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县事件 | 为什么新传老师都在拍案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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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2月23日，在距离事件发酵28之后，我们终于等来了官方最后一版的通报。

28天以前，是距离除夕只有两天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在灯火通明中静候团圆；

28天以前，也是一位女子被拐卖了24年的时候，在铁链残酷地捆绑下，她只能孤苦伶仃地听着别有用心的人来来往往。

19天以前，是冬奥会拉开帷幕的时候。1224家媒体报道了“谷爱凌金牌”，1290家媒体报道了“冰墩墩”；413家媒体报道了“羽生结弦”；

19天以前，只有18家媒体参与报道了丰县被困女子......

她脖子里没有值得被众星捧月的金牌，但有必须被关注的铁链；

她本来也可以有温暖的家庭、热闹的团圆，只是她说:

“这个世界不要俺了......”

01 事发

1月27日，抖音用户“徐州一修哥”在平台发布了一则视频，即“八个孩子的妈妈”。

1月28日18点47分，第一份通报发布，称“不存在拐卖行为”，系“领证结婚”，并表示“已对其进行治疗，并对其家庭开展进一步救助，确保过上温暖的春节。”

1月28日19点02分，中央三报一刊之一的《光明日报》在微博发布消息，完整转述第一份通报内容，并在结尾声明“具体情况正在进一步调查核实中”。（此后，在1月31日、2月10日再次转述第二份、第四份通报。）

1月30日，第二份通报发布，称杨某侠系被董某民父亲收留，且不存在拐卖，铁链拴脖是因为患有精神疾病，生育八胎系节育措施失效。

2月7日，第三份通报发布，初次认定杨某侠为“小花梅”，且证明“牙齿脱落因重症牙周炎所致”以及八孩与杨某侠、董某民均为亲生关系。

2月10日，第四份通报八部，再次认定杨某侠系小花梅，并初次判定董某民涉嫌非法拘禁罪，桑某妞及其丈夫涉嫌拐卖妇女罪，三人均以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2月15日，网友爆出杨某侠和董某民的结婚证，并对证上诸多信息表示质疑，同时怀疑证上女子并非今日的“小花梅”。

2月17日，央视新闻发布消息，称江苏省委省政府决定对丰县八孩女子事件成立调查组，将“全面调查，彻底查明事实真相”。

2月23日，第五次通报发布，具体结果如下：

1.认定杨某侠确为小花梅，结婚证为同一人；

2.证实杨某侠是被卖给了董家；

3.鉴定杨某侠患有精神分裂症和重度牙周炎；

4.确认8孩与杨某侠、董某民为亲子关系；

5.董某民以涉嫌虐待罪依法批准逮捕；

6.相关涉案人员、公职人员依法处置。

至此，一场为期二十八天的舆论浪潮逐渐平息，大浪听到了要彻底退下的哨令...

02 戏耍

在事件被曝出的前二十天里，满屏的舆论逼得两个字变得格外显眼——戏耍。

一方是短视频的戏耍，一方是丰县当地的戏耍。

短视频的参与让这场恶变得极度猖狂，那些从周边地区赶来的自媒体博主们，把罪犯的居所打造成了“网红打卡点”，把献爱心当成了引流的工具，却对最需要帮助的人选择视而不见，甚至大言不惭地宣传“八个孩子的妈妈什么也不用干”，明里暗里地称赞董某民的慈父形象。就连爆出这起事情的“徐州一修哥”也在舆论失控之后指责大家，“您怎么想的，把董某民抓走谁照顾孩子？”

