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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彬 ‖ 意义伴随一个人的死而来
本期诗人
独白 “他喜欢她,甚至希望爱上她。她对他的爱恋无动于衷,因为她并不需要,也不动情……她来时,就像被一阵风吹到他眼前的:风停了。风又来…… 不停息。一次又一次推倒他自己。爱依然没有死去——多么伤感,对他这样敏感又多愁的人来说,这种来自她的无声击打就算不致命,也足以让一棵红桦树悄然倒下了。” 北京 这战场,草场,畜牧业中转站。石块和人造河圈地。唯独不是也不必成为一座城市的流浪汉的假天堂。没有春天的四季。用人。将它积满。换季时黄沙、大风带走你们。在牛车上迁徙。去摧毁对面的村落。少女都成为语言不通的孕妇,十三个孩子的母亲。命名并并管理它们。使用了巫术和暴力。经过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才默默返回。“做耶路撒冷的市长是悲哀的。*”他们留下车轮要经过三个世纪才消逝。 * 阿米亥《市长》。2021-05-24 情人 格里埃·德杜马斯特男爵微笑着站在那里沉默不语,夏吕斯男爵坐在他自己的轮椅上一动不动。他微微张开嘴唇,嘴里说着话,没有人听到他在说什么。有用人给他送来一份榛子蛋糕,一杯白葡萄酒,他就一边用小勺刮着碟子上的蛋糕,一边听着不远处人们漫谈。德·福什维尔夫人也在场,这位夏吕斯从前的秘密情人已经严重发胖,她只离开自己原来的座位两步远,不时摇着自己手上精致的象牙小扇,并没有参与亲王夫人和她的贵客研究一本辞书。德·福什维尔夫人离夏吕斯先生远远的,他们没有交谈。那时他们两个人都已衰老,像是两个桌子上被挑剩下皱巴巴的苹果,两个隔年的松果:苹果无言,自己待在原地;松果没有落地,被两个冬天的冷风吹过。
在一个人的婚礼上人们跳舞 在我出门的路上很多人都出来跳舞跳舞的人太多了地铁摇摇晃晃车门打开的时候一些人跳舞出去她们在上行电梯上跳舞我站着他们从我身边跳舞而过没有音乐当我回到家里现在夜深人静播放《养蜂人》现在有一个人在跳舞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有一架风琴一尊黑色音响长号声响起那个人缓缓起舞海风吹了进来正是春天蜜蜂都飞向原野中那些黄色的花,白色的花父亲为女儿举行婚礼跳舞的人都回家了现在正下着雨2021-03-12 意义伴随一个人的死而来 里娅·戈德伯格死了,耶胡达·阿米亥以一首长诗哀悼她匆忙,但已充裕的一生:“但诗人不想(因)变老,而胜出。” 这首诗印在书籍上有三页,现在你读完了,就要翻过去,继续读下一首 《我们暴露又平等地躺着》吗?尽管那首诗也不错,只有九行。 有人曾幻想以死亡来获取他最后的名声——时代用全部的条件尽力成全,而你的身边有一位艺术家吗?诗人?一位电影导演?报告文学作家?或者只是你悲哀的,只会哭泣的母亲。 我们羡慕里娅·戈德伯格,她走得沉着,一切已有安排,就像闪电总伴随着雷鸣,而雨,有时下得孤独,落入大地消失不见。2021-04-22
启示录 安提着鞋子从他的卧室轻轻出来,音乐已经响起,大人在客厅欢笑,天是灰色的。安跑出家门,跑到海边,两个孩子在等他。他们脱掉衣服,像三只海豹跳进水里,向远处游…… 我朋友的朋友曾以类似的方式了结自己,他游向远处的海,像夏天一次普通的游泳,消失在水面尽头,而不像是为了去死——他的妻子失去一场婚姻。 我从朋友那里听完两种人生,重新打开一部电影——生活一半是在电影中完成的。我害怕电影:一生的火将在其中燃尽。有时候我觉得,方式重复的死打不开死亡之门。 “我从未动用’完美’”。理智告诉我,完美是不被拥有的。我不像朋友的朋友那样走向海滩,也不像安那样跳进海里。 听说一位房产总监的女儿去世,五年后,他耗尽了自己,也跟着死:多少积极为生的人死于荒谬,而他死于单纯。伊莲尼交给他秘密代码,中提琴拉出永恒之歌。 我看见全家人换上白礼服,去亲吻新娘熟悉的手。
