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年56岁的程广超与其妻马宏侠涉嫌受贿,于2019年10月被安徽省阜阳市阜南县检察院提起公诉。但如今十个月过去了,阜南县法院仍未开庭审理此案。这已经大大超出了普通的刑事案件审理期限。
程广超曾担任阜阳市颍上县公安局局长,因十多年前生活作风问题被处分调离,2019年5月在阜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位子上被抓,系因被商人陈春柱、商人葛林林的家人分别举报其索贿20万元人民币及2万美元、30万元人民币。陈、葛分别为其办理的6.22涉黑专案“黑老大”、“黑老二”。
“不开庭,可能是想拖到我们的涉黑案子终审判决以后。除了向我们索贿,估计还有褚安江送的钱,法院怕丑闻被曝光了。”葛林林的妻子唐洁说。
葛林林家人设计的“喊冤牌”上有二维码,一扫便能获得案情介绍。但该“喊冤牌”仅展示一天后即被阜阳中院人员收走。刘虎 摄
葛林林是在阜阳做商贸的企业主。2018年8月,葛林林在海南三亚被抓,数日后押回安徽。“收到消息的时候,我正带着女儿和儿子在外面吃饭,差点儿就晕在大街上。”唐洁说。
唐洁认为,自己丈夫并没做过什么,突然被抓,有些不可思议。2018年10月,她为了救老公,托人联系上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长程广超,请他吃饭。唐洁回忆:饭桌上,程支队长意外地友善,讲:“葛林林这个事儿,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被举报敲诈,我们后来也了解了,敲诈这个事儿也跟他没什么关系。我可以马上给他办个取保。”唐洁送了一箱茅台酒给他。但过了半个月,毫无动静,律师提交的取保申请书也没人搭理。程支队长所领导的专案组还在多个平台发了通告,将葛林林从敲诈勒索案升级作为扫黑除恶的典型案例大肆宣传。“我更加慌了,第二次去找他,他仍旧和善地讲:‘宣扬是为了工作需要,很正常,你们又没做什么事儿,还怕别人宣传吗?’”唐洁说,自己被他说服了。“一个月后,他向我索贿了两万美元。我放在茶叶盒里给了他,他老婆拿走的。第二天他老婆就对我说:‘这个事儿我们知道了,我们尽量给他办取保。你放心吧,即使公安取保不了,也可以到检察院取保。检察院都自己人,我小孩的姨父在。’”此后,葛林林并未获得自由。“过了阵子,他老婆又打电话讲要买房子,我便带她去看房,选好户型,和认识的开发商谈好给优惠20%。其实哪里的楼盘能有这么高的优惠?这是要我补上其中差价。”唐洁说,没想到事情到这里还没结束,程广超又变卦说要卖一套旧房,让其代之处理。“评估下来只值120万左右,但他讲卖160万,并指定了一家房地产中介让我去沟通。我去了那里,程广超指定的处理人员不在场,另一位小伙子接待了我。我要买下房子的时候,小伙子说:‘姐你疯了,这旧房子这价太贵了!’”唐洁讲述,她咬着牙交了30万定金,和房产中介签合同的时候,这才发现:程广超又把房价调到了190万。即便是救夫心切,但这个价格,也远远超出了唐洁的支付能力。“我一时筹不到这么多钱,买房的事就只能拖着。我再找程广超,想说一下取保候审,他老婆恶狠狠地冲我说:‘你还有什么脸来问我们?!让你安排个事儿,你都没安排好!’”陈春柱是做水泥销售的老板,他在看守所检举揭发:程广超索贿20万元现金。一个月后,唐洁配合调查,承认自己也被索贿。“怎么都满足不了他,真是太黑了!黑社会都没他黑!”2019年12月,阜阳市颖东区法院对陈、葛等25人“黑社会”案作出一审判决。陈春柱被以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寻衅滋事、敲诈勒索、强迫交易等12个罪名判处有期徒刑25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葛林林被以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等11罪名判处有期徒刑22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陈春柱、葛林林等25人“黑社会”案庭审现场。图片来源:颍东检察