他们的眼里充斥着利益和名誉，他们丧失了做人最基本的同理心，加之对法律的孤陋寡闻，使他们不知不觉地成为了帮凶人。

“痛莫大于不闻过，辱莫大于不知耻”。

如果说，最初让民众愤怒不已的是女子脖子上的铁链、是男子恬不知耻上播和接受捐款、是无良短视频博主的推波助澜，那么，后续为这把愤怒添柴加火的就是丰县四次调查的戏耍。

为什么民众会对丰县的四次通报这么生气？归根结底，是对丰县调查组敷衍了事、自以为随便处理就能息事宁人的恶劣态度表示不满。

民众是具有思辨能力的独立个体，民众的每一次转评和发帖不是为了闹事或推翻什么房子，而只是想要求证、求实、帮助弱势。所以，丰县的每一次欺骗，都是把民众的信任踩在脚下摩擦，都是对公信力的不断透支，最终把自己一步一步推向了“塔西佗陷阱”。

“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他们也知道自己是说谎，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我们也知道他们知道我们知道他们说谎，但是他们依旧在说谎。”

也正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才导致了当第五份通报发布后，不管官方如何解释，民众依旧会怀疑、会不满、会认为通告纰漏满满。

但的确，在如此严重的社会性事件面前，文字叙述显得过于单薄了，文字的可信性只能依赖于信源的信誉和权威。因此，如果能公开实质性的材料、完整的鉴定报告等，民众的质疑声也许就能逐渐淡去，媒体和ZF的公信力也会有所回温。

03 沉默

既然谈到了公信力，就不得不说这次事件中媒体的“集体失声”。

当一面是丰县调查组“挤药膏”式地编瞎话，而另一面却是主流媒体集体患上了“失语症”，最应该走在民众前面的两个身躯，一时间竟然都销声匿迹了，仅有的发声也只是一方顺应着另一方的谎话进行干瘪地转述。整个事件在热火朝天的发酵着，整个主流媒体在用“报道不足”回应着。

但面对民众的指责和批评，自称三农央媒记者的孙鲁威认为“主流媒体是d的一支有素质的宣传舆论队伍，最重要的是它有严明的纪律”。

他反问道：“难道不正是这种‘集体沉默’形成的态度等来了事件出现新的转机？省委派调查组亲自参与事件调查这一新闻能同时在所有主流媒体上发布，这难道不是一种声音，一种力量，一种震慑？”，并继续追问“请问某些网络大V，形成鸡一嘴鸭一嘴的局面，让一个地方的基层干部都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和道德谴责，难道这就是功德吗？”

的确，“媒介审判”一直是主流媒体要避免发生的事情，“网友办案”也总是被冠上乌合之众、群体极化、网络暴民等帽子。但是，为了立稳媒体素质，就不发声了吗？为了符合规矩，就抛弃整个行业规定的新闻价值了吗？事到如今，又真的立稳了吗？

我们能理解主流媒体这个角色的纠结，它们关乎着ZF的形象，确实不能够随便发声，所以宁愿不说话也不能说错话。我们相信主流媒体不会不管，但这也不能避免受众会在这二十天的失语中一点点磨灭信任。在这次的舆论浪潮中，民众从来不是要求媒体一下子拿出结果去报道。二十余天的时间里，民众想要的不过是媒体有在关注着，有在跟进着。大家想看到的是动态报道，而不是漫长沉默后的一锤定音。毕竟它们是rm的耳目喉舌，报道新闻、提供信息就是它们的首要职责。

所以，失职才是民众失望的根本原因。特别是在第五次通报后，当300多家蓝V媒体一齐转发，微博实时只能看到官媒的身影时，强烈的反差让公众不得不感慨：“原来我们有这么多媒体啊！”甚至这也被网友调侃成是《蓝海行动2》。

04 距离

该发声的人沉默了，所以该乖乖等待的人站了出来。各路自媒体、前调查记者以及诸多网民成为了丰县事件的“推手”。

问网民，你们为何发声？

“因为我和她之间只差一闷棍”。

问前调查记者，你为何发声？

“因为，我们齐心协力，会让改变发生”。

这些人齐心协力地一次次推翻通报搭建起的堡垒，直逼事实核心。但现实却是，我们与事实之间隔了一整个网络。

谁都不知道自己在核心真实外的哪一层，谁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真实，谁都不确定会不会被反转、被利用、被嘲笑。所以，在各种真相面前，我们感受到的只有无力。所以，当最终通报呈现出来的时候，我们除了相信也别无他法，只能放弃或藏起曾经看到的一个个或真或假的碎片信息。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媒体的失声、信息的不公开极易让谣言和有心之人趁虚而入，从而会导致两个舆论场的对抗。

