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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人生|如何成为一个“汉语+”老师

左富强 艳君Yanjun
2024-09-04

艳君注:《七彩人生》这个系列主要是我约身边的朋友、曾经的同行老师们写的文章。他们有的在海外奋斗过,目前不一定依然在对外汉语这个行业里。希望借由这个专栏,通过展现他们的生活状态、正在从事的行业,对过去几年生活工作的思考,给对外汉语专业的本科生、国际汉语教育在读硕士、以及刚刚入行的新老师们扩展一下思路。让大家看看:出路有哪些,怎样到达。

今天的这篇文章来自左富强老师。左老师目前在非洲的厄立特里亚任教,当地还没有加入国际互联网。我也是查了谷歌地图才确定这个国家的位置的(见下图)。左老师说他偶尔去大使馆“蹭网”。条件的确很艰苦。大家一起来看他的分享吧。

近来,“汉语+”一词颇热,多指对外汉语教学而言,不仅仅要教学生们汉语,还需根据学生的需求教一些技术、才艺之类的专业。而我所谓的“汉语+”型的老师,其实就是不仅能教汉语,还能教一些其他的课的“多面手”老师。

自我介绍


我从2011年从事汉语国际教育,现在在非洲厄立特里亚不仅教汉语,还教书法、武术。蓦然回首,自己不已成为一个“汉语+”型的老师了嘛,稍许自鸣得意之余,我更想与大伙分享我的故事,已俟有心者观焉,更自励而前行。

本科读的是汉语言文学,研究生读的是对外汉语教学,出来从事汉语国际教育是理所应当的。可这条路走得还真没那么顺理成章。至今我都想不起来我是靠什么才艺打动评委而成为一名国际汉语教师的。因为我知道当时的我什么才艺也没有。

对“武术”的痴迷与执着


打小喜欢武术,曾自制木刀,披着妈妈的围裙当大侠在雪中飞驰学胡一刀。初中一年级上半年我上了一个文武学校,文武兼修学费400多元,只学文200多元,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学了文,而与我同玩的另外三个小伙伴都兼学了文武。一段时间过后,在自家的田地里,我和他们比下叉、跳高竟比他们做得都好。不过当时我尚未意识到我有这方面的潜质。

到了大学,“贼心不死”的我又跑到南校区去蹭武术专业的课,可我跟他们差距太大了,并且“局外人”的身份让我很尴尬,故而没去几次就放弃了。

读研期间,已“老胳膊老腿”的我依旧不死心,逮着什么机会就学什么武术,太极拳、双节棍都试过,可都无疾而终。后来在一次武术讲座上认识了程玉华老师,于是每到周末我都跑到北碚公园免费跟她学形意拳,可是形意拳实战厉害,观赏性不强,我自我考虑要想练到一定的功力,没有几年苦功夫是不行的,想到自己毕业后会离开重庆,所以也就打不起精神学拳了。

程老师也很懂教学,考虑到我的积极性在减退,所以在我请她教我器械时,她便答应了。程老师是武术行家,她的八卦掌、刀枪剑都是一绝,于是2011年春夏,我便跟她学起了形意刀,以圆小时候“胡一刀”的梦。授课地点改为她家柳林苑附近的空地,于是我每周从西南大学的宿舍出发,沿着学校后面的崎岖小道,跨过山溪,来到上课的空地。

程老师又不辞辛苦,每课必到地利用她的休闲时间免费为我授课,我十分感激。可惜后来东奔西走,刀不在身边,那一套刀术也忘得一干二净了。但负刀跨溪,寻师求艺的那些日子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成为我追求上进的动力源泉。

2015年暑假,已经29岁的我想抓住最后的青春岁月拼搏一把,于是刚从国外回来休假的我顾不上回家便踏上了去登封少林寺的车。当即入学少林寺旁边的武僧院,开启了为期一个月吃住在校的“闭关修炼”。每天5点多和一群十多岁的小孩子跑山拉体能;上下午练功,压腿、滚翻、弹跳;晚上他们都去看功夫电影了,我申请留在宿舍里静静地看书、写日记。一个月皮肉晒黑,终换得一套刀术和一套烧火棍。

临别武僧院,我身轻体健,精力十足,为纪念这段流汗的日子,我用红粉笔在我床铺的墙上写下一绝:一月汗水一月功,武圆童梦在登封;皮糙肉黑暑期了,汗畅劲长体儿轻。雀跃而去。

