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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阿荣博堪布】深度开示:如何与上师相处学法...

2016-10-15 希阿荣博堪布 全球生死超越功德藏


与上师相聚,时间并不多;

此生为人,时间并不多。

上师在世间停留不是因为留恋,

他是不忍离去,想着要帮助我们了悟:

我们的心和他的心一样其实已经在光明中。

当我们逐渐敞开心扉,

学会恭敬而亲密地对待周围的一切,

与己、与人、与世界不再频发冲突时,

我们会明白:

这份单纯和坦白都是上师手把手教会我们的。

生活中遇到的所有人、事、物,

哪怕是刚才拂面而过的清风,

或是路边的一草一木,

都带着上师的气息。

在我们感知它们的开放、

温柔的心中,

有着上师引导我们一路走来的印迹。

这时,

我们才真正体会到上师的加持的确无所不在。


近日,有弟子问我如何与上师相处,如何跟上师学法,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我参考全知法王无垢光尊者的《如意宝藏论》和华智仁波切的《普贤上师言教》中关于依止上师的内容,结合自己平日的观察,试着对上师和弟子的关系作了一个简单而且不全面的阐述。对于文中疏漏不当之处,我在此向诸佛菩萨至诚忏悔,并期待读者的斧正和谅解。我要特别感谢向我提问的弟子,使我有机会反省自己忝为人师的言行。若这篇文章还有些许可取之处,能对大家的修行有所帮助,就是我莫大的欣慰了。


从皈依到现在,我们努力闻、思、修,生起和巩固出离心、菩提心,并且试探着了解空性。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但有一个问题始终摆在我们面前,那就是如何处理与上师的关系。


我们似乎不可能在没有明师指点的情况下,自己就摸索出解脱的门道。从无始以来在轮回中流转至今依然困惑,就是一个证据,说明我们仅靠自己的盲目追求和探索是走不出轮回的。佛陀对生命真谛的了悟像长夜里的一盏明灯,照亮了无数行者的解脱之路。两千五百多年前他在印度菩提迦耶成道时,我们不知在哪里游荡,总之是错过了跟随佛陀学习、思考、体证的机会。两千五百年里,我们由于傲慢、颠倒、固执、牵挂和恐惧,一再错过机会,直到今天。尽管我们依然偏狭,依然不知珍惜,却有人依然持佛陀的智慧明灯,在无尽的夜里等待为我们照亮前路。如果我们还是错过,他说:他会停留,他会再来,直到我们不再错过。这就是上师的慈悲。


上师是藏语“喇嘛”的意译,指佛法上的老师,或称师父。从向外驰求转向回归自性,在这个转变发生的那一刻,我们便开始准备与上师相逢了。因为习惯于按自己的偏好解释文字背后的涵义,思维也总是跳不出“自我”的窠臼,如果没有上师的协助,我们自行阅读、思考或按图索骥地修炼,很难圆满证悟本性。能准确阐述经论意旨、启发思考并应机给予点拨的上师,是我们学佛路上必不可少的道友。在此基础上,上师本人若有证悟成就则能指导弟子更加迅速、直接而贴切地获得修证体验。释迦牟尼佛曾说:过去诸佛没有一位不是依靠上师而成佛,贤劫千佛也都要依靠上师才能获得究竟证悟。如果我们有佛菩萨的智慧洞见,就会看到今生今世与上师的相逢,是我们在轮回中最圆满、最温馨的经历。


无垢光尊者在《如意宝藏论》中写道:具德上师是弟子一切智慧功德的来源。世俗之事,一般人也能帮你解决,而成办死生大事,方法只有上师能教给你。要解脱轮回的束缚,仅有心愿还不够,我们得在上师的引导下学习取舍因果,以上师为对境迅速有效地积累福慧资粮。救拔众生出轮回苦海最有力的是上师的加持,智慧、慈悲、信心等功德增长最快的方法也是依靠上师。解脱之路上没有比上师更好的向导。


毫无疑问,我们都是真心想学佛、想解脱,否则在这样一个充满诱惑和不信任的年代里,我们不会选择修行这样一条难行之道,也不会心甘情愿接受上师的指导。问题是我们低估了“我”的狡诈、顽强,以及为了自保而无所不用其极的能力。“我”会随时跳出来,破坏我们跟随上师学习佛法的因缘。为什么它如此不喜欢上师呢?让我们先来看看按照藏族人的传统,一个人拜见上师时会做什么。通常他会献上供养并顶礼,这不仅是出于礼貌和恭敬,其背后还另有深刻的含义。


供养包括法供养、承事供养和财物供养,其中以修法的功德供养上师最为殊胜。法王如意宝以前不止一次强调过:与他结缘最主要是通过修持善法结缘,法供养最令他欢喜。佛法修行的结果就是断除对“我”的执著。虽然真正的上师不会贪执钱财,但从弟子的角度来说,很多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执著莫过于钱财,见到上师而能把自己最执著的东西送出去,表示你愿意放下对物质的贪执,接受上师的教导。这不仅是削弱我执的有效方法,也是积累资粮的方便之道,而无论对上师做何种供养都能迅速积累起巨大的修行资粮。关于财物供养,一些人可能会有误解,认为谁供养的钱财多谁的功德就大,经济条件不太好的人即使勉强拿出一点钱财供养上师,也不会有多少功德。其实,供养上师主要看弟子的发心。如果你是为了做给别人看,那么供养上师很多财物也不一定就有大功德。当然法王如意宝也曾经说过,供养财物的多少虽不重要,却也不失为判断弟子信心大小的一个依据。没有信心,虚荣心再强也不会轻易拿出钱财去供养上师三宝;如果你对上师有坚定的信心,发愿也清净,供养财物不论多少都同样有大功德。


