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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乔紫叶|一转身,我们便相距了一个天涯

恩施曾瑞 硒园雅吟 2021-10-27

作者简介

曾瑞,80后,青年作家。湖北恩施人,喜欢行走,爱好读书,业余写作,新出版散文集《烟火人间》。


一转身,我们便相距了一个天涯


文 | 曾瑞

本文3600余字,阅读约需8分钟

这是一个长篇连载,写我跟乔紫叶之间相遇-相知-相爱-相守的故事。故事会从大学写起,再到广州—深圳—武汉—九寨—北京—大理,最后又回到广州。

这些年,我一次次离开广州,又一次次回来。因为她在这里。恋爱七年,我们还没结婚。但我一直对她说,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我会边写边更新,计划写十多万字,每篇三千到六千字。因忙于生计,难以每日更新。但我会坚持写,用发自心底的爱,写出平凡生活中的我们。

希望读者诸君多留言,多提意见,参与到我的写作中来。写作是孤独的,也必须孤独。但你们的支持与鼓励,绝对是我坚持的动力。先行感谢。


2012年夏天,我和乔紫叶同往广州。她回家,我去工作。大三学年结束,不再上课,面临的是实习,或考研,等待毕业。多数同学按照学校统一安排,去了恩施周边的中小学教书实习,少部分选择考研。乔紫叶也选择了考研,争取深造。

有朋友也建议我考研。英语我须下番苦功,专业课程问题不大,政治绝无可能,何必继续被洗脑。家住汕尾的前室友朱贵洲在广东番禺某民办学校教书,急缺教师,叫我过去,月薪四千。乔紫叶是广州人,毕业后,我们找工作自然是首选广州。有此机会,我正好去打前战。

家住咸宁的前室友宋松,也要去那所学校教书,与我们约定在武汉会合,再一起南下。夏日炎炎,山城恩施还算凉快。到武汉,正值午后,走出车门,热浪滚滚,真差点中暑。南下人多,我们提前很久,也只能买到站票。等到深夜一点多,终于发车。宋松有经验,他说,别往里挤,就站在进门过道边,等人都挤进去了,好坐。

车里拥挤不堪,人声嘈杂,大包小裹,随地乱放。我们备有小板凳,窝在狭窄的进门过道处,四周全是人。十多个小时,腿脚酸麻,头昏脑胀。武昌—咸宁—岳阳—汨罗—长沙—株洲—衡阳—郴州—韶关—广州。火车一路走走停停,穿越江汉平原,南下珠三角。

那是我第一次到广州。中午时分,天气酷热无比。朱贵洲在珠江新城地铁站等着我们。此前,我从未坐过地铁。幸好乔紫叶对一切都熟,免去不少麻烦。我们坐上5号线,直奔珠江新城。去番禺,要在此站换乘3号线。地铁站里人群熙攘,电梯升降,网络电视无声播放,一切瞬息万变。

乔紫叶送我们到3号线,跟朱贵洲会合,哈哈聊几句。列车呼啸而来,屏蔽门自动打开,人群被吐出,又瞬间填满。我还来不及跟乔紫叶道别,已被挤进车厢。车厢里水泄不通,冷漠的面孔,悬在我四周。我使劲挤到玻璃门边,看见乔紫叶还站在外面。人群中,她显得那么孤单。

大概半小时到番禺广场,再换乘公交。一小时后,还要换乘摩托车,进村。那里有条大河,对岸是沙湾镇。进村公路不宽,两边是稻田、甘蔗林,以及一丛丛的香蕉树。那条村叫榄核,很偏。村里几乎没人,恍如山野。学校不大,坐落小河边。榕树撑开如伞,绿荫匝地。

朱贵洲叫来学校司机,带我们去很远的街上吃饭,顺便买些必用品。当晚,他又亲自给我制作假证,以便入职。那时,我还未毕业。若是实习,几乎拿不到工资。故此,他对学校领导说我已毕业,有一年教书经验。假证不好制作,弄了好几次,都不理想。朱贵洲笑哈哈说,没事,就它了,反正也就走个流程。

