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岁的芒格先生离世，朋友圈都是怀念感恩。小雅刷到一段内容，突然很触动。内容是芒格上半生的浓缩：辍学、参加二战、离婚、净身出户、中年丧子、投资失败、单眼失明......接踵打击。但在天涯永隔的怀念中，满屏都是“最令人羡慕的人离世”、“圆满的人生”，一种强烈的对撞感。小雅在想：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芒格先生自己是不是也觉得人生圆满？毕竟，我们看到的所有芒格先生的圆满，都由他所经历的痛苦淬炼。可能，芒格先生想的是，圆满不圆满都是这样了，理性面对，并坦然接受一切，就是圆满的人生。芒格在人生最后一次接受采访时说，不喜欢任何成为受害者的感觉。“我认为这是一种适得其反的人类思维方式。我是幸存者，不是受害者。”“我一辈子都擅长发现逆境的好处，我老年时体尝到逆境的好处，就像我年轻时体尝到的逆境的优势一样，当厄运发生时，我就扼住逆境，然后就砰砰砰（对着它们开枪）。
我一直坚信战士精神，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苦难，你必须像战士一样应对，挺过去。你也会遇到一些难得的机会，机会来临的时候，你要能认出来，而不是与机会背道而驰。”
1941年，17岁的芒格进入密歇根大学学数学。当年，珍珠港事件震惊世界。21岁，芒格结婚，后来申请哈佛大学法学院。24岁毕业后，开始自己的律师生涯。29岁，芒格的人生进入低潮，已有3个孩子、长达8年的婚姻终结。他基本是净身出户，一无所有，搬进了大学俱乐部条件很差的单身宿舍。30岁时，芒格8岁的大儿子泰迪被诊断出白血病，在治疗1年之后，还是没有挽回生命。有朋友记得，芒格到医院探望垂死的儿子，然后痛哭地走在帕萨迪纳市大街上。76岁的时候，芒格回忆那些岁月说，如果不是岁月带走了一部分痛失爱子的苦楚，他简直不知道人类如何存活下去。在尽己所能应对泰迪之死这件事上，芒格所做的是唯一可行的理性选择。芒格说：“你永远都不应该在面对一些难以置信的悲剧时，因为自己失去信念，而让一个悲剧演变成两个甚至三个悲剧。”1956年，芒格再婚，一起抚养8个孩子，这些孩子分别来自他的两段婚姻。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家庭生活并不宽裕，芒格一直在律所卖命工作，并多份兼职。生活和感情上连遭打击，身体也遭受很大痛苦，工作也一直很艰辛。芒格在37岁时，投资房地产项目赚到一些钱，38岁正式走上投资生涯，并在41岁经济开始宽裕，不用再做律师了。但芒格不幸遭遇并没有停止，56岁时，他因白内障手术失败而左眼失明，并引发极其痛苦的并发症。换位而处，芒格承受的任何一个巨大痛苦，放在我们身上，都可能让我们的人生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我们看到了芒格的伟大和坚韧，并无法体验他的真实痛苦。哪怕是后来，巴菲特和芒格一起做投资，也是大风大浪不断。人们看到他们的成功，和跳着踢踏舞上班的愉悦，不太看到他们见招拆招、遇鬼杀鬼的艰难险阻。可能，所有了不起的伟人，终其一生，都是在用自己的痛苦照亮后来者的路。这是一种宿命？人在痛苦中强大，强大者因利他心而伟大。因此，伟大总是沾满了痛苦底色。如今，斯人已逝，我们学习芒格，羡慕芒格，怀念芒格，其实都与他无关了。只是我们自己需要纪念，需要继续有一盏灯，让前行的路上更有力量。看此刻的朋友圈，感觉90%的人都是芒格老师的忠实追随者，也许如此，但大多数人在自己的领域或者个人投资上，最多做到的是业绩平庸，很多更是连正向循环都做不到且恰恰相反。
原因很简单，巴菲特/芒格的底层核心道理，大多数人最多字面上看懂，长期坚持去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性格所趋，做人做事所趋，更多也是价值观所趋......
