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推介|《容与堂刊忠义水浒传》
409年前，杭州的著名书坊容与堂又刊刻了一部迎合时下人阅读口味的图书，取名《李卓吾先生批评忠义水浒传》。既是流传几百年，深受人们喜爱的“水浒”故事，又有名家李卓吾先生评语加持，按理这套书应该卖的不错。
事实是否如此已不可考，我们只知道，几百年后，华夏大地已经只能找到一部完整的容与堂刊本，这就是国家图书馆收藏的容与堂刊百回本《忠义水浒传》。而容与堂大概也没有想到，几百年后，学者们会为了这一刊本的来历，它与其它刊本的关系绞尽脑汁、争论不休。
现在看来，容与堂刊本是《水浒传》众多版本中非常重要的一版。按照学界对《水浒传》版本“简本”“繁本”的划分，容与堂刊本是现存“繁本”系统中流传下来的完整版本里最早的版本。
全书共一百卷一百回，每回回前有插图一叶两幅，共计图像两百幅。这些插图精致秀雅，体现了明代版画的高超水平。
容与堂本《水浒传》首次影印是在1966年，由中华书局影印出版。囿于时代限制，这一影印版将书中收藏者图章去除，并对页面文字进行修葺，将部分插图中人物头像修掉，如《武松斗杀西门庆》中潘金莲缺头像，《武行者夜走蜈蚣岭》缺道童身体和头像，《揭阳岭宋江逢李俊》缺被当人肉来卖者头像，《石秀智杀裴如海》缺头陀胡道的身体和头像，《张顺魂杀方天定》缺方天定的头像。
而在此后各出版社出版的容与堂刊《水浒传》的影印本，都是据1966年影印版再次出版，因此市面上能看到的容与堂本《水浒传》影印版都是经过加工失真，未能反映原貌的。而1966年影印版的这些改动使得后来的研究者对容与堂刊本长期产生误解，甚至影响了对《水浒传》版本嬗变的研究。
唯有2004年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出版的《中华再造善本》中的容与堂刊本《李卓吾先生批评忠义水浒传》是对国家图书馆收藏的容与堂刊本扫描后以线装方式出版的，虽然制作精良，体现了原貌，但上万元的定价，令普通读者望书兴叹。
今年7月，国家图书馆出版社重新将国家图书馆收藏的容与堂刊本《水浒传》高精扫描，以正16开保留灰度的方式影印出版，图章、文字悉依原貌，对页面不做任何描补，最大限度保留原版本信息，再现容与堂刊《忠义》的风采。
为了更好的体现这一版本的价值，国家图书馆出版社请著名学者刘世德先生作序，并为之定名为《容与堂刊忠义水浒传》。
《水浒传》现存于世的版本多矣。
怎么对它们进行分类？
现存于世的最早的《水浒传》版本是哪一个？
容与堂刊本在众多的《水浒传》版本中又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
这就是这篇序言所要回答的几个问题。
《水浒传》的版本怎样分类？
前辈学者采取了三分法。
先是孙楷第《中国通俗小说书目》卷六将《水浒传》版本分为以下五类：
古佚本
文繁事简本
文简事繁本
杨定见改编本
金圣叹腰斩本
后来郑振铎《水浒全传序》则没有提到“古佚本”，也没有给予“金圣叹腰斩本”以分类的称呼，并将“杨定见改编本”改称为“事文均繁本”。
这就是他提出的三分法：
文繁事简本
文简事繁本
事文均繁本
所谓“文”，指的是词句文字；所谓“事”，则指的是故事情节。
三分法存在着明显的缺陷，因为它的分类标准是双重的，既要看“文”，又要看“事”，结果变成了正反两个方面的组合，繁（故事情节）的简（文字），简（文字）的繁（故事情节）。
因此，采用两分法是比较妥当的：
繁本
简本
《水浒传》各种版本所涉及的的故事内容、情节结构，如果加以提炼、简化，大体上可以分解为下述六个部分：
（一）聚义——从“误走妖魔”到“排座次”。
（二）招安——从“元夜闹东京”到“全伙受招安”。
（三）征辽。
（四）征田虎。
（五）征王庆。
（六）征方腊。
简本故事情节包含（一）—（六），而繁本则仅有（一）（二）（三）（六）。
繁本以一百回本为主。但有两个例外，一是七十回本，二是一百二十回本。七十回本系自“腰斩”一百回本而来。一百二十回本则是在一百回本的基础上增添了不同于简本的征田虎、征王庆故事。
总之，概略地说来，繁本是字数多而故事情节少，相反的，简本是字数少而故事情节多。
现存最早的《水浒传》版本，人们所习知者有四：