在佛陀时代,有一位老乞丐常常看见国王、王子和其他人供养佛陀和他的弟子,也希望自己能像他们一样去供养。但她一天乞讨下来仅要到一枚铜板,她拿着这一枚铜板去买油,却发现那连点一盏灯的油钱都不够。油商出于怜悯,给了她一些油,她欢喜地来到寺庙点了灯,并且发愿说:“除了这盏灯,我没有什么好供养的。但通过此供养,希望我将来能获得智慧。愿我能帮助众生驱散他们心中的黑暗,引导他们开悟。”当天晚上,其它灯的油都烧光了,只有这位乞丐供养的灯一直烧到天亮,不但灯油没减少,连灯芯都仍旧是新的。那天正好轮到佛陀弟子中神通第一的目犍连值班照应灯火,他见天色已亮,想把灯熄灭,留到晚上佛陀讲经时再点,可任凭他想尽办法也不能熄灭那盏灯。佛陀知道后过来对目犍连说:“这盏灯你是熄灭不了的,即使你把世上所有海洋、河流、湖泊里的水都浇在这盏灯上,它也不会熄灭,因为它是由清净的发心供养而来,是为一切众生的究竟解脱而点燃的。”这时,那位乞丐走到佛陀面前,佛陀授记她将来必定证悟无上正等正觉,号灯光佛。可见,以清净发心在具德上师前哪怕做微不足道的供养,也有无量功德。经论中还说,凡是赏心悦意的事物,如路边潺潺的溪流、山野的花,都可以观想供养给上师,功德同样不可思议。


承事供养指为上师做事或侍奉上师。因上师的所作所为无不在饶益众生,无不住于正法中,我们通过自己的身语行为为上师创造便利,虽不是直接修法,却也在间接上利益了众生、护持了正法。并且,这种随喜的功德将汇入上师的功德海中,由圣者上师宏大的愿力而生出的一切善业资粮,我们也将同样获得。所以,无论为上师做什么都是在积累修行的资粮。福德、智慧二种资粮圆满之前,不可能完全证悟空性;即使已证悟了空性,在获得圆满正等觉果位前,仍需精勤积累二种资粮,使修道日益增上。每当我有机会为上师法王如意宝做点事情,都会高兴不已。昨天破晓时分,在梦中,日夜思念的上师来到我修行的山洞外,我惊喜交加地奔出去。法王笑嘻嘻在洞口的一块藏毯上席地坐下,我担心后面的岩石会碰到法王的头和背部,忙又跑回洞里拿了一块大羊毛毯想为法王做一个靠垫。心里实在太高兴又太紧张,我怎么也没法把那毯子摆弄成靠垫。一直到醒来,我都处于喜悦的忙乱中。


人们也常把供养分为身口意三门供养,指在行动、言语、思想上修持佛法,以此作为对上师的法供养;以及在行动、言语上对上师作承事供养,以意念随喜上师的功德。不论哪种形式的供养都能帮助我们增进信心,减少我执。五体投地的顶礼,一方面表示你决心放下傲慢和成见,把自己摆在最低的位置,坦然接受一切,不再担心摔跤和失去;另一方面也能积累巨大的福德资粮。佛经中说,佛陀三十二种宝相之一的无见顶相,便是因恭敬顶礼具德上师而来。拜见上师时供养和顶礼都有明确的象征意义,表示我们准备好放下我执,这是与上师相处时应有的心态。在上师面前,没有自我的立足之地。


现实生活中,人们通常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态面对上师的呢?首先,在见到上师之前,已经有了很深的成见:上师应该仙风道骨,仪表堂堂,成熟又单纯,威严而慈祥;上师应该有求必应,在我们沮丧的时候给予安慰,困难的时候给予帮助;上师应该适时显露神通,以博弟子的欢心,使他们不致于因为修行枯燥无趣而退了道心……我们就是带着这么多的“应该”去见上师的。如果实际情况与预想的不同,我们便感到失望,甚至开始怀疑上师是否真有德行。


一些人见到上师后会犹豫,不知是否需要深化与他的关系。在与某位上师建立起正式的师徒关系之前,的确需要仔细观察。上师是生生世世的皈依处,也是开示取舍道理的导师,如果不加观察而错认不合格的人作上师,求法者将在轮回的痛苦中陷得更深,而藏传佛教尤其强调观察上师。金刚上师与弟子的关系一旦建立就不能失毁,否则触犯密乘戒甚至破戒,后果极其惨烈。如何辨别真正的上师,《普贤上师言教》中讲得很清楚。在末法时期,虽然如续部经典中所说具足一切功德的上师极为难得,但作为合格的上师,至少应该满足以下条件:首先是具有无伪的菩提心;其次是精通教法,能应弟子的需要完整传授某一解脱法门;第三是戒律清净。而判断一位修行人是否具备金刚上师的资格,其密乘戒清净与否就要摆在第一位。


“金刚上师”并不像“堪布”、“活佛”、“仁波切”那样是一种头衔或称谓,它代表的其实是上师与弟子之间的一种关系。当上师为你灌顶、讲解续部教言或传授密法诀窍时,他与你之间的关系便成为金刚上师与弟子的关系。如果上师本人密乘戒不清净,法脉传承到他那里就中断了,他又拿什么来为你灌顶、讲解和传授呢?有些人在日常生活的琐事上十分用心,吃顿饭、买件衣服都当大事,可在选择上师的问题上却非常盲目大意,似乎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是他的上师,只要“自我”告诉他:有了一位“上师”会让他感觉自己更完整。