依小雅愚见，学习伟人，也很难成为伟人。但跟我们自己比，能聪明一点点，也是好的，日积月累，回头看，可能就是前进的一大步。小雅分享“战士”芒格的6个小故事，它们对小雅思维方式和生活的改变，影响很大。我们一起努力，试着把芒格智识更多用在自己的日常生活和投资中。对小雅影响最大的小故事，来自喜马拉雅资本创始人李录的讲述。李录是芒格家族财富最主要的管理者。芒格与李录相识相交20多年，亦师亦友。有一年，李录在机场候机厅遇见芒格，芒格庞大的身体在过安检检测器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不断鸣叫示警。而芒格就一次又一次地折返接受安检，折腾半天，好不容易过了安检，芒格的飞机已经起飞了。可芒格也不着急，他抽出随身携带的书籍坐下来阅读，静等下一班飞机。那天正好李录的飞机也误点了，就陪他一起等。李录问芒格：“你有自己的私人飞机，伯克希尔也有专机，你为什么要到商用客机机场去经受这么多的麻烦呢？”芒格答：“第一，我一个人坐专机太浪费油了。第二，我觉得坐商用飞机更安全。”但李录认为，芒格想说的真正理由是第三条：“我一辈子想要的就是融入生活（engage life），而不希望自己被孤立（isolate）。”李录说，芒格最受不了的就是，因为拥有了钱财而失去与世界的联系，把自己隔绝在一个单间，占地一层的巨型办公室里，见面要层层通报，过五关斩六将，谁都不能轻易接触到。这样，就与现实生活脱节了。这段回忆对小雅的生活影响非常大，两个方面的思维巨大改变。一是，很多改变不了的事情，着急发火也没有用，不如安静面对。这是芒格过安检、错过飞机时的选择，给小雅的第一个启示。换位相处，小雅以前可能会很愤怒和暴躁，心里大骂安检系统几十遍，现在不会。每每着急或者愤怒的时候，小雅就想，是否有办法改变现状？如果没有，愤怒没用，不如学习芒格，去做一些其他有价值的事。有个大型基金公司总经理曾跟小雅提到，对他影响最大的一句话，是他从台湾学来的——“不以发生为反应”。他开玩笑说，女性更容易“以发生为反应”。比如，太太们经常抱怨说，当初让你怎么样怎么样，你就是不听，结果现在如何如何不好。事情已然发生，无法改变了，就不要去抱怨已经发生、无法改变的事情，把时间和精力放在怎么去应对，这才是理性的选择。虽然是玩笑，确实女性相对更感性，更需要提醒自己，面对影响情绪的事件发生时，不抱怨。第二个启示是，芒格不坐头等舱，是要主动接触“烟火气”，让小雅非常感佩。芒格曾说过，“想问题的时候，既要考虑在我之上的人看到的是什么，也要考虑在我之下的人看到的是什么。”芒格喜欢赚钱的感觉，但不困于钱，有钱而不挥霍，喜欢和普通人站一起。在他看来，赚钱实现财务自由是希望独立，“精神独立可能是更高一级的自由”。
芒格对家人享受好生活很包容，如果和太太及家人一起，他就会搭乘私人飞机。他解释说：“太太一辈子为我抚育这么多孩子，付出很多，身体又不好，我一定要照顾好她。”1984年，芒格成为西科金融的董事长和总裁。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西科金融的股东会就在旗下子公司所有的一栋老楼举行, 会场就是楼里的地下室餐厅。后来，西科董事会换到西科拥有的一栋楼里召开，这栋楼租给了一家饭店。再后来，那家饭店关门了，大楼空着。1997年开股东会，饭店需要打扫、搬桌椅，芒格嫌成本太高了，还不如租个地方。换了个比打扫成本更低的地方开股东会，芒格开场白就是道歉，说这次“开会的地方太豪华了”，还解释了老半天为什么换地方。身处财富高位，知道节俭很容易，做到其实很难，会有很多不能节俭的理由。有一次，小雅到一个刚创办私募的知名投资人办公室，不算豪华，但位处金融中心，在那个位置的办公大楼里，它的租金不贵，但也实在不算低。