（一）《京本忠义传》残叶
（二）《忠义水浒传》“嘉靖残本”
（三）《忠义水浒传》天都外臣序本
（四）《忠义水浒传》容与堂刊本
其中，（一）是残叶，（二）是残本，（三）和（四）则是完本；（一）是早期的简本，（二）、（三）和（四）则是繁本。
（一）藏于上海图书馆，乃明正德、嘉靖年间所刻，参阅顾廷龙、沈津：《关于新发现的〈忠义水浒传〉残页》（《学习与批判》一九七五年第十二期）；刘世德《论〈京本忠义传〉的时代、性质和地位》（《小说戏曲研究》第四期，联经事业公司，一九九三年，台北）。
仅存残叶二纸：一为卷十第十七叶前半叶三行和后半叶，一为卷十第三十六叶三行和后半叶。
（二）藏于国家图书馆，残存八回（卷十第四十七回至第四十九回），有的学者定为“嘉靖残本”。
（三）藏于国家图书馆，有天都外臣序，序署“万历己丑孟冬”，己丑乃明万历十七年（一五八九）。
（四）藏于国家图书馆等处据我所知，目前中外公私各处所藏《水浒传》容与堂刊本（包括完本、残本）已不下十种之多。
所谓“最早”的《水浒传》版本，在现存的简本中，有残叶、残本、完本之分。残叶即《京本忠义传》；残本是“插增本”《京本全像插增田虎王庆忠义水浒全传》，完本则是《水浒志传坪林》（双峰堂刊本）。
在现存的繁本，也有残本、完本之分。残本是“嘉靖残本”，完本则有两种，即容与堂刊本、天都外臣序本。而同样是一百回本，容与堂刊本却早于早于天都外臣序本。也就是说，在现存的《水浒传》版本中，以容与堂刊本为最早。
这一结论要加上三个限制词。
第一个限制词是“现存的”，第二个限制词是“繁本”，第三个限制词则是“完本”。
容与堂刊本有“叙”，“叙”后题“庚戌仲夏虎林孙朴书于三生石畔”。按：“庚戌”是明代万历三十八年（一六一〇），“仲夏”指农历五月，“虎林”指浙江杭州。因此，容与堂刊本的刊行时间即为万历三十八年。
但天都外臣序本所题的年份不是万历十七年（一五八九）吗？这不是比容与堂刊本所题的年份（万历三十八年，一六一〇）还要早吗？
关于天都外臣序本所题的年份，有三点可说。
第一，天都外臣序本所题的年份似有“万历己丑孟冬”字样。己丑即万历十七年（一五八九）。
第二，但此数字已被后人割残，依稀仍可辨读。或疑此割残乃书商牟利所为。
第三，书中不少叶面版心下端刻有“康熙五年石渠阁补”八字或“石渠阁补”四字。故此本实系清代康熙五年（一六六六）补刻本，当然要晚于容与堂刊本。
因此，容与堂刊本乃现存《水浒传》繁本（完本）中之最早者。
这也就是《水浒传》容与堂刊本珍贵之所在。
刘世德
二〇一八年十月
李卓吾先生批评忠义水浒传一百卷一百回（卷一—二十）（明）施耐庵（明）罗贯中撰（明）李卓吾评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容与堂刻本
李卓吾先生批评忠义水浒传一百卷一百回（卷二十一—三十四）（明）施耐庵（明）罗贯中撰（明）李卓吾评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容与堂刻本
李卓吾先生批评忠义水浒传一百卷一百回（卷三十五—四十八）（明）施耐庵（明）罗贯中撰（明）李卓吾评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容与堂刻本
李卓吾先生批评忠义水浒传一百卷一百回（卷四十九—六十六）（明）施耐庵（明）罗贯中撰（明）李卓吾评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容与堂刻本
李卓吾先生批评忠义水浒传一百卷一百回（卷六十七—八十四）（明）施耐庵（明）罗贯中撰（明）李卓吾评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容与堂刻本
李卓吾先生批评忠义水浒传一百卷一百回（卷八十五—一百）（明）施耐庵（明）罗贯中撰（明）李卓吾评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容与堂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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