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游：痛苦是你抵抗痛苦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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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Norman Rockwell
文 / 北游
01
人生在世，谁能不苦呢？
不但我这么说，很多大人物都研究过，比如哲学家叔本华。
叔本华就认为，一切生命本质上皆为痛苦。
越是高等级的动物就越容易痛苦，“动物生命中每增高一级，其痛苦便相应增加一级”，而作为唯一有概念思维的最高等级动物——人类，我们所感受到的痛苦最多。
叔本华总结到，我们很少听人说“我比你快乐”，却常听人说“我的遭遇实际比你还要悲惨”。人人都乐于作如是说，这就说明人类的命运是多么的悲惨。
叔本华拿人类历史和整体命运举例说，（人类）有几天不是生活在黑暗的日子中呢？国家的生活只不过是战争和骚动罢了，和平无不像昙花一现的插曲。而和平年月，仅是作为偶然而短暂的停顿和插曲，瞬息即逝。
对个人感受到的痛苦和快乐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呢？快乐仅仅是作为偶然而短暂的停顿和插曲，昙花一现、瞬息即逝。
痛苦才是人生的常态。
但是，叔本华又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人如果哪一天不痛苦了，他就会无聊透顶。
他说，假若人可以轻易地获得满足，即消除他的可欲之物，那么，随着他欲求的对象的消失，可怕的空虚和无聊就乘机而入。
这就是说，人的存在和生存本身就成为他难以忍受的煎熬。
当人们把痛苦和磨难都归之于地狱后，那么，天堂所剩之物就只有无聊了。
所以他的结论就是：“人生实如钟摆，在痛苦与倦怠之间摆动，人生不是在痛苦中，就是在等待痛苦的无聊中煎熬。”
02
远在德国的叔本华这么说，我们中国的大德高僧也感叹：“人生是苦”。
佛教认为我们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各种痛苦和烦恼，我们生活于这个世界的众生，必须学会忍受痛苦才可生存下去。
《涅槃经》把人生的痛苦具化为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和五阴炽盛这八类。所谓世间有情悉皆是苦，有漏皆苦，此即佛教上所说的“苦谛”。
由此可见，人生是真苦，这毋庸置疑。
我们没车没房的时候，苦；
没老婆没孩子的时候，苦；
娶了老婆，发现没隔壁老王的漂亮，也苦；
买了宝马，又觉得老板的宾利好很多，买不起，那个苦啊......
人生就是这样，各种苦，随时随地、如影随形。
痛苦是一种感受，会造成身体上的不适，所以作为每个人来说都不会喜欢痛苦。
但是，我们往往又会有这样的经验：你越是压抑你的痛苦，可能并不能总是有效的平复你的痛苦，恰恰相反，这往往会给你带来的更大的痛苦。
03
日本著名的心理学家森田正马从小就体弱多病，有明显的神经质症状。虽多方求医，坚持治疗，但收效甚微，从而老是对自己的健康担心。
谁知越是担心，他的病情竟越来越严重，学业都难以坚持，抑郁气愤之下，甚至一度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之后他决定放弃一切治疗，彻夜不眠地拼命学习......但是，这个自暴自弃的结果却大大出乎意料：他不但考试成绩很好，而且多年缠身的各种症状竟不治自愈。
由此，他悟到以前的病都是假想出来的，根本就没有病。
森田正马正是从这段自身的痛苦经历中悟出了神经质病症的本质，也是他自创的著名的“森田疗法”中“顺其自然、为所当为”理念的由来。
虽然表面上看，这是种医疗手段，其实更为核心的是，他揭示了我们人类的心理奥秘：我们越是想避免不好结果的心理，往往就是带给我们不好结果的原因。
所以，所谓痛苦，就是你抵抗痛苦的无力感。
你越抵抗，你就会越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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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佛教认为人生有三毒：“贪、嗔、痴”。
贪婪、憎恨、愚痴此三毒是人生一切痛苦的根源。
前两毒很容易理解，你放纵自己的贪欲不可能总是得到满足的，这种现实自然会导致你痛苦；这世间万物如此无常、无法掌控，怎么会时时让你称心如意呢？这种情况也会让你憎恨他人，心怀恶意。
所以，贪、嗔会导致痛苦，这两条都好理解。
但是，俗语常云：“傻人有傻福” ，一个看起傻乎乎的人其实好像并没有那么多痛苦。佛陀怎么会认为“痴”也会导致痛苦呢？甚至被认为是这三毒中最根本的一个呢？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只不过我们时时处于一种“痴”的状态而不自知罢了。
什么叫处于“痴”的状态而不自知呢？
比如我问你，这世界上可不可能人人都是马云？你肯定会说，你傻啊？怎么可能？再比如我问你，这世界上会不会从此没有车祸，飞机再也不会掉下来？你也会肯定的说，不可能啊......
