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的IPO没能过会，合规出了问题！

之前我们提到了，随着企业家违法犯罪案件逐年攀升，刑事风险防控成为重中之重。漠视合规带来的后果往往就是他们不是在监狱里，就是走在通往监狱的道路上！

话又说回来，我们很多企业家不是不知道上面所说的那些风险，但仍愿意铤而走险！我们做了不少合规培训，有的企业家跟我们说：陈律师，你说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这些事儿，我们天天都在做！还有的企业家说：陈律师您说的这些都对，但是我们企业不这么做，我们企业可能会饿死——这也是我们常说的「合规的鸟儿没虫吃」。这些合规端的种种无奈，其实折射出我们执法端的不少痼疾，包括运动式执法、选择性执法，而不是我们理想中的“执法必严、违法必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犯罪成本比较低导致了不少企业家愿意铤而走险以换取更大的利益——反过来说，当冒险带来的损失大过所可能获得的利益时，合规就成了真正的刚需！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有这种情况吗？有，那就是IPO上市！

IPO上市绝非易事，股份改制、业绩考核、内控考核、财务税务风控等等都必须做到位。很多企业为了IPO上市，前期花费了大量的精力与财力，但临门一脚（比如发审委过会时）却发现合规出了问题，导致前面的所有工作全部付诸东流！

我们今天就来看看那些让人痛心疾首的案例：

3L集团——贿赂风险控制出现问题

3L集团成立于1990年，主营业务是一次性无菌医用高分子制品，其产品包括PM2.5口罩、医用手术薄膜类、敷巾类、胶贴类、缝合线类等。据了解，3L集团曾是2010年度南昌市重点扶持的五家准备上市企业之一，但3L集团两次IPO上市都以失败告终。

3L集团第一次IPO失败是由于集团内部审核机制不健全，无法合理保证公司运行效率、合法合规和财务报告的可靠性。

证监会公告显示，3L集团被举报后自查发现，报告期内，公司中有16名销售人员私刻19家客户印章，用于销售订单、框架性协议、收入及应收账款询证函，而截至递交招股书时，有7家客户未出具谅解函。此外，3L集团费用报销中存在着部分虚假发票，该等发票合计总金额604.82万元，针对该等虚假发票补缴税款及滞纳金高达105.90万元。

3L集团第二次IPO失败是2019年7月11日。证监会发改委公布审核结果公告，否决了3L集团的上市申请，并对3L集团提出了五大询问，直指“内控缺陷”、“商业贿赂”、“未收账款比例过高”、“毛利润存不合理性”、“产品质量问题”等“五宗罪”。

墨迹科技——数据治理出问题

墨迹科技旗下墨迹天气App是一款天气类App，拥有5.56亿的累计装机量。2018年1月23日，北京墨迹风云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向证监会报送《创业板首次公开发行股票招股说明书》。招股说明书中表明，墨迹公司目前的主要产品为墨迹天气 APP， APP为用户提供免费的综合气象服务、为广告客户提供互联网广告信息服务。同时，墨迹公司未来的企业转型规划集中在结合运营积累的用户数据，逐步探索开展企业级业务，利用气象技术和个人用户端数据为各行业企业提供基于气象情况的精准运营服务，从而实现向互联网综合气象服务提供商的转型。

遗憾的是，2019年10月11日，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发布公告，北京墨迹风云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首发申请未予通过。

在公告中发审委提出了四条问题，其中第二条，有针对性地对墨迹风云的数据治理提出了质疑。

发审委认为墨迹风云通过自主收集及第三方途径获取用户数据及标签，并利用数据进行商业化变现，但墨迹无法证明：

（1）获取用户数据及标签的过程及方法是否对用户有明示提示

（2）用户授权在法律上是否完备

（3）是否明确告知收集信息的范围及使用用途，发行人获取用户数据的手段及方式是否合法合规

（4）使用用户数据是否合法合规

尤其是商业化变现的合规性，应当结合相关媒体报道的墨迹天气上传用户隐私等情况，对照《网络安全法》、《关于办理侵犯公民个人信息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等法规和司法解释，说明报告期墨迹是否存在侵犯用户隐私或数据的的情况，是否存在法律风险或潜在法律风险

（5）数据获取、使用、处理等过程的内部控制制度及执行情况

（6）对数据安全和个人隐私的保护措施与手段

（7）是否出现过个人信息、隐私泄露事件（是否存在纠纷或潜在纠纷）

（8）日益加强的数据行业监管及个人隐私保护政策对发行人业务的影响及相关应对措施

（9）针对APP专项治理工作组通知指出问题的整改情况及整改效果，是否获得主管部门的认可，是否面临被处罚的风险。

从墨迹科技的案例中，我们可以看到合规风险已经不仅仅局限在具有普适性的合规风险（比如贿赂风险），那些与企业自身的商业模式和服务产品高度相关的、不具有普适性的风险也可能成为IPO路上的拦路虎。如果不把这些拦路虎一一搬掉，IPO上市就可能就此打住——这个真的是切肤之痛了！

针对这个情况，企业，尤其是那些有上市需求的企业应当怎么做？一方面，从战略上要引入合规管理；另一方面，从战术上要引入合规审计。

那么什么是“合规审计”呢？

2018年11月2日国资委重磅发布 《中央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该指引第11条提到了业务部门要主动开展合规风险识别和隐患排查，发布合规预警，组织“合规审查”......，合规审计（又称“合规审查”）是识别风险的最重要的手段之一——如果不是习惯成自然害怕用绝对化用语“最”被工商部门罚款，我们可能连“之一”两个字都拿掉。

合规审计辣么地重要，那么谁来做合规审计自然也就非常重要。

就像老中医那样，做合规审计既要能望闻问切找出病症（识别风险、评价风险），又要能够准确、熟练地开出药方（找出风险的管控措施）——这些个技能和相应的专业知识缺一不可。