当主流媒体不发声，公众不能在“官方舆论场”施展话语权时，便会转向“民间舆论场”并与官方舆论相对抗。他们不但会频繁、轻易地解构官方的通报内容，同时也会对通报真实性提出质疑。

所以，就舆论而言，只有官方舆论时刻站在rm的立场上，主动关注公众诉求，才能破除公众的对抗式解读。

05 反思

丰县此次事件一共问责了17位官员，有被开除d籍的、有撤除政务的、有警告处分的...他们人人占山为王、各个蔑视生命、集体包庇藏匿，让人感到窒息！丰县，在这群人的勾肩搭背下仿若一座四处铜墙铁壁的围城，想进去援助的人被拦在村外，想从里逃出的人被铁链牵绊。

但除了痛骂这些乌纱帽，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反思！

社会应该反思。无论是被拐妇女还是儿童，亦或是贩卖给柬埔寨的血奴，他们的共性就是被物化成了可以被买卖的商品。

也许是利益太高，人心被钱蒙蔽了；也许是因为犯罪成本太低了，比起或许会被发现坐牢，他们更想要娶妻生子和被人看得起的优越感；也许是某些地方的社会环境对贩卖人口太包容了，“吃人”也是习以为常。所以，只有法律、他律和自律一同行动，我们的社会才能更加稳定。

媒体应该反思。“集体失声”的原因是什么？主流的公信力是怎么丧失的？媒体的义务和责任是否有履行？公众的呼声是否有全面的关心到？以及，我们都能感受到被舆论倒逼着去调查的媒介环境是不健康，那后续又要如何去重塑一个健康的媒介环境？

《媒介·权力·性别：新zg女性媒介形象变迁与性别平等》里有这样一句话：

“传统的‘女性’是由男性规定的，新zg成立后的‘女性’则是由主流意识形态（即国家意识形态）所规定的，而国家主要通过大众传播媒介向公众传播主流意识形态。”

所以，在保护妇女权益、稳定社会性别关系上，媒体肩负着重要的责任。正如通报里所说的，江苏省会在近期全面彻查拐卖妇女等问题，我们也会期待着主流媒体后续的跟进报道。第五份通报只是撕开了一个小口，公众期待的是彻底的连根拔起。这一次，媒体没有理由再沉默了。

最后，我们每个人也应该反思。

这两年，因为疫情导致的经济减速以及996福报的盛行，选择考公的人越来越多。2021年全国各省省考报名总人数达537万人，比2020年上涨4.6%。而新传这个专业不仅仅是考研热门专业，同样是考公大户，许多新传er都是抱着新闻理想或事业理想走进的校园，两三年后却转身加入了考公的阵营。并不是说考公不好，只是作为新传人，我们在选择之前有必要自省一番初心与动机。

有人很现实地说，如今考公的都是奔着福利和安稳去的，从来都不是为了服务rm。扪心自问，我信，至少大部分人是把考公当成了离开学校之后的下一个避风港。但是，作为新传人，当我们选择了这个专业的时候，就意味着走上了“以镜头为眼，以笔杆为枪”的道路。我们的笔下有是非曲直，有人命关天，有道义与责任。我们的力量也许很渺小，改变不了什么大是大非，但是至少我们可以坚定地让自己不被恶的力量改变。

所以，无论之后选择什么道路，我们都当把新传的使命感刻在内心。

“愿zg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参考文献：

1. NEWS全媒体采访与协作.央媒评“锁链女”舆情：网络大V鸡一嘴鸭一嘴就是功德？

2. 肖一凉介.报道不足——“丰县生育八孩女子”事件中的新闻业症候

3. 张淑芳.公众对抗式解读官方舆论的原因及对策[J].当代传播,2013(04):3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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