小雅笑说，创业用这样的办公室，过于奢侈豪华了，应该节约成本，很多真正的创业公司都来自地下室。他大吃一惊，说这已经是最朴素的资产公司办公大楼了，如果门面太破，投资者会把自己当皮包公司，没人敢让他投资了。与国内金融机构动辄五星级酒店开会，动辄豪华办公大楼或者别墅小院相比，巴菲特和芒格在生活中践行的节俭，让人感佩。仅仅感佩可不行，在生活中践行，知行合一是最难的，且学且修行吧。2017年，每日期刊公司股东会上，芒格讲过一个李录的故事。通用电气有个名声：它总是在经过一连串的谈判，最后已经差不多的时候，突然来个转折。都已经到最后关头了，对方一般已经投入资金了，对方明知被暗算了，很恼火，也没办法。当时的李录还在做风投，有一次他在和一个人谈投资的时候，也用了“最后突然转折”这招儿。李录谈判的对手，之前和巴菲特芒格打过交道，帮巴芒赚了很多钱，这是巴芒与他的再次合作（注：可能是通过李录完成的投资？芒格没细说）。芒格说，李录是怎么用通用电气这招儿的？李录说：“这笔投资，最后一定要做一项更改。”李录说：“你看，对我们来说，这笔投资只是很小的一笔钱，但是你可是把自己的所有身家都投进去了。我必须增加一个补充条款：‘假如亏掉了，我们把你投入的资金还给你。’不增加这个条款，我没法和你签合同。”通用电气是利用他人的绝境，占别人的便宜，李录是面对别人的绝境，主动给对方更优惠的条件帮助解困，利他即是利己。
芒格说：“这不是我让李录做的，是他自己做的。”“大家想想，今后再有人需要风投资金，能不来找我们吗？”芒格带着极大的赞叹说道，这么做真是太聪明了。看起来是很慷慨的行为，也确实是很慷慨的行为。但是这么做，自己也能得到巨大的好处。芒格总结：首先，这是正确的为人处世之道，其次，对自己有好处。伯克希尔一如既往的良好品行为，带来了其他人得不到的投资机会。芒格欣赏李录的正直品质，并与李录成为多年忘年交和事业伙伴，是因为他自己正是这样的人。“几十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芒格企图占任何人的便宜，也没有见过他把任何不属于自己的功绩记在名下。
事实上，我所见证的情况与此恰恰相反：他总是有意识地让我和其他人在交易中受益更多，投资失败时，他所承担的总是比应该承担的份额要多；而成功时，愿意接受的回报又比应得的要少。”
小芒格回忆说，大约在自己15岁的时候，芒格全家去太阳谷滑雪。假期的最后一天， 芒格带着小芒格冒着风雪开车出去，绕了十分钟的路去给开的那辆红色吉普车加油。当时，芒格正争分夺秒地想让全家能赶得上回家的飞机，结果，到加油站之后，小芒格发现油箱里还有半箱油，他感到很吃惊。小芒格问爸爸，“还有那么多汽油，我们为什么要停下来？”芒格教导说：“查理，你要是借了别人的车，别忘了加满油再还给人家。”芒格借朋友的车，即便还车回去，油箱里少了些油，朋友也不会介意，甚至可能都不会发现。但芒格即使忙着赶飞机，也要绕远路，把油箱加满再给人还回去。小芒格一直记得这一幕，他说：“爸爸无论什么事情都做得公平和周到，那天我不仅学到了如何交朋友，还学到了如何维护友谊。”后来，小芒格在斯坦福念大一时，借了别人的车，借的时候，油箱里还有一半油。小芒格把车还回去之前，特意先把油加满了，再将车还回去。自那以后，他们成了好朋友，小芒格结婚的时候，这位朋友是他的伴郎。有一次，芒格收购一家企业的时候，当时有两位老太太持有该企业发行的债券，查理本来很容易以远低于面值的价格收购这些债券——但是查理却按照面值给她们钱。还有一次，芒格的一位合伙人想要把他们合资成立公司的一半股权卖给他，芒格让朋友开个价——朋友说13万美元，芒格说不行，23万美元才对，而且真给了他那么多钱。这位朋友后来评论说，在股票交易所占价格低廉股票的便宜是一回事，但是占合伙人或者老太太的便宜是另外一回事——这是查理绝对不会做的事。巴菲特和第一任妻子生育的孩子温蒂·芒格说，芒格经常把家庭餐桌当作讲坛，用故事来教育他的子女和孙辈。