合规审计的内容和范围各不相同，因此不同的合规审计项目对合规审计人员及/或团队成员的要求也可能是多方面的，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一个合规审计既要有合规管理方面的专家，同时又要有相应的专业领域方面的专家。比如，做反垄断审计就必须要有反垄断法的专家介入、做反贿赂审计的可能不仅要有精通中国反贿赂法的专家，有时可能还得需要精通其他国家法律的专家（比如熟悉美国《反海外腐败法》的专家）介入，否则风险的识别、评价与控制就会有偏差（比如，凡是领导官员的孩子都不能做实习生、只要是政府官员就不能请他们吃饭等等）。

反垄断审计、反贿赂审计是两种比较常见的审计。在审计实务当中，合规审计的范围完全有可能超出这两种审计。比如，我们曾经帮助某私募基金对其投后公司做合规审计——审计该投后公司为什么盈利没有达标——我们既要有懂财务的（有时和会计师合作）进行财务方面的审计；我们律师的审计项目和内容当仁不让地偏重在法律合规义务以及非财务控制手段。

根据我们的审计，我们发现该投后公司盈利没有达标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该公司的海外项目存在着比较大的风险，比如法律合规风险、应收账款风险、合同风险和其他高敏风险。我们在此就应收账款风险和合同风险举例；其他风险因为其敏感性我们在此不再赘述。

海外应收账款风险

我们认为该公司司海外应收账款风险存在以下几个特点：

首先，缺乏内控机制。

该公司对海外应收账款风险没有应对方案。我们审阅了由该公司国贸部提供的“国际贸易出口业务流程及过程控制”，发现其中没有境外应收账款的催讨机制，或其他类似的流程有关规定。

因为应收账款的风险是该公司转股书里已经明确识别出来的风险而且被列为首要风险，按理说在人生地不熟的海外对这个风险的管控只应当加强而不是削弱，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经过与国贸部负责人的访谈，我们得知该公司海外应收账款风险主要发生在印度，但印度质保金经常不按合同约定的情形履行——约定竣工之日起1至3年内偿还质保金。在实际过程中4至6年才支付的情况常有，但相比较国内应收账款的催收机制而言，境外应收账款的催收明显偏弱。

其次，缺乏专业法律人士管控风险。

通过访谈我们发现该公司“国贸部”在与某印度公司进行谈判，试图通过应收账款总额打折来鼓励债务人加速回款，但整个过程没有通过专业律师来处理，导致处理手法非常不专业，比如在应收账款总额打折协议中少说了下面这么一句话，结果吃了大亏——这句话是：如果债务人不在一定的时间内按折后款支付，那么双方仍然按折前款计算应收账款。其结果，因为少了这句话，该印度公司既没有按折后款支付，同时该公司也白白地送给对方一大笔折扣款项。

合同风险管理

该公司在涉外业务中缺乏合同风险管理的意识和实操经验。

上述“国际贸易出口业务流程及过程控制”提到“合同审核确认”，但没有对违约责任条款及争议解决条款作出具体的审核要求，仅用“其他条款：如质保期，不可抗力，索赔，罚款，仲裁，安装等基本上是固定条款，但也要仔细审核清楚”这样随意的话术简要概括。这也许导致了该公司在与印度公司谈判的过程中没有尽力争取把仲裁地点放在香港或新加坡（如果不能放在中国的话）。

我们在与该公司董事长访谈的过程中，得知该公司曾经在外蒙古提起过诉讼，由于当地严重的腐败从而不得不放弃诉讼去选择与对方当事人协商，最后导致该公司很大一部分资金没有从对方当事人处收回。但显然该公司似乎没有从前述发生在外蒙古的案件中吸取更多的教训，从而导致了该公司在印度又发生了同样的情况。类似的情况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说明这个公司要么没有合规管理机制，或者说整个机制完全失效。

关于上述问题，除了一些针对性的实质性合规义务外，我们还对该公司的管控流程提出整改建议：

如何“多快好省”地应对海外风险？

根据该公司董事长的介绍，该公司在俄罗斯及南非项目上准备聘请专业律师，并也与几家律所进行了商谈，但在律师费上没有谈拢。对此，我们提出建议多快好省地管理好上述各类风险。

首先，法律及合规服务要立足“好”和“快”字

对于在中国以外地区（包括中国境内）的专业法律/合规服务，一定要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比如该公司在俄罗斯又开始的建设工程项目，我们建议他们一定要交由俄罗斯当地的从事建设工程项目的专业律师来处理。只有专业才能做到“好”和“快”。

其次，如何做到“省”

境外法律/合规服务往往是按小时计费的，每一项法律/合规服务所要解决的事项越具体精准，则解决起来就既省时间，又省律师费。那么如何让法律服务事项做到具体、精准？我们建议由相应的中国专业律师团队作为该公司海外项目的法律与合规总顾问，帮助该公司对接境外律师。从而在解决专业法律问题上，做到准确、具体、精准。

从上述的案例当中我们可以看出合规审计对于审计人员的专业性有一定的要求。我们还要注意到，合规审计要帮助企业解决问题，而不是纸上谈兵。就像任正非所说的那样，合规官要打上背包、拿上铁锹和业务人员在同一个战壕里跌打滚爬，唯有这样，才能把合规审计工作做好。对于这一点我们下一篇文章将介绍我们是如何帮助一家企业针对其业务过程中出现的或者可能出现的业务风险进行审计的。

综上所述，合规审计是识别与评价风险的工具，也是合规管理的重要环节。至于什么是合规管理，我们推荐大家参阅「中国合规网新年致词」让合规回归本源、用合规创造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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