入职后,我们跟随其他教师一起,去佛山、顺德等地摆点招生。这类民办学校主要针对外来打工子弟,费用一学期三千多。公立学校本已免费,可外来打工者很难进去。条件是,居住满五年,有房产证,还需交两万多的择校费。这些工厂的底层打工者,多是打拼了十多年,也不可能买套房。子女留守在家,父母不忍心,稍微宽裕点的,就带来送进打工子弟学校。

此类学校很多,竞争大,生源不稳定。因此,每逢寒暑假,老师们也不得休息,要四处去摆点招生。每招到一个学生,老师们可按比例拿提成,若完不成指标,会罚钱。招生点多设在菜市场旁边。早上八点,我们坐校车出发。每个点放两名教师,两张桌椅板凳,以及相关资料。

大清早,市声嘈杂,过往行人,都会好奇地瞄我们几眼,有的甚至上前询问。我口才还算不错,说起来头头是道,也懂得怎么抓家长们的心。很快,我就开单了。宋松较内向,硬是等到十多天后,才破蛋。

我们虽在菜市场摆点,很多老师还是觉得自己与小摊小贩有区别,难免不能接受一些意外。有天早上,一城管赶我们走。跟我一起的女老师四十多岁,教书多年,忍不住和城管理论。城管骑在执法摩托上,大声吼,再不走,就砸了!女老师还要理论,我拉着她走开。她很不服,回去的车上,甚至回到学校,几乎逢人就说,大叹自己教书几十年头回见。

自从跟乔紫叶在地铁站匆匆一别,虽天天联系,同在广州,却是好久没能见面。她已回增城派潭乡下的家。某个周末,终于放假,我按照她指定的路线,先搭摩托车出村,再坐公交到番禺广场,再坐地铁到天河客运站,换乘大巴到增城,再换乡村公交到派潭。她在派潭等着我。

那一天,我感觉一切都在为我让道,连过斑马线的红绿灯都不用等。见面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亲切。她带我去见童年住过的老村,指着荒草中的残垣断壁、路边的番石榴树、静静流淌的小河沟,讲起童年的幕幕往事,开心得像个孩子。夏天的乡村几乎没人,阳光遍地,田野安静。短暂的相聚,我又要回去工作。她也要去东莞堂姐药店帮忙。我们一起坐车出村,进城,然后离别。

不久,她打来电话说,出事了。什么事?那天,她骑电动车摔了一跤,去医院检查。医生看过B超结果,问她是否怀孕。她吓一跳,断然说没有。医生说看不太清楚,建议做专门检查。她问怎么办。我说那就去检查吧。她怕堂姐知道,要回派潭医院检查。我马上请假,去东莞接她。

当时,工资未发,身上带的钱不多,我向宋松借了一千二百元,好备用。东莞客运站,她撑着伞,站在榕树下。夏日的风,搅动热浪。她衣裙飘飞,长发翻卷,脸上有块疤,看着叫人心疼。我恼怒地问,谁叫你去骑电动车的。她嘻嘻一笑,云淡风轻,讲起那惊险一幕,听着都后怕。

在派潭医院检查,果然中了,已经个把月。我们商量过,若真有了,只能打掉。她发生了一起小车祸,对胎儿难免有影响。那年我们二十五岁,已到结婚生子年龄,但大学还未毕业,工作不稳定,什么都没有,突然让一个孩子来到世界,实在不合适。她轻松地说,没事,怀一次说明我们都有生孩子的能力嘛,准备好了再生不迟。

当天,她就在医院做了无痛人流。我等在医院过道,空调风渗进肌肤,浑身发冷。出来那一刻,她眉头紧皱,走路明显吃力。我赶紧上前扶,问她痛不痛。她闭着眼,脸色惨白,倒进我怀里。坐了一会儿,她笑说,那一刻,我脑子想的竟然是那个废话诗人的诗。什么诗?躺在手术台上,透过窗户,看着蓝天白云,她想起我给她读过的乌青的诗:天上的白云真白啊,真白。