一个人会值遇怎样的上师,这既取决于个人的发心及与上师的因缘,又与同时代众生的共同业力相关。当年,释迦牟尼佛直接以佛陀的形象出现在世间引导众生,而在佛灭度后,众生由于福报减小,只能看见佛以阿罗汉的形象示现;阿罗汉之后是班智达利益众生;到现在末法时期,众生眼里只能看见普通人,佛便以普通人的形象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就个人而言,没有宿世的福报,今生不可能值遇贤善的上师,而内心不清净,真佛现前也不会见其功德。所谓观察上师也是观察自心。我们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去拜师求法的?是为了解脱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是希望所有众生都今生得安乐、来世得解脱,还是只想自己早日脱离轮回的痛苦?是想了解和证悟宇宙人生的真谛,还是想获得某种灵修体验或者拥有某种新的身份?若自心清净,佛陀即使以普通人形象示现,你也能认出他是佛;若自心不清净,再好的上师你也看不出他的好。


佛陀的表兄弟提婆达多和善星比丘,跟随佛陀几十年,始终就认为佛陀不如自己有见地、有修证、有功德。佛以何种形象示现,这与众生的共业有关;而在你眼里上师是佛还是凡夫,则完全取决于你个人的福报和智慧。《普贤上师言教》中特别指出,对上师进行观察是指“在未结上求灌顶求传法的缘分之前善加观察,之后如果是具足法相的上师则依止,若不具足法相则不依止。已经依止了上师后,上师无论行为怎样都应看作是善妙的,全部视为功德,生起信心并观清净心。如果生起恶分别念,则会导致不可思议的过患。”此外,师徒之间是否心灵相契也很重要。


藏语中把拜师学法称为“喇嘛啦登巴”,“登巴”指依靠,心里坚信依靠上师必定解脱。各人与上师的缘分不尽相同,有人初见上师或仅仅听到上师的名字就会有强烈感应,像米拉日巴尊者第一次听人提起大译师马尔巴罗扎,就对这位不曾谋面的上师生起了无比的信心;也有人是通过不断与上师接触,增进了解而逐渐建立起信任。有的弟子能长期跟随在上师身边学法,像麦彭仁波切的弟子沃莎随侍仁波切三十七年,朝夕相处直到上师圆寂;有的弟子在上师面前求法、听法一段时间后,就不得不离开,阿底峡尊者曾向一百多位上师求法,善财童子也曾走遍名山大川寻访众多善知识。然而不论身体离上师是远是近,只要内心保持与上师的默契沟通,理解、领悟、牢记他的教诲,在心灵深处感念他的功德和恩德,就能领受到上师源源不断的加持。这便是跟随上师修学佛法,依靠上师趣入解脱。


因观察而不急于跟上师亲近,与因成见而对上师失望,是两回事。你究竟是不抱成见地观察,还是感觉上师与你所期望或迷恋的形象不一致?有时候,上师会故意以出人意料或令人失望的形象出现,挑战你内心的开放能力。你如果希望上师威严,则很可能看到他顽童气质的一面;你以为上师和风细雨,他则会表现得严厉苛责;你觉得上师应该超凡脱俗、与众不同,他就会像个普通人一样打嗝、剔牙、生病、衰老。一心想求即身成佛要诀的米拉日巴尊者见到上师马尔巴时,马尔巴正在地里干活,他是个不起眼的农夫;名满天下的大学者那诺巴求见上师帝洛巴时,帝洛巴正在窝棚里吃鱼,他是当地人所公认的疯乞丐;跋山涉水、历经磨难的常啼菩萨最终见到上师法胜菩萨时,法胜菩萨正在宫殿里享受妙乐,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上师们看来套路都差不多,上来先打破你的成见,让你怅然若失、不知所措,让你认识到成见的虚妄可笑,尤其是对你指望能传授你解脱之道的那个人抱有成见。以前我舅舅罗荣丹巴常对他小时候的一段经历津津乐道: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外公过世时,家人请来著名的索南嘉措活佛为亡者超度。谁知活佛过来饱餐一顿后倒头便睡,舅舅见状,心里不免着急。直到第二天中午活佛才醒来,他笑着说:“我还是念念经吧,不然那个孩子要怪我了:尽吃我家的东西,什么事也不做。”舅舅听了这话,又惊讶又愧疚,对索南嘉措活佛生起了巨大信心。


没有被上师的显现吓跑,你留了下来。这也许是很久以来第一次,你抵制住自我的诱惑,没有被它牵着鼻子走。这失败让骄傲而狡猾的自我无论如何也不甘心,于是它立刻使出新招,向你道喜说:“现在你已经成为这位重要人物的弟子,你的福报非常人可比。你不仅比一般的凡夫俗子更高明,也比其他宗派的佛教徒更尊贵。你是上根利器,万里挑一。”如此吹捧之言,你听起来却颇为受用。让你感觉自己很重要,是“自我”惯用的伎俩。在“自我”的怂恿下,你忙着扮演新的角色。在世人面前,你扮演佛教徒;在佛教徒面前,你扮演道行更高的佛教徒;在上师面前,你扮演“孺子可教”的好弟子……这种扮演,可能是有意的,但绝大部分时候却是无意识的。换言之,你以为自己是佛教徒,而实际你只是在扮演佛教徒。你换一种吃饭、睡觉、说话、生活的方式,定期烧香、磕头、放生,为宗教或公益事业出钱出力。这都没有问题,关键是:你做这些是为了向世人证明你是佛教徒,或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肯定自己的确走在公认的正道上,还是为了把自己的本来面目探个究竟?佛陀传授八万四千法门,无一不是指向解脱;但不论修哪个法门,若只是做表面文章,而不肯硬碰硬在自心上下功夫,解脱都将遥遥无期。


