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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之下,一个网贷成瘾者的崩溃之路

邓元杰 老邓侃大山 2020-11-09

  我叫马兴平,借老邓的宝地,谈谈一个网贷成瘾者最后是怎么崩溃的。
  没错,我说的就是我自己。
  春节以后疫情凶猛,虽然不在武汉,但我已经崩溃了。
  最近一年,我撸了近20多万的小贷。由于小贷不能还就借新,只能选择放弃归还,把和小贷绑定的银行卡的钱都转入了支付宝和微信。
  还是简单从头说起吧。
  我出生在山东农村,在浙江上的大学,网上认识了另一个女学生,聊得不错,2004年大学没毕业就结婚了。当时刚出台新的政策,大学生可以结婚,我就成了享受这个政策最早的一批人。
  大学毕业后,我前妻(没错,已经离婚了)在A城工作,我在B城,都是省会城市。激情过后就是吵架,打电话就是吵架。后来我意识到两地分居是主要原因,于是第二年辞了职,去前妻的A城又找了份工作。
  本以为这样会改善夫妻关系,但后来发现根本原因是两个人性格不合。不过发现时已经晚了,2007年我们有了孩子,然后我迷上了砂舞。在跳砂舞时迷上了一个女孩,然后就经常在外面过夜了。
  这里说说,什么是“砂舞”?
  可能有不少人懂,大多数应该是我这个年纪的,但我估计不懂的更多。
  "砂舞“最早是在防空洞等地下建筑里面跳的,起源于2005年的成都、重庆等西南大城,这种舞厅也被称为“洞洞舞厅”。跳舞的两个人,当然是一男一女,搂紧了在舞池中一动不动,在黑暗或昏暗的灯光中,下半身的敏感部位紧密接触,上下左右反复摩擦,形同砂轮打磨物件,所以称为“砂舞”。
  “砂舞”滥觞于西南,不久就流行全国,成都、重庆、西安、兰州、扬州、苏州、长春都很普遍。跳舞的场所也不再局限于防空洞,只要是舞厅都可以。也不一定是全黑,但灯光比较昏暗,便于男女“搞事”。2010年以来,国家一度加紧了对砂舞的打击力度,舞厅和从业人员数目急剧下降。但是,不合规的场所总是存在的。
  砂舞的价格,过去一般是10元3曲或2曲,部分高档场合为10元1曲。跳砂舞也有很多讲究,总之这是一个“江湖”,不多说了。
  那么,我是做什么的?
  我是做IT行业的,编程。但我不喜欢编程,应付完了就到外面混。
  和老婆冷战了十年,2017年5月离婚了,离婚时我没有任何负债。
  2007年开始,工资除了上交给妻子(2017年5月31日离婚)。离婚的主要原因,前妻提离婚都超过十年了,我因为喜欢上了跳素舞的女子,就下定决心离婚。
  素舞就是普通的交际舞,和“砂舞”对应的。
  离婚后,我疯狂购物,刷信用卡,负债7、8万。
  2017年6月左右,认识了舞女白某,经常包她的场,每次200,花钱如流水。后来我因病住院,住院期间我联系她,她把我的电话、微信都拉黑。出院后我买了新手机办了新的手机号码,继续联系她。还会去舞厅找她,找她跳舞,包她的场。经过追求,我们在一起了。在一起的两年多,我在她身上花了接近20万吧。
  2018年开始,我申请了百度等网贷,2019年继续申请小贷。继续申请信用卡。现在共13张信用卡,8个小贷。总共负债34万多。
  我为了维持高开支,疯狂地申请信用卡、网贷,最终深陷泥潭,不能自拔。最后违约。
  目前在运作一个移动的软件项目,前年8月份开始的,今年春节前因为人力资源部一把手不同意,项目搁置。因为这个项目是线上培训系统,因为疫情影响,春节后项目重新启动了。如果这个项目最终能成功,那么,今年我能拿到约20万的佣金。
  前妻去年年底和她的闺蜜接手了一家茶馆,主要是接打麻将的客人。刚开张没几天就碰到了疫情,茶馆关门歇业。房租也不低,艰难的维持着。希望疫情早点过去,茶馆早点开张吧。
  为了防止小贷公司找我,我把3万多的资金转给了前妻,让她帮我保存。等我要用的时候再给我。
  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做项目。找一份工作,朝九晚五,已经不太现实,也和一两个开公司的朋友谈过,他们都倾向于项目合作。
  2019年,我的征信马上就要出问题了,然后波及13张信用卡。信用卡总共有接近20万的欠款,也就是如果不能还旧接新的话,信用卡同样暴雷,只能选择每个月每张卡还几十元钱,然后进入逾期,然后天天接催债电话。
  跳十年的砂舞,我的工资除了上交给当时的妻子,有钱就去砂舞厅。门票10元左右。刚进舞厅的时候,黑得伸手不见五指。2019年开始,要开朦胧的灯光了。可以说,你只要花钱,想干什么干什么。
  除了成都的舞厅,我还玩过四川绵阳、德阳、宜宾等地市的舞厅,还有昆明的舞厅。大同小异,有不一样的地方,但是花很少的钱满足自己的欲望,是一致的。
  现在信用卡、微粒贷、支付宝都违约了。周围的几个朋友也是信用卡违约,工作无着。
  我的一个朋友,做了20多年通信行业的销售,他40出头,在西安,失业有两年了,有一套房子,去年想卖掉,没有成功。40几万的越野车开了4年,去年10万出头处理了。
  还有一个朋友,过年前开了一家包子店,租了门面,买了设备,到现在没有开张,一是供馅料的工厂没有复工,二是请不到师傅。
  我还认识一个李大哥,开生态养猪场的。和我的一个朋友小董一起开的,小董本来有一个30多亩的生态农场,养的小香猪、土鸡、鱼。结果地铁17号线建设要征用。这个小董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以前是国安的,站错了队,结果树倒猢狲散。
  这个李大哥以前在一个财经媒体设在本地的记者站当办公室主任,没有编制的那种,我2018年也跟着他瞎晃了一年,没有工资,也是我滑入欠债的一个原因。记者站办公在5星级的望江宾馆租的别墅----金桂楼(以前十大元帅下榻的地方)。我那时候,天天来去金桂楼都是打车,花钱如流水,那个时候就开始陆续网贷了。
  这个李大哥,为什么会离开记者站呢?因为三角债务,债权人找到记者站闹,李大哥遁了。
  希望李大哥、小董,通过新开的这个生态农场发家致富吧(130多亩的生态农场)。
  啰啰嗦嗦一大堆,还是回来说网贷。
  年前,我的京东白条还有6000元额度,买了小米10 Pro手机。支付宝花呗7000额度,买了奢侈品皮带、中档香烟。
  我为什么这么花钱?因为我就想违约,断了念想。就这么点额度了,必须用掉,把自己包装得好一点,好做项目。
  但后来想想,支付宝和京东平台以后万一还能用上,违约了不好。把白条和花呗分12期归还,压力也不是特别大。
  现在失业状态,手头在做一个项目,如果项目能成功,拿的佣金能覆盖欠款。但是现在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只能猥琐地选择了逾期。以后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生活。
  我仅存的3万多资金,去年已经转到前妻微信上。前妻又用她的身份证给我办了一张电话卡,我重新申请微信,日常生活的钱就放在新微信上。支付宝的余钱不多,有3千多,应付支付宝还款,如果支付宝也冻结我的借呗花呗,我只能选择支付宝也违约。
  经过了大半年,现在我的银行卡只剩工行办的社保卡上还有2000元钱,其他银行储蓄卡都清理了。
  从2020年1月20日开始,我决定开启信用卡全面违约之路。13张信用卡全部违约。信用卡总共涉及金额20万以上,我还有5000现金,防止微信和支付宝上的钱被冻结。
  有一天,我接了一天的小贷催款电话。有的催收人员态度好一点,有的就威胁了。小赢卡贷的威胁打电话给社区,还放话他们敢贷出去就收的回来!看来后面会碰到暴力催收了。我就说我是精神病(躁郁症),后续一切后果由他们负责。