你会在很多类似的问题上做出肯定的答复而毫不迟疑，但是问题就来了：你既然承认这些事实，认为不一定人人都会富有或者从此远离疾病和灾祸，那你为什么会天真的假设自己就应该富有并躲过一切灾难呢？
这，就是“痴”的真正含义——你貌似懂得道理，但你其实缺乏一种智识的能力。
05
连续四届获得艾美奖的美剧《广告狂人》里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活跃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主人公Don Draper曾经是当时广告界的传奇人物。
在他经历了从巅峰跌落，情感失败甚至被排挤出公司一系列打击后，为了重回公司，不惜忍受一系列屈辱的条款，用尽一切努力去试图挽回工作和情感......但所有这些努力，都于事无补，他处于一个接一个的失败和打击中，似乎永远也看不到这个黑暗隧道的终点。
然而，就当他最终心灰意冷，准备离职，并把广告陈诉的机会也让给曾经的女下属时，突然得到消息说公司要被收购，自己也将坐回自己的位置，女下属对他满心感激......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又奇迹般的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所有困难都奇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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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中，刚刚过世的老Bert载歌载舞进入他的潜意识里，通过歌声告诉他：月亮、星星、春花鸟语......这些最宝贵的东西都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
也许，你会认为这样的说法，不过是虚假的鸡汤。
但其实，仔细想想你也要承认：一个人真正用于生存而所需的物质其实并不多。
空气、美景、大自然的恩赐的食物，这些围绕在我们身边，唾手可得的东西往往被我们忽视东西，一直都在，其实它们才是最宝贵的。
这些美好并不需要我们去努力、去争取、去拼搏才能得到，他们都是免费的。
而生活中也不只是有事业的成功，当我们放下对于所有对于事业、成功的执念时，说不定一切都会豁然开朗。
06
人生无不处于一个巨大的矛盾之中。
越渴望成功的人，往往越不能够容忍失败；
越希望快乐的人，却总会陷入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其实，承认自己痛苦往往比假装自己开心要好。当一个人说开心最重要时，往往意味着他并不开心。
既然，痛苦是人生的常态，那么我们不妨试着去接受这么一个既定的事实，如同森田正马告诉我们的，去顺其自然、为所当为。
既然，我们知道了痛苦的根源，那么我们放弃对于物质和欲望的过度追求，放弃对于成功和名气的过份执着就是应有之义。
既然，痛苦是源于我们对于世界的无知，那么提高自己的认知能力，真正获得智识的能力就是获得欢乐的必然途径。
既然“生活终究是令人失望的”（叔本华），所谓金银财宝、功名利禄都如“梦幻泡影”、稍纵即逝，那么有则好，无也不憾，正所谓不抱希望，也无所谓失望。
你只有真正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实状态，认识到了世事无常的道理，认识到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很多事的发生以及结果并不在你掌控的事实，你才会真正认识到你的贪欲和憎恨不满其实都是源自你的“痴”啊。
所以，佛陀说：你为什么会痛苦？因为你无知啊！
叔本华说：“所谓幸福的人生历程，即是让欲望和满足彼此消长、交替出现的间隔，调整在不太长、又不太短的时间内，使两者各自产生的痛苦、贫乏和无聊减小到最低限度。”
最终你会明白：放弃对痛苦的无畏抵抗，你才会最终收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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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笔：北游
没有傲慢，只有反思；没有鸡汤，只有哲理。用哲学解剖生活，大家好，我是和所有人保持不同的北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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