这事瞒着所有人。对她父母只说摔伤,他们也不怀疑。那起小小车祸,成了最好的幌子。我自幼听母亲说过,女人坐月子要特别注意。一次人流,不像生孩子那么大伤元气,毕竟也动了手术,需要好好调养。她有点浑不在意,依然生冷不忌。

在我严词批评下,她才保证,一定好好调养。我陪她去医院,拿药,复查,照顾几天后,必须得返校了。我要她千万别碰冷水,别淋雨,别干重活。“没事,”她笑嘻嘻的,“放心吧,保证完好无损。”

转眼开学在即,她要前往我的城市——恩施,我则要留在她的城市——广州。人生际遇,想来真是奇妙。临行前,她专程到我教书的学校来与我道别。我担心她找不到地方,要去接。她说,别忘了我是广东妹,自己的地盘上哪有不知道的,等我来。夏日的广州乡村,白花花的世界。她搭一辆摩托车,如约而至。田野的风,翻开稻浪,瓜果飘香。

我们像在地老天荒里相遇,心知离别在即,别后便是万水千山,说不完的话,只为珍惜相聚的一刻。寝室简陋,两张铁架床,几把桌椅板凳。电风扇呼呼吹着,依然很热。而她的到来,整个房间似乎焕然一新,瞬间光润清明。我买了瓶洗发水,洗不出泡沫,以为是假货。她拿过一看,笑说,这明明是护发素,怎么可能有泡沫,还怪人家卖假货。看了房间,她叹息,缺了女人,男人都过的跟狗似的。

黄昏时候,我送她出村。为多呆一会儿,出村那段路,我们没坐车。斜晖脉脉,晚风轻拂,乡村一片深沉的寂静。我们边走边聊,说不完的话,延长不了眼前的离别。到公交站,我不放心,干脆一路陪她到番禺广场地铁站。闸门处,不得不分别了。她眼角噙泪,怅然说,真想在广州有个家。我揽过她,轻轻为她擦去眼角的泪,说,会有的。一转身,我们便相距了一个天涯。

开学在即,我和宋松却准备辞职。原因复杂,也简单。学校教务主任时常带着一帮老师去水晶宫玩女人,天天说黄段子,开会时却大批老师们作风不正派,实在让我感到恶心。

很多老师中专毕业,素质极差,教师育人,不过是误人子弟。不少老师上课,直接播放光碟里的课件。每到考试,校方领导会让老师们透露考题,甚至打假分。这样,家长们就会满意,续费再读。为稳住生源,学校有各种套路,一切都可以作假。

打工父母们普遍面临着几大问题:孩子留守在家,不放心;带过来,学费又贵;不带来,孩子越大越叛逆,迟早会出问题。招生时,有位女家长对我说,我们在外辛辛苦苦挣钱,不就是为了孩子。她儿子自幼留守在家,跟爷爷奶奶生活,很乖很听话。一进初中,变化非常大。她说,跟孩子感情越来越淡,再不接到身边,怕耽误孩子的一生。有位木讷的中年男人,听我一番话,非常感激,当场就报名了。他说,有你这样的老师教我的孩子,我放心。

学校如此,我能让他放心吗?了解得越多,我越是不想继续害人。再说,我是如此痛恨教育,怎能甘心做教师?我决定重新找工作。朱贵洲回了汕尾,靠关系,进了公办高中。宋松在我煽惑下,也有心弃教。恰此时,大学室友贾子尤在深圳做地产销售,要我们过去,赚点快钱。

我将辞职的决定告诉乔紫叶,她也支持。从湖北到广州,几千里的奔波,却在那个偏远的乡村里教书,她觉得出息不大。我选择辞职去深圳,她甚至有些高兴。她说,我就报考深大的研究生,到时在那边会合。于是,我们辞职,买了票,直奔深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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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乔紫叶(一)

我和乔紫叶(二)

我和乔紫叶(三)

我和乔紫叶(四)

我和乔紫叶(五)

我和乔紫叶(六)

我和乔紫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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