  小赢卡贷威胁说要上门,说是查到了我的户籍地村委,说:小赢卡贷这么大的上市公司,借出去的钱就有能力再说回来。
  我对催收人员说,小赢卡贷两年之内倒闭,你也会失业。你干什么工作不好,干这么缺德的工作!
  小赢卡贷公司很有意思,每天从9点开始隔一个小时打一个催收电话,威胁上征信、上门、爆通信录,我已经无所谓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还有一天,我接了度小满金融的催收,说我借款超过5万,可以刑事起诉我
  欠的钱多了,几十个卡和网贷来回撸,我也算是有经验了。我觉得,前几年国家发展这些网贷平台,是错误的决策。很多人是不自律的,没有还款能力还要高消费。
  另外,网贷公司的催收全部是外包的,有的还暴力催收,如果再遇到暴力催收,可以向银监会投诉,但凡是还想继续做下去的网贷公司,还是重视声誉的。
  网贷公司一般会把逾期三个月的贷款定为损失,这个损失本来就是用高收益来覆盖的,现在还有互联网法院专门针对这种网贷诉讼,但是网贷公司不一定真去起诉,因为起诉要花钱,即使最后官司打赢了,你还是没钱还,诉讼费还得网贷公司自己出,他们自己会掂量的。
  网贷就这样,我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但是疫情来了,业务停顿了一段时间,我更难办了,我希望我的项目能赶快有结果。
  到了3月下旬,疫情已经快结束了,但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因为我去了通信公司,人力资源部的老大和我说了三点。
  1、一二月份人力资源部上会项目里,没有报备我们的项目。
  2、我们不在移动人力资源部采购入围大名单里。
  3、唯一有点希望的是,省移动要搞一个实训基地,看能否产生合作。
  我最大的希望,已经破灭,我的合作厂家也对我们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我手头的钱还能维持1个月的生活。1个月后,如果不回山东农村老家,只能让爸妈支持到年底,啃老!如果到今年年底还没有起色,我真的可以考虑回农村了。在大山里了结自己的一生。
  我211、985双一流大学毕业17年,最终混得个这么个下场。
  我不知道我的状态能不能调整回来。现在没有工作,欠30多万,利息越来越多,疫情结束后经济恐怕会更糟,那么多人失业,我这几年来回跳舞,撸网贷,年龄也已经40,基本上废了。
  借老邓的平台,我想告诉大家:网贷成瘾,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崩溃。
  而且,人欠钱到了一定程度,反而债多不愁,越借越上瘾,仿佛想体会一下崩溃是什么结果。这么下去,没个好。
  这次疫情之后,网贷公司估计还得死一大批。银行坏账,估计也会大幅增加。这里面,有我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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