“自我”说:“上师对每个人的解脱都至关重要,一定要给上师留下好印象。”于是你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希望博得上师的青睐。很多人都有这种经历:自己本来心浮气躁、傲慢生硬,但一到上师面前,整个人就平静、柔和、喜乐起来。如果这种转变是自然流露,当然再好不过。经论中对弟子在上师身边的言行轨范有详细的开示,比如态度要谦逊温和,姿势要恭敬调柔,不可轻浮张扬、无所顾忌等。对一般人来说,这种种寂静的威仪是需要刻意模仿,才能慢慢学会的,所以只要心里是真恭敬,一开始在上师面前有点做作也很正常。我的一位弟子每次见到我都毕恭毕敬、诚惶诚恐,言行举止显得有些夸张,常常让旁边的道友发笑。虽然作为上师的我并没有什么功德,而他真诚的恭敬心有巨大功德,所以我非常赞叹随喜他。但如果你只是装模作样,想表现得比别人更稳重、大方、有见识、有心胸,好让上师对你另眼相待,则很难与上师相应。


《普贤上师言教》里工布奔的小故事也许可以给我们一些启示:在西藏工布地方有一个单纯的人,叫阿奔,一次他去拉萨朝拜觉沃佛。到大昭寺的佛殿时,其他人都走了。他又累又饿,看见供桌上的食品和酥油灯,心想:觉沃仁波切是把这些糌粑团蘸上灯里的酥油吃的,为了让酥油不凝固才点火,好吧,我也照着他的样子吃点儿东西。于是,他把糌粑食子蘸上酥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吃完后,看着觉沃佛像说:“神馐被狗叼走了您也是笑眯眯的,酥油灯被风吹动您还是笑眯眯的,您真是一位好上师。我的这双鞋托您保管,我转绕您一圈就回来。”说完把鞋脱下来放在觉沃佛像面前,自己转绕去了。


香灯师回来,看见佛像前的鞋准备扔出去。这时,觉沃佛像开口说话了:“这是工布奔托我保管的,不要扔掉。”那个工布奔回来取鞋时,又说:“您真是一位好上师,明年请到我的家乡来吧,我会准备好酒菜等您。”觉沃佛像说:“好的。”工布奔回到家里对妻子说:“我已经邀请了觉沃仁波切来做客。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你记着点,常去外面看看。”


第二年某天,他的妻子去河边提水,在水中清楚地显出觉沃佛的影像。妻子立刻跑回家告诉丈夫:“那边水里有一个人,是不是你请的客人呀?”他马上跑去看,果然看见水里现出觉沃仁波切。他认为觉沃落水了,奋不顾身跳进河里救人,还真的把觉沃拽了上来,于是他高兴地拉着客人往家去。


在工布奔简单的心里,觉沃佛像不是“和佛一样”,而就是佛本人;佛也不是几千公里以外生活在古代的一个印度人,而是近在眼前、能跟他说得上话的一位上师;上师不是在天上飞来飞去、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供佛的食子不是摆样子的,上师出门也会遇风雨,过河不小心也会落水需要人搭救。阿奔真心恭敬、喜欢觉沃仁波切,否则像他那样对礼节、应酬完全没有概念的人,不会张罗着请上师来家里做客;而他恭敬、喜欢上师的原因,不是上师有名气、有神通,而是“神馐被狗叼走了您也是笑眯眯的,酥油灯被风吹动您还是笑眯眯的,您真是一位好上师”。阿奔心里没有成见和假设,假设自己是信徒,假设信徒应该如何对上师,假设上师应该如何反应和表现。他不懂这些,只是那么单纯而坦白地来到上师面前,打心眼儿里亲近上师。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与上师的缘分不同,见到上师也会有不同反应:有人放松,有人拘谨,有人鲁直,有人细腻。记得法王如意宝在世时,我和我的几位师兄弟每次见上师前都会紧张得手足无措,总要在上师门外踌躇很久,谁也不敢头一个进,有时不得不靠抓阄来决定先后顺序。不管怎样,只要是单纯而坦白就比较容易与上师相应。


以前法王如意宝谈起自己早年求学的经历,常说:自己对根本上师托嘎如意宝无比敬畏,虽然心里渴望亲近上师,但没有上师的吩咐,万万不敢鲁莽地跑到上师面前去。那时,他经常偷偷地在远处望一望托嘎如意宝住的小屋,希望能远远地看一眼上师进出的身影,他就心满意足了;如果张望时恰巧被上师瞅见,叫过去摸摸头,他更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法王如意宝还常提到他年少时拜见观世音上师的有趣故事。在后人发掘的莲师伏藏法中,有十三个伏藏法明确授记了班玛斯德上师乃观世音菩萨的真实化身,因此人们也称班玛斯德上师为观世音上师。法王初见观世音上师,少年天真烂漫的心里满以为自己会见到衣带飘飘、雍容华贵的观世音菩萨,不曾想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位普通的藏族老人。法王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还是一位朴实慈祥的老者。他心想:“一定是我的业障使我看不见观世音菩萨!”于是,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忏悔、祈祷。在他心中,上师与观世音菩萨无二无别的信念不曾有一刹那动摇过。正因为如此,观世音上师对他赞叹有加,在法会上欢喜地对四众弟子说:“从托嘎如意宝那里来的大菩萨参加我们的法会,使大家念咒的功德成倍增长。真是太荣幸了!平时我要求大家念咒要严格计数,不能随意夸大,但今天情况特殊,我们可以放大胆子多一点计数也没问题。”说完,带头拿起念珠把计数结的位置往前又移了几颗。法王如意宝常用这个故事来教导弟子说:“我们由于自己的福报、因缘,也许一时不能现量看见上师就是佛菩萨,但只要我们不起无谓的分别念,真心忏悔自己的业障,上师就会欢喜,上师的慈悲加持就会融入我们心间。”


