的故事讲述了在名为Lumandra的大河流域，人类的存亡为一名曰“黑魔”的瘟疫所威胁，关键时刻，最后的神龙希苏用魔法宝石的力量祛除了瘟疫。人类由此度过了500年安全的日子。

然而在此五百年间，五大城邦纷争不断，只为了争抢龙心城的魔法宝石。龙心城主族长蓬加，也是拉雅的父亲希望终止争斗，好心地邀请另外四个城邦的领袖来龙心城赴宴，以求化解误会，重新团结。

然而，争斗还是发生了，伴随着魔法宝石的崩碎，黑魔再次降临人间。为了拯救父亲，拉雅踏上了寻找传说中沉睡的希苏的旅程。

东南亚风情：传承，家庭

关于文化符号和背景设定，《寻龙传说》带有浓浓的东南亚风情。冬阴功汤，突突车，格里斯蛇形剑，龙，图腾，水上市场。本片包含的这些外化的符号的数量是很丰富的。

在直接的视觉细节上，迪士尼尽力地做到了尽善尽美。比如，角色们的打斗动作借鉴了东南亚特定的武术形式，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潘萨克·希拉特。

然而，从深层的角度来看，角色的个性设置，行为模式，台词等等依旧带着强烈的美国腔和刻板印象，让观众难免产生割裂感。比如，毛茸茸的神龙希苏，其天兵的言行，带着《律政俏佳人》女主艾丽般的单纯。再比如开船的小波，在骨子里更完全是一个美式角色。

拉雅和希苏拥抱

但是让我更感兴趣的，是主角们源于“家庭”这个概念的行动动机。

主角拉雅来自龙心国，憧憬作为宝石守卫者的父亲，并在影片开头就从父亲那里继承了该身份。在父亲遇难石化时，父亲也将把五个城邦重新团结起来的梦想继承给了她。虽然由于背叛，拉雅在长时间内都只为了拯救“父亲”而行动，但最后还是在希苏的帮助下，实现了父亲的梦想。

同理，龙牙国的公主纳马丽，一开始欺骗拉雅，目的是夺取魔法宝石，直接导致了黑魔重现人间。小纳马丽的动机，也是其母亲教育的结果，即“为了自己的城邦，进行最高效的行动，不可以意气用事”。

虽然有拯救家人的出于亲情的理由作为主角们明显的行动动机。但是在而深层上，两个公主都深受类似“子承父业”的儒家文化背景下的影响。

迪士尼拍出这样的角色，是我没有想到的。

主题：信任与原谅

本片的主题就是“信任”二字。被背叛过的人难以再相信别人。一开始，拉雅的父亲邀请其他四族，成人之间的沟通尤其困难，因为成年人难以轻易信任别人。而小拉雅在人群中看到了同龄的纳马丽，两个孩子成为了五个族群接触的破冰船。

在迪士尼的价值观中，信任可以和误解相对，而天真的孩童自然地被“信任”这种能力所祝福。然而，家长错误的教育会导致背叛，破坏孩子们信任别人的勇气。拉雅在未来的六年都活在阴影下，无法信任任何人类。这个故事也是重拾信任的故事。

当误解产生时，重构信任的第一步就是“原谅“，这是本片另一个暗线的主题，却有更多层次。

纳马丽代表了犯过错误并破坏了和谐的人。这些人做什么可以被原谅，通过什么手段来避免复仇，受害人们又需要做什么来给他们这个机会，这些议题似乎过于复杂深刻，迪士尼虽然通过纳马丽的母亲触碰到了这些话题，却并没有深入地加以讨论。

纳马丽在结尾对战拉雅时的“甩锅“显得那么不讲理（“如果你能爽快地信任曾背叛过你的我，我就不会再次犯错误了！现在的结果也有你一部分责任！”），和后面生硬的洗白都表现了这一点。

但是矛盾的解决依旧是感人的。纳马丽最后拼上了破碎的魔法宝石，但是却没能成功祛除黑魔。当她和拉雅一同被石化后，也就是主角团全员团灭（同化）后，宝石才发挥了作用，将所有人拯救。这个处理非常有趣。

背叛者并不是单纯地通过变成救世主来获得原谅的，而是接受了相同的毁灭命运。

另外，在彻底的失败过后，才迎来了新生。

这个主题让我联想到意大利新现实主义。作为轴心国，这三个国家当然是值得谴责的。但是从类似《德意志零年》《风烛泪》的电影中，我们也看到了名曰战争的瘟疫会毁掉所有人的生活。引发灾难的人本身，也是被“信任”和“幸福”所抛弃的孤儿。

同时，在这个新冠疫情肆虐的环境下，黑魔这个瘟疫的设定也变得饶有趣味，可以引发我们更多关于和谐共处的思考。

《风烛泪》剧照

人类力量与女性力量

电影中有神龙这一神奇生物，借希苏之口，神龙可以被定义为正面的力量。它们帮助人类繁荣，解决困难，躲避灾难。黑魔两次被封印，第一次靠神龙，第二次靠人类。人类其实就是神龙和黑魔的混合体。第一次，希苏拯救了人类，却没有将神龙同伴拯救。石化的人类大多都呈捧手祈祷的姿势，被动的等待神龙的救助。