“程广超已被抓,按他指示办案、可能有不公正情形的下属没有回避,属明显的程序不公,需要发回重审。”该案二审辩护人、著名法学家徐昕教授以及干卫东、张锦宏、袭祥栋、李仲伟、姬来松、方庆等一批知名律师认为,该案是一个“拉郎配”的黑社会性质组织。两个毫不相关的行业,互相之间没有入股、没有收入分配,却被司法机关硬生生的搅为一潭,搞成了黑社会性质组织。“一审法院认定的此黑社会组织25人,葛林林作为黑老二,竟然不认识其中的17人。古往今来,哪有这样的黑社会?”徐昕教授说。载入判决书的所谓“黑社会”绰号,更令人哭笑不得。“佳佳”、“毛毛”、“文文”、“成成”、“伟伟”、“松松”、“老王”……一位律师揶揄阜阳公安可以按照这些绰号,到全国的幼儿园开展扫黑除恶。律师认为,这是办案人员为了让被告人们更像“黑社会”,给生拉活拽硬起的,但效果适得其反。2020年4月,律师们到阜阳中院复制了卷宗,提出了中止审理、没有管辖权、调取同步录音录像等申请。举报葛林林涉黑的,是阜阳开发商褚安江。褚曾向阜阳市原人大副主任刘家坤巨额行贿,刘于2014年被判处无期徒刑,但褚未被追究行贿罪的责任。“要花2000万买葛林林20年”,“我认识的都是省里面主要领导,公安厅都是厅长啥的,省纪委都是自己人。”在一份录音里面,褚安江说:“今天晚上到省厅做手续,给他关外地去,连阜阳都不关。”“我是混社会出身,之前打架都是拿枪,我不怕黑社会,怕的是政府。我这些年在政府堆出来关系都是省里的一二把手,我用政府治死你”。称自己给省有关领导花了2000万将葛林林送进监牢的开发商褚安江在一次聊天中坦言,他根本不怕黑社会,怕的是政府。葛林林果真如褚所说,被带到了淮南市凤台县看守所羁押;葛还没被带回阜阳过堂,褚又“预测”到了葛会被判多久。褚在录音里还承认:在案件中的酒吧事件,当时有他的公安朋友在场,葛林林并没打他。但一审法院认定的事实却与之大相径庭。2020年6月,曾担任阜阳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安徽省扫黑办主任的许刚接受安徽省纪委监委调查。“葛林林的案件就是许刚签批,要求按黑社会处理的。”唐洁认为,这就是褚安江的最大“后台”,以及褚能够说出的让人毛骨悚然真相的根源。她在网络上大声喊冤,期待荒唐的黑帽子能够在二审摘掉。
02
征集办案人员违法犯罪线索竟被以“寻衅滋事”拘留
在阜阳的另一起公开喊冤“扫黑”案中,办案人员的胆大妄为和最后的“罚酒三杯”式处罚,也引起了被告人家庭的强烈不满。这起案件是“吕氏三兄弟黑社会案”。2015年11月,阜南县物价局职工吕剑因涉嫌赌博罪被刑拘,其后数月,他的两个弟弟吕咏、吕剑红分别被以涉嫌赌博罪、寻衅滋事罪抓捕。阜南县公安局306专案组将其及另外27人定调为黑社会。阜南县法院一审认定黑社会组织犯罪成立,三兄弟总刑期达65年、罚金700多万元。安徽省阜南县法院,审理吕氏三兄弟等30人涉黑案时,大门口和路口的标语。网络图“306专案组不仅颠倒黑白、捏造虚假证词,办案干警马飞更是极其卑劣,威胁诱供证人,还借办案之际敲诈勒索当事人钱财。此事我一直不断上告反映但得不到回应。”吕剑的妹妹吕晓萍说。2016年4月,专案组出动大量警力查封吕咏参股的永固混凝土公司,带队的侦查负责人马飞以该公司存在税收少申报为由,吓唬公司负责人,要向他“借钱”20万元。公司拿不出,给了他17万。马飞出具的《借据》显示,该笔“借款”没有约定还款日期和利息。2017年8月,案件一审审理中,吕家人开始向安徽省公安厅纪委、警务督察处等机构反映马飞违法乱纪,但未得到回应。“马飞的哥哥马刚是县公安局巡警大队长,其姐夫是派出所长。他们一家人都有权势。”2018年2月,吕晓萍听闻马飞已辞职,便去阜南县公安局寻找,“他们说马飞的确已经辞职了,不同意继续追究此事,也不给马飞的联系方式,马飞就这样‘人间蒸发’了。我们想找他退还这笔钱,根本找不到。”《人民警察法》规定,人民警察不得有“敲诈勒索或者索取、收受贿赂”的行为。《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也明确禁止公安机关负责人、侦查人员“索取、接受本案当事人及其委托人的财物或者其他利益”,违者要责令其回避并依法追究法律责任。2018年6月,吕氏兄弟的老母郭秀芳去往北京,到公安部、最高检、国家监察委继续反映此事,马飞却仍安然无恙。案件一审和二审中,法院也没有将马飞制作的笔录、证据作为非法证据予以排除。吕案包括阜阳本地法律援助律师在内的全部辩护律师,均作“不构成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的辩护。陈光中、周光权、阮齐林、易延友等多名法学家亦论证认为不构成该类犯罪。辩护人李金星律师在法庭上非常担忧的说:“希望法庭不要轰轰烈烈走形式,认认真真走过场,这是个假案!”