有句话说:千江有水千江月。上师心若是空中圆月,各人心中的江河愈平静清澈,映出的月影就愈皎洁圆满;污物漂浮、波浪汹涌的江面倒映出的月影必是染污零乱的。所以宝月一轮当空,江月各自不同。然而我们同时也应该认识到,只要江中有水,不论清净污秽,都能映出月影。一江有月,千江有月。不要以为只有自己才与上师相应,也不必担心其他人与上师接触会减损自己与上师的相应。这个问题说起来简单,实践中却常常成为大家修行的障碍。有时候,其他人若比你更接近上师,会让你感觉不舒服。如果有可能,你甚至会阻碍上师与其他信众交往。你相信这种带排他性质的贪执就是对上师的信心,而实际上,它只会妨碍你与上师、与道友之间的交流,你会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领会上师的意趣。    


清净的信心是开放平等的,不会排斥其他道友,也不会排斥其他具德上师。当你能做到绝不舍弃已有的上师时,若值遇其他有缘上师,仍然可以前去依止。上师不是某位弟子的专利,同样,弟子也不是某位上师的专利。有些信心清净的修行人,由于因缘和修法的需要,会依止随学众多善知识,而丝毫不起冲突或退失信心。到底是依止一位上师好还是依止多位上师好,这完全看你的信心是否清净。如果见到新上师就舍弃原来的上师,则会失去所有上师的加持,舍弃一位上师等于舍弃一切上师。以前,有三位修行人向钦哲益西多杰尊者求灌顶。尊者说:如果他们答应舍弃自己的上师就给他们灌顶。因为这次受灌顶的机会极其难得,其中两人思前想后,最终同意了尊者的要求,而另一个叫沃惹的人却说:“我的上师没有丝毫过失,就算嘴里假装说舍弃而心里不舍弃,我也不会做。”于是,他被尊者赶出了受灌顶的行列。就在沃惹心灰意冷返回家乡的路上,钦哲益西多杰尊者派人把他请了回去。尊者当众赞叹说:“依止上师就应该像沃惹一样。”随后把那两位舍弃上师的求法者赶出了寺院。后来,沃惹依止钦哲益西多杰上师多年,被上师称为“与我无二的尊者”。


弟子的所作所为皆为令上师欢喜,这样的动机无疑是纯正的,不过有时“令上师欢喜”却会成为我们固执己见的借口。当我们认定自己所做之事正确无误时,会比平常更固执;而对虔诚的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让上师欢喜更正确的事了,所以我们一旦认准自己的方式合乎上师心意,就很难再接受其他人的不同意见和做法。然而道友之间,尤其是金刚道友间的和睦相处极为重要,金刚道友是解脱路上直至成佛不离不弃的同行者。金刚道友闹矛盾会扰乱上师的心,对上师的住世和弘法利生事业制造违缘。出发点是“令上师欢喜”,最后却犯下如此严重的过失,这样的结果实在令人惋惜!究其原因,还是“我执”在作怪,什么都有可能被“我执”利用,即使最良善的动机也会成为修行的障碍。


《时轮金刚》中明确指出,十四条密乘根本戒中关系到上师的有三条:不扰乱上师心、不违背上师教言、以及金刚道友间不相互嗔恨。这第三条戒律常被人忽视。人们只知道上师是严厉的对境,却不知道金刚道友之间关系紧张、破裂直接关乎上师,因此也是严厉的对境。我们若有机会与其他道友共事,一起为上师、为佛法做点事情,应该珍惜这份福报和缘分,随喜道友的发心和行为,即使有意见分歧也可以沟通解决。很多时候,为了护持他人的善心、善念,成全他人的善行,不仅我们自己的意见、方式可以放弃,甚至我们所做的“善事”或“正确的这件事”本身也可以放弃。我们不必坚持事情一定要做到完美,如果参与者都能够通过共事减轻烦恼、增加法喜和道心,就是完满了。法王如意宝曾告诫弟子:不要惹众生心生烦恼。无垢光尊者曾建议修行人:一切按上师说的做,这就是最大的供养。又固执又不善于取舍因果的我们,应该时刻牢记圣者的教言。佛经中道友们的聚会告一段落,不是也常常以“皆大欢喜,信受奉行”来描述当时的情景么?


根据大圆满宁提金刚藏乘的观点:只要师从一位传承清净无染、具有殊胜证悟的上师,视上师为佛,以坚定的信心至诚祈祷,自己的凡夫心就能与上师的智慧彻底相应,无二无别,靠上师的加持就能使自相续生起证悟。


然而,如果你认为这辈子只要跟着上师就不发愁了,把一切都心安理得交由上师决定,这样做可能就不完全正确,你也许只是不想对自己负责罢了。我们这些人,无始以来上天入地,什么都见过了,生生世世的烦恼伤心,一转脸,又忘了,再来,还是浑浑噩噩纠缠不清。释迦牟尼佛说过:“吾为汝说解脱道,当知解脱依自己。”自己不下功夫,总想着上师会像扔石头一样把你扔到极乐世界去,上师能力再大、悲心再恳切也无法满足你这个愿望。


当初,米拉日巴尊者在绒顿拉嘉上师处求到大圆满的灌顶和修行要诀。上师说:“我此殊胜大圆满法,昼修昼成佛,夜修夜成佛,具有宿缘者不需修持,仅以听闻就能解脱,乃极利根、具法缘者所修之法。”米拉日巴尊者心想:“我以前学咒术时,仅仅十四天就出现明显验相,而学降冰雹术只用七天就成功了。现在此法比咒术、降冰雹术更容易,昼修昼成佛,夜修夜成佛,具缘者不需修持。我既然已遇到此法,也算具缘之人。”所以他什么也不修,整天睡大觉。过了几天,上师说:“看来我无法调伏你,你还是去找圣者大译师马尔巴罗扎吧。”