而石化神龙的姿势各异，也是因为龙们虽然彼此信任，且互相合作，但也和谐的保持着个性共同生活着。只有当人类自身学到了信任彼此这一课，才可以拯救人和龙两方。

希苏说自己不是最强的龙，包括自己一共有兄弟姐妹五个，对应五个族群。希苏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魔法，却可以和兄弟姐妹合作变成传说。同样的，人类也是经由合作得以延续繁荣。

说到女性力量，迪士尼近年来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强女主的影片，《冰雪奇缘》有两部，《海洋奇缘》，去年有《花木兰》，这次的《寻龙传说》，更是包含三个强女主角（拉雅，希苏，纳马丽）。《寻龙传说》更是将全女性的技术团队作为宣传的一个热点。

或许有些人认为这是一种行业中的政治正确，一种女性主义的虚伪或表面的表现形式，也可能是社会真正的进步。在纷繁的争论之间，单纯地审视一下本片，笔者自己却感到一种不安。

首先一个很有趣的点关于本片的预告片。在国内有一版我们客制化的预告片，用《疯狂动物城》的朱迪、《海洋奇缘》莫阿娜、和《冰雪奇缘2》艾尔莎三位女主角引入《寻龙传说》的拉雅，配合强调“女性力量”的文案，突出对女观众们进行营销。为什么会有这种宣传手法？是一个有趣的议题。

回归本片，关于女性力量的刻画，我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虽然片中的女性无一例外的强大，但是她们的行动动机却没有比不上前几部电影独立。之前提到，两个公主都带着类似“子承父业”的使命。

这种影响之深，甚至一定程度上抹杀了角色自己的特点。比如，拉雅本来擅用的是双剑，但是自父亲遇难后，她就继承了格里斯剑直至结尾。她自身的特色被抹去了。纳马丽更是长时间压抑自己的意志，听命于母亲，直到母亲遇难后才做出自己的第一个选择。

创作的牢笼

如果迪士尼想继续在所谓的大女主电影上有所进步和收获，我认为他们必须提升一下创作力了。

首先，从立意上，《寻龙传说》和《海洋奇缘》冲突严重。关于成长的主题，同样作为未来的女族长，海洋公主莫阿娜从一开始就肩负着拯救村子的使命，配合“相信自己”的主题，这很利于突出女性的强大。

而《寻龙传说》由于从信任切入，将拉雅设计成一开始只想着救父亲一人，让人物格局长时间被局限住了。关于反战的主题，又冲撞了类似的双女主戏《冰雪奇缘2》，同样是不同族群间有误解而引发悲剧的背景故事。

而且，在《冰雪奇缘》里，两女主的姐妹感情能很好的互补。她们的联系之深被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男主突出的更加耀眼。而对比雅纳和纳马丽，却给人很强的“橘里橘气”的刻意感，有种les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感觉。这种人物关系的处理，会稀释女性角色本身的优秀特点。

换种说法，角色的性别留于表面，作为核心概念没能充分发挥作用，而只是套了一层新皮的旧酒而已。

技术上，迪士尼这套建模、引擎等等越来越成熟了。效率上来讲，这当然是好消息。然而，我们回望近几年的迪士尼电影，画风又有多久没有突破过了？角色的形象过于重复，其可笑的结果就是，这几年迪士尼的女主角面孔都大同小异，而存在感不高的男士们却还能多少各有特色。

一个有趣的例子，拉雅的父亲，作为一个东南亚男性角色较为突出，但在说话时候的动作流畅度是低于女性的拉雅的。这是否是因为不同技术间的不匹配呢？

迪士尼想要把新角色区别于之前其他文化背景下的女性角色，就需要修改面部特征，但是又要照顾敏感的观众，不敢戴种族主义或者刻板印象的帽子，就导致最后角色形象缺乏个性。

再加上本片人物多，场景多，节奏就必定要加快，角色就整体更加扁平。

角色神态五官的相似

创作上，迪士尼制式化的制作也让观众难以感受到新意。

开头快速的童话书式背景故事讲述，模板式的角色们，一部电影里能用到三次的搞笑段子声音转场，累的图层设计师肝痛的华丽场景搭建，萌物动物角色的安排，一切的一切让人难以看到这部电影自己的创意。

熟悉的泪点设置当然还是触动着观众的泪腺，但是其公式化的刻意早已打动不了更加冷峻的观众们了。

其实，在一开始拉雅和父亲战斗时，我是有惊喜感的。这短短几分钟的动作戏里，运用了很多镜头内的推拉，画面的动感和角色的武术家特点相辅相成。

由于本片武术动作的打斗较多，我本以为这种制作至少可以变成本片的一个特色，然而这个好的创意并没有贯穿全片，后来的动作场面大多依旧是静态或者摇移镜头的快速剪辑。

还有一个有趣的观察。作为《魔兽世界》的一名老玩家，本片的主线给我一种强烈的《熊猫人之谜》资料片的即视感，尤其是五个城邦逐个亮相时强硬的字幕，让我梦回跑任务时地图区域变化的画面。

再加上封印黑魔和煞魔的设定过度相似、想想《功夫熊猫3》也有个类似的天煞，为什么创作亚洲的故事时这个故事设定被频繁使用也是一个有趣的题目。

总之，动画作为最自由的艺术创作手法之一，迪士尼却被自己的工具所限制，未免有些本末倒置。

这日益坚固的创作的窠臼，让我们看看迪士尼将如何打破。

还想感叹一句，电影里，一块魔法宝石就可以修复一切过去的错误，而现实中的和平来之不易，任何代价都不可逆转，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与周围的一切幸福的共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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