芒格最喜欢讲德育故事，比如，某个人面临道德难题，并作出了正确选择；还有反面教材，讲的是某个人作出了错误选择，最终遭遇一系列不可避免的灾难，生活和事业都损失惨重。温蒂·芒格记得，芒格曾经讲过一个故事，在故事里，他旗下某家公司的财务负责人犯了错误，给公司造成了几十万美元的损失。那人发现错误之后，马上向该公司的董事长汇报。当时的公司董事长说：“这是个可怕的错误，我们不希望你再犯同样的错误。但人孰无过呢，我们可以不追究这件事。你做了正确的事情，就是承认你的错误。如果你试图掩盖错误，或者拖延一段时间再坦白，你将会离开这家公司。不过现在我们希望你留下来。”这个故事影响了温蒂·芒格的一生，每当他听到有人犯错之后、试图掩盖事实而不是诚实地坦白时，就会想起这个故事。芒格说，理性是一种道德责任。他还教给孩子们：道德是理性的一种表现。芒格第二任妻子带来的孩子威廉·哈尔·博斯韦克，也回忆了一个小故事。每年夏天，芒格的母亲都会从奥马哈开车到明尼苏达。她在明尼苏达的时候，孩子们有事可以用她的车。有一次，威廉和几个朋友在帆船上玩，车钥匙从口袋掉进了五英尺深的浑水。那里是明尼苏达北部的大森林地区，根本就没几个锁匠，而车钥匙只有落水的这一把，芒格无法容忍这个错误。不到一秒钟，芒格提出了解决方法：“和你的朋友们潜到水底去找钥匙，没找到别回家。”后来，在水底找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太阳快要下山了，威廉总算在水草丛中找到了钥匙，终于可以回家了。教会孩子们勇于承认错误，并且要敢于承担错误的代价，这是真正的父爱。威廉有个朋友谈起芒格时说道：“你爸爸坐在他的椅子上，看上去就像总统山……”威廉完全清楚他的意思。很少有人只需坐在靠背椅上，就能让人想起5700英尺的高山和四位总统的脸孔，但威廉说：“我父亲就是这么令人高山仰止。”当时，芒格一家还住在明尼苏达州，威廉可以开车了，他的一项任务就是，去卡斯湖镇接送女佣。这项任务不是光开车就可以完成的，威廉必须先开船越过卡斯湖，到了对岸的码头再开车去镇上，然后沿原路返回。有一天风雨交加，湖面上的浪很大。经过所有的惊险和困难，威廉终于去镇上把女佣接了回家，可是忘了买报纸。芒格停顿了一秒钟之后说：“再去一次，把报纸买回来，以后别忘记了！”所以，威廉只好冒着风雨回镇上买报纸，湖面上波涛汹涌，风雨扑打着小船。风雨交加忘了买报纸，这样的场景即便是一个大人，也不会让家人再出去一次，但让一个孩子去了。孩子没有抱怨，而是去做了，并且自此学到了深刻的一课：一次把事情做对。重温完这些实践中的小故事，小雅看到喜马拉雅资本CEO常劲先生在朋友圈的一段纪念文字：“能像芒格先生一样做一位理性、诚实、善良之人，即便没有取得世俗成就，没有活到九九高寿，没有留下精彩故事，人生也堪称完美！芒格先生把人生之完美做到了极致。”芒格先生的成功，不在于财富和寿命，而是他敢于直面困境的向内求，和慷慨分享的利他心。想起苏东坡的那句知名诗词——“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士不可不弘毅”，“战士”芒格用中国的士大夫风范，把苦难活成了圆满。芒格先生离开了，留下的智慧浩如烟海，我们要学习的太多。芒格本人很擅长把庞杂的事情抽丝剥茧，看到最简单、深刻的本质。对于长寿和人生幸福的秘诀，芒格自己总结说，那很容易，因为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抱怨、不挥霍，逆境中保持乐观，和值得信赖的人共事，做好本分，这些简单的原则就能让你的人生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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