现在交通通讯发达,想向哪位上师求法,坐上飞机、汽车一会儿就到了上师面前;或者在家里,足不出户通过网络、音频、视频听上师讲法;各种各样的书籍都比较方便看到,这些都是学法的便利条件。相比之下,以前的修行人为见上师、求正法而历经的磨难要大得多。法王如意宝少年时期从家乡色达步行五百多公里到石渠江玛佛学院拜见托嘎如意宝,沿途靠乞食维生,翻山越岭,不知克服了多少困难。之后在上师座下全面听受显密教法,小小年纪也能和大人一样忍受千辛万苦而丝毫不动摇精进学法的决心。那时,法王如意宝父母双亡,没有人供养他在外求学所需的衣食,他只好常年靠江玛佛学院定期分配给僧众的少量酸奶维生。他住的草坯房狭小简陋,四壁透风。每当秋冬来临,没有足够御寒的衣服,便在屋里挖一个大坑,坑里填满干草,每天大半截身子坐进坑里看书,以此取暖。晚上点酥油灯彻夜用功,累了就靠在坑壁上休息一会儿。法王常常用全知无垢光尊者依止持明上师革玛燃匝的故事来鼓励自己:无垢光尊者在最贫困的时候,曾经靠区区三藏升糌粑粉维持了两个月的生活。每当下雪,就钻进一个牛毛口袋里取暖,这个口袋既作盖被又当褥垫。尽管条件如此艰难,尊者仍然坚持不懈在革玛燃匝上师面前恭听了诸多法要,被人们称为“更钦耶尼雅巴”——住在牛毛口袋里的全知者。后来,尊者成为革玛燃匝上师法统的传人,凡见到、听闻、忆念或接触到尊者的众生都将获得菩提果位。


上师的加持无所不在,生活中的一切际遇都是诸佛菩萨的加持。这意味着我们决心直面生活的实况,选择把顺境逆境都看作修行的途径。但是,对有些人来说,“上师的加持”也许恰恰意味着可以不直面生活的实况。你希望有一种方法,有一个人,能带你超越这琐碎而低俗的人生,进入到一个全然不同的美妙境界。世俗的事务不再让你感兴趣,这究竟是好是坏呢?如果你仍然想要成为,想要得到并且保有,不论目标是世俗的功名利禄、情感欲望,还是非世俗的名闻利养、神通境界,背后的行为模式都是一样的,你不过试图用另一套东西来强化我执。


如果你失业了,你不会认为这是因为自己能力不够、运气不佳或者人际关系没处理好,而宁愿相信这是一项考验,是上师或者诸佛菩萨想看看你是否堪受人生的大礼。在你生活中发生的一切,桩桩件件都是另有深意的。你不会真正摔跤,就算摔倒,也应该摔在莲花或至少是棉花上。如果我们真正相信上师的加持无所不在,就不会在意自己会摔得多惨。哪怕山穷水尽,比周围的人都更潦倒,也是可以接受的。事实上,这份坦然和决心,已足够令我们的生活开阔而富足。


我们听从上师的教导,开始闻思佛法。佛教经典的文学之美、逻辑之美、思维之美,各种理论、概念、公案让你振奋赞叹,但这一切如果没有融入你的心相续转化成你个人的领悟,对你来说就只是一堆知识。法王如意宝以前常说:闻法是为解脱,不为积累、卖弄学问。尽管你可以在自己收集的知识中找到肯定和安慰,也可以向世人炫耀,但这并不能保证减少你的困惑。若没有对上师的坚定信心并随时祈祷上师加持,我们在闻思修过程中的努力很容易就受到习气的影响,而成为一种囤积行为,囤积学问,囤积经验。


从前,那诺巴尊者曾是印度最负盛名的班智达,精通三藏,辩才无碍,但智慧空行母却提醒他:“你只是精通词句而并未彻底证悟。”尊者知道空行母所言正中他的要害,于是毅然放弃一切功名成就,从零开始跟随帝洛巴尊者学法,受尽磨难而始终心无旁骛地追随上师左右,最终在上师的加持下证悟诸法实相。大圆满传承祖师嘉纳思扎尊者和布玛目扎尊者也有过类似经历。两位祖师都曾五百世转生为大班智达,却始终未能证得无上正等觉。后来金刚萨埵在空中示现,给予指点,他们先后远赴东土拜熙日森哈尊者为师,依靠上师传授的大圆满窍诀终于证得佛果。


佛法强调闻思修并举,闻思的同时,我们要修法,要用亲身体验去印证佛法的教义。对刚入门的人来说,实修往往充满神秘感和吸引力,但当你满怀跃跃欲试的热情,请求上师授予那传说中奇妙无比的高深法门时,他要么微笑不语,要么建议你去磕头、持咒,或做其它诸如此类、再平凡枯燥不过的事。你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打击你的积极性。难道不需要做点儿什么与众不同的事就能成佛吗?难道磕头、持咒与开悟有必然联系吗?你开始怀疑上师是否真的愿意教给你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自我”就是这样,只要不如所愿,很容易就陷入猜忌当中。你想有所作为,想超凡脱俗,这都是“自我”成就欲的表现。因为看到世俗生活的如梦如幻,我们才投入到宗教修持中;而如果这种修持总也无法满足成功欲,我们便想:精神修持大概并不比世俗生活更真实可靠,如果花同样多的时间和精力在世俗营生上,不至于会像现在这样一无所获。我们就是这样在世俗与宗教、物质追求与精神修持之间跳来跳去、摇摆不定,而实际上我们的态度和方式从来没有改变过。