信仰的建立和毁灭 从前建造一口大钟要耗费很大的力气,融化全村人的铜锅和铜铲。这样一来,人们一起劳动,为了同一个希望,每天活在希望里。 当大钟终于铸造完毕,它也饱含了人们的希望和信仰,人们因它得到长久的满足。 在信念力量的支撑下,美好的感觉出现在更多人心中,病痛也因此减少了许多。 如今人们放弃了做这样的事情,他们认为那很愚蠢:一口大钟,一个神像,它没有灵魂,更不能赋予人什么。 我们拥有的更多,器物和钱财填满每个人的卧室,而我们也不觉得更幸福。 简单的道理和重大的事件都可以慰藉人的灵魂,尽管灵魂在有些人那里并不存在。 当一群人骑着高高的大马来到这里,他们拆毁了钟楼,砸碎了大钟,将建造的倡议者,一个少年,用三匹白马拖死在泥土中。2021-01-01 树人和新人,新的工具,旧神像,新的群像展,时代记忆 数年之间我们无法摆脱脸上的口罩。新的发明将会产生,以U型针管为我们注入一剂良药,愿我们自皮肤上长出白色面罩……成为树人。 不只是源于对传染病毒的防御,不是纵欲之人抵御厄洛斯伸出的白手臂,为了保存自己理性和意义最后一根琴弦;人们将自己送进人群,成为复数的一部分,在口罩中呼吸——塑像者根据轮廓将人重新定义。 美,被模糊了;丑与恶也差不多。人们重新理解一半的生活,它们构成真实的另一半,即:脱离家庭、友谊和同伴的陌生部分…… 并不只是因为对疾病的恐惧。一个人站在一群人中,一群人站在监视器前。监视器——所有工具中最先进科技的试验者,被未来主义饰物挂满的被史前摄影师用牛粪、马粪、杂草汁液涂抹的部族首领的彩色照片,被当作信仰的邻人摆放在祭台上…… 看着人群,发出声音,对昨天今天明天作出判断,家庭中、路上、原野上、环形广场、地下大厅、中央花园和母亲们襁褓中、老妇人干枯的身体和猎人的帽檐上回荡,被人们听见和看见。2020-12-08
有情人谁更痛苦?* “你们有情人,我现在要问你们:谁的情况更苦,派拉蒙呢,还是阿赛托? 一个每天都见到他的爱人,但必须永禁囚牢;另一个拥有自由,却永远不能再见意中人,否则就要被砍下头颅。” * 出自《坎特伯雷故事》,略有改动。 引力花园 请打开你禁闭的门(而不是放松它),让这位沉睡者进入:请让我进入,我们站在天平两端,成为冒险者*。 我们已经认识很久,请让这位追随者进入:允许我成为你花园中虔诚的另一个主人,成为你的园丁;请教育我,熟悉你的土地,将玉兰籽种下。 为你清洗母亲的新衣,亲近你的梦和词语,一颗美好的心。 * 参阅里尔克《佐穆书简》中的冒险,和海德格尔《诗人何为》中的冒险者。2021-05-02
永远的生活 一切所见和拥有的都被我们亲手抚摸过,被眼睛凝视过,耳朵倾听它们;来自我们可指使、可托付人之手,及关爱者亲手创造的。 树木只允许改变一次,经人砍伐,或被雷电劈开,经人之手和精巧的头脑设计并制作为家具、车轮国王的座椅,乐手的琴。 正如从前那对夫妇标记自己建筑的房屋,“某人和某人,于某年到某年,亲手建筑了这栋房子,作为永久的居所和爱的见证。”他们终老于此并遗传给自己的儿女。世代居住着血脉相传的人,房屋在风雨中褪色、变老,以至于在大雨之夜坍塌,在战火中被焚毁; 如同我们曾亲眼见过的,血脉相传的人在原地重新建筑了房屋,依然凭借他们的双手、树木、石头、砖瓦,使用相近的工具,耗费漫长的时光。不变的对房屋的依赖和情感,变化的只有人——生者和死者,墓地中下沉的躯体和升起的碑。 逝去的岁月被标记在房屋和大地上,故事扩展了故事本身,即便短暂丧失心智的人也会在邻人的帮助下找回自己。因为过去的记忆高高竖立在那里,人人依照熟知的方式生活,地主的庄园和城堡主的宫殿、地下墓穴,只是花费更多的时日,农民以木板和岩石装饰窗户,他们以彩绘玻璃和大理石。 在一首餐前颂歌或深夜有关情欲的舞蹈中,那些值得信赖的事反复发生,沿着歌谣中陈述的故事,人们回到往昔家园。 高贵的依然得到完整延续,困境和荒谬遵循相似的规则。有家可归的人都在自己床上死去,痛苦和平静最终汇入同一条河流,新娘嫁衣上的红色是永恒的红,来自同一种配方,同一个染坊,染坊主儿子的手中握有父亲的经验,正如农场主沿着祖父和父亲走过的路踏入他的田野……太阳在冬至日总是沉入同一片湖的深处。 有一天人们也许会发现遥远处奇异的尘埃扬起,一片熟悉的森林被烧毁。善良的人都在恐惧,沿河祈祷,智者走向自己的院落。无法挽回的事正在不远处发生,有人在对岸撒下无尽的粮食,以人们从未见过的金苹果引诱。古老的故事于是重现在人心中,坚定了他们的信念: 人,生活过,被引诱过,败坏过,辉煌过。平静过,希望过,绝望过,建立过信仰,又抛弃过它们。人,将自己推到山上,走向上的路,以为向上,便是离光更近,更热烈。然而我们都生活在大地上,没有永远的上坡路,不可见的悬崖总会突然到来——尽管人,已经将悬崖忘记—— 而他们将守在悬崖的对面,大地的河流边,即便遥远的人穿过峡谷,度过河流,踏入他们掩埋祖先和自我的土地,以烈火燃烧它们。2021-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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