然而又由于东奔西走,刀棍无法随身,二者几乎忘却。为防重蹈覆辙,在格鲁吉亚我砍树枝或用挂衣服的横杆做棍;在非洲,我请中资企业的木工老乡帮我打磨几根齐眉棍,不时复习。但终因久疏于练而常忘。后来,我决定自创套路,因为记别人的易忘,可自创的则易牢记于心,且万一有失,亦可现场自编。这也是我习武多年早就有的心得体会。记得2012年左右在印尼看《李小龙传奇》时,我就开始改进和创造我的拳法了,还曾自名为“五步加拳”,意为在五步拳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创造。

后来,在非洲厄立特里亚我又跟周永胜老师学了拳和太极扇。他是大学武术科班出身, 他说世上本无套路,都是自创的,只是后来形成系统传播开来。他在读书时,老师就要求他们创拳,只要创得合理,打得连贯,动作间有连带因果关系即可。此话让我茅塞顿开,因为我一直以来就有这个感觉,但不知对否,今经醍醐灌顶我更加坚信我的心得体会了。所以很快我对我以前的积累做个总结,改进和创制了两套拳,并命名为“少林十八掌”和“少林二十拳”,目前两套拳都已教给了学生,他们已经可以上台表演了。

与“书法”结缘


武术,多为童子功,我说不上来我哪一天开始习武了,但我知道我开始得很晚。而书法我则确切地知道我是哪一天拿起毛笔的 ,不过那比武术更晚。

2013年冬,我到华东师范大学工作,暂住闵行校区,迷茫的我每天到图书馆看书、取暖。忽一日,图书馆发布消息说将于12月12日举行“手书春联”的活动,正无所事事的我热切地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那一天,待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写完离去后,我悄悄地拿起毛笔,挥笔写下一联:上海华师大大师聚上海,新春年画展展画迎新春。当我写完再看看其他学生写的时,我脸红了,我哪会写毛笔字啊,顶多知道什么是毛笔,怎么拿毛笔,仅此而已。这奇丑无比的字让我开始认认真真地学习书法了。

于是我每天跟着视频学书法再到图书馆实操,这样持续了20天,后因没有笔墨,再加上回家过年而中断。紧接着,2014年春我被派往格鲁吉亚教汉语。一次外方院长让我帮学生们用毛笔写他们的中文名字。觉得有上海那几日的磨练垫底我便应承下来,结果一写却糟了,手抖得不行,笔画都成了锯齿状。这次丢人丢到国外更刺激了我要学好书法。于是我利用孔子学院的笔墨纸砚,利用网络视频,学书不辍。

2014年的整个暑假我都在家学习书法,直到写得颈椎疼,我稍躺一下然后继续写,后来疼得实在无法坚持,我便去第比利斯海游泳、泡澡以舒筋活络,缓解疼痛。那一年,我进步不少。从田蕴章先生365集的《每日一字》视频里也获益匪浅,从此也奠定了我学习书法的持久战。

2015年,有一次应邀为格鲁吉亚中国南航推介会写“源远流长”四个字,当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写得我汗流浃背,字也很丑、很呆板。事后,我作诗《题“源远流长”记》以自警自励:

犹记沪上开笔日
乍来胆壮勇献丑
今演四字两年得
后看二回双颊羞
 
笔行状如蜗牛步
手抖浑似鸽子头
何年挥毫对千军
信步闲庭踏清秋

后来,再回到国内,我四处留心,乌鲁木齐红山公园的林则徐笔迹让我心摩手追,如欧阳询观索靖碑流连忘返。上海博物馆的书法馆我几乎一到周末不知何之时往往便鬼使神差地来到它的面前。有一次在老家看人写春联,我一边看一边揣摩,旁边有人挡住我了我也顾不上看,直到那人写完我抬头一看原来妹妹正抱着外甥挡着我要给我打招呼呢。

如今,醉心翰墨已有六个春秋。有研究者说,学一技约需一万小时,大概七年,我暗暗以七年为期,希望这一期之后我能小有所成:字不太丑了,章法能看了。也是因为写趁笔简写的合体字“招财进宝”我和我妻子开始了从陌生到相识的第一次聊天。前不久,我指导的学生在“汉语桥”比赛中写书法获得了评委的格外关注,并夺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这些都是我这六年里看得到的实绩。

自我告诫


武术、书法皆非我少时习得,均是后来凭着我的痴与爱一步步锱铢积累的,如今我虽自诩为“汉语+”型的老师,但我深知我是半路出家,艺薄学浅,不足为训。也正因如此,我深知其中甘苦,亦懂其中深浅,故定不会装腔作势、自欺欺人。如今,时运所济,忝为人师,“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吾躬省而自知所不足,故当愈“奋然而前行”。

田蕴章先生曾说,学习当求“明师”。吾亦知自己几斤几两,教不了时,当退避让贤,教得了时,亦当授之以渔,度之以针,指出向上一路,以免误人子弟,斯诚为“明师”矣。予当谨记、恪守。

2019.4.26 阿斯马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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