在修行路上坚持不懈,做到这一点比我们预想的要艰难得多。我们只有在自我感觉越来越好时,才相信自己走对了路;如果情况没有变好,我们就会犹豫不前或干脆放弃。不幸的是在修行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里,大部分人都会感觉很糟糕。以前因为散乱,我们根本察觉不到自己有多浮躁僵硬;而通过心的训练,我们也许是此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混乱。这让很多人感到难堪甚至无法接受,但这是修行的必经之路,如果不能面对自己的混乱,定力将无从谈起。经论中说:修行之初,我们的心像高山上飞流而下的瀑布,喧闹杂乱;一段时间后,心变得像平原上流淌的河,不再水花四溅、势不可挡;再后来,心像大海,远看平静如镜,走到跟前还是会发现海面起伏的浪花;最后,心像高山,坚毅沉静、巍然不动。


不要用神秘的眼光看待修行,不要企图非凡,这是上师要传达给我们的第一个信息,可我们往往要在吃尽苦头之后,才会明白这个道理。所谓“平常心是道”,上师建议我们持咒、磕头、修加行,原因之一就是让我们逐渐放下各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消退好高骛远的冲动,在平实中体会修行的滋味。你看《金刚经》里第一段写道:佛陀与弟子在舍卫城外的树林里静坐,到了吃饭的钟点,便穿好衣服,拿上碗去城里挨家挨户乞食,回来吃完饭,叠好外衣,收起碗,把脚洗洗干净,拍拍坐垫,继续静坐。圆满无上正等觉、堪受人天供养的佛陀,过的就是这样平实的生活。等几百万遍心咒念完、十万个大头磕完,尽管你可能还是观想不清佛菩萨的形象和坛城的细节,但是你的心安静多了,不再成天玩弄“即身成佛”、“大圆满”、“大手印”之类的概念,也不再野心勃勃,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修行对你来说,应该是次第而行,是平凡而具体、每天都在做的一件事,像吃饭、睡觉那样.


 释迦牟尼佛说:众生皆具佛性,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佛性、本来面目、心性等等都指向同一个东西。它如如不动,一直就在,不是要等到未来某个时间点才会出现,也不是从上师那里移植过来。上师能做的只是帮助你把背包里不必要的破烂什物都扔掉(看看你这一路走来竟带了多少不必要的行李!),直到裹在其中的如意宝珠露出来。


起初,米拉日巴尊者到马尔巴上师那里一心想求即身成佛的法门。他认为必有一种方法是“昼修昼成佛,夜修夜成佛”,能够像点金剂点石成金一样,把他从凡夫顷刻间变成佛。他以为上师必定会一口答应他的请求,但是他错了,无论他做什么都得不到上师的肯定。除了打骂,上师连半句口诀也不传给他。就在他第一次因为伤心失望而痛哭时,上师跟他说:“对法不能太夸张,不过据说你是一个精进的人,若能勤修我的窍诀,或许此生也能成佛。”并且安慰他:如果他能按上师的要求修建房子,就传他窍诀。当别人都去接受上师灌顶、传法时,他却要忙着背土石建房子。每次房屋即将竣工,上师都会一顿痛打,命令他重建。他的背烂了,“法”的影子却依然看都看不到。就这样日复一日,苦难、委屈、琐碎的劳作磨掉了他的傲慢和浮躁,也平息了他急于求成的冲动。他不再以为往昔的业障是随便说说就能清净的,也不再奢望即身成佛,他甚至放弃了继续求法的打算,准备一死了之。而就在这时,他和上师之间的障碍清除了,上师终于同意向他传法。上师说:“为了净除你的罪业,我叫你来建筑息、增、怀、诛的房屋。我把你从灌顶的会座中赶出去,又做了很多不合情理的事情,可是你不起丝毫邪见。这表示将来你的弟子和法统学道时能具足信心、精进、智慧、慈悲等一切弟子应具的条件;修道之时,皆能于此生无大贪著,有忍苦精进修行的毅力;最后生起觉受证解,具足慈悲和加持,成为圆满具相的上师。”


佛陀的教言可以通过文字流传下来,而佛法的真谛只存在于上师心里。它的传承只有一条途径,那就是以心传心。当你放下成见、伪装和打算,不再牵挂、焦虑和希求,你的心才真正敞开。只有到这时,你才有可能去接收上师一直在试图传递给你的信息。


敞开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它意味着淡化彼此、你我之间的界分,而我们的生活却是建立在分别心上的。整个人生似乎都耗费在分别这个、那个、好、坏、接受、拒绝上了。我们把事物与概念联系,把概念与情绪、态度联系。如果你的分别能力稍弱,别人就会把你看成智力低下。正是因为全社会都极力推崇分别心,人与人之间才会这样疏离,世界才会这样四分五裂。分别心使我们用孤立、分离的眼光看待事物,万事万物之间的联结便在我们眼中消失了,所以我们很难以包容的心面对世界,而且相信自私就是利己。有人不知道怎样印证自己的修行是否有偏差,方法其实很简单:看看你的“自我”是否依然强大,你与他人、与世界之间的界分感是否依旧强烈。


上师帮助我们弱化分别心,训练心的开放能力,有时候,他会采用激烈的手法,像帝洛巴对待那诺巴那样。看上去帝洛巴上师一直在想方设法虐待他的弟子,而那诺巴毫无怨言地全部接受下来。暂且不谈这两位大德各自的成就,单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交流就已经令人叹为观止。帝洛巴以常人无法接受的方式,一次次想探底那诺巴心理承受力的极限;而那诺巴,这位出色的弟子,一次次向上师证明他的心足够开放。他不愧为帝洛巴法脉的继承者,在他的心与上师心之间,沟通至为彻底。