但阜阳中院2018年9月仍维持了一审法院的“黑社会”认定,仅减少了一个罪名及少量刑期。吕剑兄弟等被跨省押送至福建武夷山监狱服刑。“黑社会组织的4个特征,一个也不具备。法院无视40名律师的辩护,强制硬判,不仅仅是对律师专业知识的侮辱,更是亵渎神圣的法律。”吕晓萍说,“一群爱打牌的聚在一起赌博、他们互相因债务或利益关系产生矛盾,只是普通的违法事件,却被警方‘黑打’。他们不顾几十个家庭的瓦解,不顾几十个年幼的孩子因缺少家庭的监管而带来的问题,不顾几十个家庭中年迈的父母会因无人照管而流落街头、病死家中,将会给社会带来多少未知的隐患?!这些手染鲜血之人必定会被历史清算!被自己的良心谴责!”2018年10月,吕晓萍在其微博账号“安徽阜南吕剑黑打冤案”发布了《我们绝不接受这不公平的判决结果》的帖文,表示会一直申诉、直到案件平反为止,决不妥协、退让,并面向全社会有偿征集警局306专案组人员及该案审判人员的贪污、受贿违法违纪行为线索。阜阳市公安局网安支队对帖文进行了立案,认为“这是利用网络发布威胁恐吓信息,公然挑衅法律权威”。阜阳市公安局以构成寻衅滋事,给予吕晓萍行政拘留12日并处罚款1000元。“你没有这些不法行为,害怕什么呢?怎么会威胁恐吓到你?”吕晓萍向阜阳市政府提起复议,认为征集办案人员贪污、受贿的线索和信息,是行使监督这些人员法律基本权利的途径,司法人员本应在阳光下履职,接受公民的监督。“我们现在是亲人分离,负债累累。希望能理解一下我们这些含冤当事人听到不公平判决时那种绝望而悲愤的心情,不要再伤害我们,让我们还能相信法律,还能对法律有敬仰。”2019年3月,阜阳市政府复议认为,帖文发出后,给申富强、吴空军、王伟等办案人员及其家人造成了较大的恐慌和阴影,严重影响其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吕晓萍不当引导社会舆论,对相关办案机构的正常工作秩序造成较大的负面影响和压力。其维持了警方处罚决定。阜阳市政府《行政复议决定书》称,吕晓萍的贪污腐败悬赏帖文给办案人员及其家人造成了较大的恐慌和阴影,对办案机构的正常工作秩序也造成了较大的负面影响和压力。刘虎 摄2020年6月26日,“公安部刑侦局”官博发布《黑恶势力出价10万搜集专案组“黑料”》的微博称:2017年,安徽省阜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四大队副大队长郭治国办理的吕氏兄弟案件进入一审宣判环节。吕氏兄弟的家人请律师发出悬赏征集,公开悬赏10万元征集专案组成员“违法违纪”行为。面对嫌疑人家属的这一举动,专案组成员不为所动。侦办黑恶犯罪案件,对办案人员的政治素养要求极高,不仅要潜心办案,更要抵御外界干扰!正在给哥哥和弟弟准备申诉材料的吕晓萍看到后,忍不住发飙了。“它的三个基本事实都错了:第一是年份,悬赏不是2017年,是在2018年,也不是一审期间,而是终审判决以后;第二,悬赏征集的文字是我自己写的,不是律师;第三,按照给我立行政案件的说法,专案组成员并没有‘不为所动’,而是产生了强烈的害怕。”
公安部刑侦局这条微博发出后,被案件当事人指出有三处事实错误。她发微博回怼称,“2019年3月中央巡视组巡视安徽时发现安徽扫黑存在人为拔高,为此特意找到我哥所服刑监狱调查询问”;“2019年5月办理我们家一审案件的阜南县法院审判长宁军伟被纪委问话后突然自杀。同年,分管副院长陈玉福严重违纪违法先批捕后被判刑。就在本月10日,安徽省扫黑办前主任、公安厅副厅长许刚被省监察委立案调查,许刚也是我家案件的省厅领导批示人。”她感慨“古往今来天道轮回、善恶终有报,不信看苍天它又绕过谁?”吕晓萍还向安徽省人大法工委写信,请求其履职监督阜阳市政府对自己的不正当处分。
03
滥用、“寻租”严重,有害经济发展,法学家主张废除“黑社会罪”
清华大学张明楷教授以刑法解释能力强闻名于实务界,其刑法学教科书是刑事司法实务人士的必备书。张教授一贯反对动不动就建议修法,主张通过刑法解释正确适用刑法。业界评价:他擅长将不合理的条文通过解释而自洽,即便公认为口袋罪的寻衅滋事罪,他也不主张废除,认为有保留必要。但在《刑法学》(第五版)论述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时,张明楷罕见地建议废除该罪名——清华大学张明楷教授在《刑法学》一书中提出应废除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本罪没有存在的必要性。