我们认为自己相当开放,没有多少分别心,可当上师吩咐我们去做什么,第一反应仍然是要判断,有时还会因为不认同而犹豫或拒绝。不是说我们不信任上师,而是无始以来形成的习气,遇事一定要作评判,稍有不顺就要反弹,问题就在这里。上师是我们决心恭敬、友善相对的人,对他尚且如此,对其他人、其它事会有什么反应可想而知。因此,上师让我们以他为对境,学习以开放、柔韧的心待人处事。“不违背上师教言”,不是要树立上师的权威,而是为了培养我们平静接受一切际遇的能力。前辈大德曾建议想跟随上师学法的弟子,要像渡船那样,被人呼来唤去而毫不厌倦,或像铁匠铺里的铁砧,冷的热的轮流打击而真心不改。


世间万物相互联系,我们如果能对一个人完全敞开心扉,就能对整个生活开放;如果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与一个人沟通,就能和整个世界沟通。我们将习惯于欣赏和尊敬周围的每一个人,就像多年以来欣赏和尊敬我们的上师。那份开阔而谦卑的心,直接来自于上师。我们这时才知道寂天菩萨所说的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当你看任何一位众生,都怀着真诚和慈爱去看,并且观想:依靠仁慈的众生,我将大彻大悟.


从扭捏作态、浮想联翩,到落到实处修行,上师不露痕迹地帮助我们调整心态。随着修行的不断长进,我们与上师的情义更加深厚温馨。上师是佛,但他并不是那庙堂之上金色脸庞的偶像。面对上师,我们既有对佛陀的恭敬,也有对另一个生命的发乎真情的关爱。佛菩萨游舞人间,示现如凡夫般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这一切都大有深意。记得法王如意宝圆寂后不久,我到成都,几位居士来见我,问:法王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我们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法王如意宝已得佛果,娑婆世界对他来说同极乐世界没有差别;但对我们凡夫来说,娑婆世界、极乐世界有天壤之别。法王如意宝为了引导我们,一生倡导发愿往生极乐世界,而且自己也示现往生西方净土。在法王如意宝的境界中,没有痛苦烦忧,但是在我们的境界中,法王的病痛、离去都是真的。我们不忍看见上师承受病痛的折磨,不舍得上师就这样离去。从此失去依祜,众生失去依祜,我们怎能不悲伤!


从前,麦彭仁波切身体不好,他的侍者沃莎为上师的健康着想,时常把前来拜见的信众挡在门外。有时仁波切趁沃莎不在偷偷会见客人,一边往外看一边说:“我们得快一点,千万别让沃莎看见,不然,他要对我们不高兴了。”显现上沃莎对上师很严厉,作为弟子和侍者,似乎不应该这样做,但他对上师的关爱是那样真切强烈,以至于顾不上过多地注意自己的言行表现。这一点,上师当然明白。麦彭仁波切在圆寂前,来到沃莎的小屋里特意向这位跟随他几十年、忠心耿耿的弟子道别,问他是否还有修行上的疑问,并且说:我乃文殊菩萨的化身,以愿力来此世间,非像一般凡夫因业力而来。末法时期众生狡诈多疑,故我以前从未透露过自己的来历。现在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怕你伤心才以实相告。眼前的分离是暂时的,以后你也会去香巴拉刹土与我相聚,我们永不分离。今生师徒一场,凡我有的功德,你都有。你在我身边所做的一切,哪怕是走路,都是未来成佛的因。


因为往昔积累福报,我们才得以在今生见到自己的上师,然而,这样的相逢是很短暂的。世人常说:子欲养而亲不待。上师虽然不像世间的父母那样需要我们养老送终,但上师在世时,我们应当精进依师教言修持佛法,尽己所能地让上师欢喜。对上师,愿我们不要留下太多遗憾。


前几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二十五年前,初到喇荣五明佛学院时,法王如意宝特意为我安排了一间小木屋。我在屋前遇见当时的邻居,他也是年轻时的样子。我们边走边聊,突然在地上捡到一个曼扎上的顶饰。这时,我一下从那个场景中抽离出来,还是在梦里,但已然是局外人,像看戏一样看着当初,无限感伤:“在这个顶饰还新的时候,法王如意宝健在,大家都很年轻,今天很遥远。可转眼间法王如意宝已经走了么?怎么这样快?”一阵钻心的痛把我从梦境拉回现实的黑夜中,泪水横流。我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回与法王如意宝再次相聚的片刻,虽然我肯定还会像以前一样,见到上师,就紧张得恍恍惚惚,不知所措,但是,我心里有多幸福只有我自己知道!


与上师相聚,时间并不多;此生为人,时间并不多。


上师在世间停留不是因为留恋,他是不忍离去,想着要帮助我们了悟:我们的心和他的心一样其实已经在光明中。当我们逐渐敞开心扉,学会恭敬而亲密地对待周围的一切,与己、与人、与世界不再频发冲突时,我们会明白:这份单纯和坦白都是上师手把手教会我们的。生活中遇到的所有人、事、物,哪怕是刚才拂面而过的清风,或是路边的一草一木,都带着上师的气息。在我们感知它们的开放、温柔的心中,有着上师引导我们一路走来的印迹。这时,我们才真正体会到上师的加持的确无所不在。


愿我们时刻铭记上师三宝的功德,忆念上师三宝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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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后的思考


愿望的达成,需要因缘具足


随喜,看似轻而易举


面对爷爷的离世

願以此功德 遍及於一切

我等與眾生 皆共成佛道


愿大圆宗传承之光流布寰宇

愿如母有情悉皆解脱 愿佛法永远住于世间 

愿与有缘者皆得利益 愿六道轮回究竟空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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