例如,现行刑法废除了旧刑法中的反革命集团罪,也没有增设组织、领导、参加危害国家安全集团罪,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设立本罪。再如,即便存在杀人集团、抢劫集团,组织者、领导者也只是对杀人、抢劫负责,而不会对组织、领导集团本身承担任何责任。从司法实践来看,黑社会性质组织通常实施的只是聚众斗殴、寻衅滋事、敲诈勒索等行为。随着寻衅滋事罪、敲诈勒索罪法定刑的提高,将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作为独立罪名就丧失了意义。“更为重要的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描述黑社会性质组织,现行刑法的不严谨、不准确的描述,以及其他各种原因,导致下级司法机关滥用本罪名,甚至使本罪名成为‘口袋罪’。本罪的适用不仅严重违背责任主义,侵害行为人的合法权益,而且严重妨碍经济发展,助长司法腐败。设立一个犯罪却不能明确划定该罪的处罚范围时,就不得设立此罪。所以,本书建议立法机关废除本罪。”李仲伟、方庆、袭祥栋等律师均担任过上述两起大案的辩护人。他们认为,涉黑罪名被作为运动式司法的政治任务,一旦认定,便会导致企业倒闭、家破人亡,不可控地制造了不少冤案。阜阳的这两起涉黑案件均是如此,涉黑组织要求具备四个特征,在该两案中均是“一个都不具备”,办案人员借机寻租,大发其财。律师以陈、葛等涉黑案举例说,“法院的判决先是把分别独立经营不同行业、没有共同经济利益的陈春柱和葛林林硬凑在一起,把陈春柱定为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组织者和领导者,把葛林林定为领导者。然后分别把他们认为跟二人有共同犯罪行为的人放到组织中,甚至把一些二人只是参与过调解、乃至跟二人毫无关系的案件也拿来凑数,认定了10个罪名共20起犯罪事实。“赵连成作为法院认定的‘黑社会’骨干成员,竟然不认识‘黑老大’陈春柱!吕艳明作为骨干成员,只认识陈春柱及其家人,其他‘黑社会’成员都不认识,也包括‘黑老二’葛林林。一般参与者王文文、张玉虎、许东亮、蒋先锋仅仅是认识陈春柱,却没啥来往。葛林林作为‘黑老二’,竟然与组织的骨干成员张佳佳、张玉东、吕艳明、李佩虎、沈涛、赵连成以及一般参与人员许冬亮、张二涛、王振峰、张玉虎、郭伟、王毛毛、黄魏、黄辉、王子亮、王文文、周晓杰等17人根本就不认识,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说过。“吕艳明、李佩虎跟着陈春柱做生意,属于正常的生意往来,其余被告人都没有通过所谓组织获得任何经济利益。陈、葛两人不仅没有危害经济秩序,反而对当地经济发展有贡献。“本案所涉案件中的治安案件,早经司法机关处理完毕——要么经公安处理结案,要么经检察机关不起诉。如万霖花苑寻衅滋事案,陈春柱与张春雨并不认识,仅因张春雨开车过快引发冲突进而互殴,后公安机关进行调解,以陈赔偿张结案。为了拼凑,专案组将老案子拎出来,同一事实重复评价,老案‘回锅’一煮。有些连违法都算不上,强拉硬扯进来,就成了黑社会犯罪。“本案已处理的个案中,受害者都是主动报警,经司法机关调解结案,不存在‘不敢反抗’,甚至有人召集人员将陈春柱打伤。“葛林林根本没有参与非法拘禁罪、聚众斗殴罪、强迫交易罪、开设赌场罪、妨害作证罪、高利转贷罪和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也没有指使他人参与上述犯罪,更没有参与陈春柱的水泥生意。“颍东区检察院将陈、葛等人涉黑案起诉到颍东区法院,颍东区法院立案后以‘各被告人的主要犯罪地及多被告人的居住地均不在本院辖区’为由请求阜阳中院指定管辖。阜阳中院竟又将本案指定原移送单位颍东区法院管辖,明显违法!”2020年7月,基于“目前政法系统队伍建设存在的突出问题,人民群众深恶痛绝,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中央政法委部署开展全国政法队伍教育整顿试点,明年全国铺开。几位律师认为,阜阳的两起大案表明,这种教育整顿极有必要,且到了非搞不可的程度。“司法机关为了拼凑这两起‘黑社会案’,故意杜撰因果关系,指鹿为马,‘先抹黑再扫黑’。”几位律师表示,这跟涉黑罪名本身处罚范围不明确,给了别有用心的司法人员滥竽充数的可趁之机也有关系。他们非常赞同张明楷教授主张废除该罪名的提议。“全国人大是时候接受张明楷教授的建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