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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的回溯:一次导览。

阿改 象外 2023-11-22

👆懂不懂艺术都能看懂的象外


胡昌茕:隐秘的回溯
展览海报,在深圳美术馆





阿改的编者按:


这是艺术家胡昌茕在深圳美术馆所做的个展《隐秘的回溯》的开幕直播导览,在展览马上闭幕之际发出来,一是告诉大家这个展讯,二是做一点记录,以便于对艺术家有更多兴趣的读者们,多一个深入了解的依据。


展览直播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成文,删减润色,也有七八千字,所以非热心读者或艺术家拥趸而不能有耐心读完。


再次感谢,欢迎阅读此前发布过的展览前言和艺术家报道👇


胡昌茕:隐秘的回溯。


胡昌茕:回转疾飞。

以下是修订后的文字导览:



开幕当天的云



阿改:昌茕是个80后,但我总觉得他是一个老派的画家。为什么叫老派的画家?因为我们好像有一种思维惯性,觉得那些重大的问题、重要的命题,好像是老一辈的艺术家才关注的,比如说关于民族,关于文明,关于祖先跟当代的关系,关于文化的迁变等等,但昌茕也一直在关注,所以在这个层面上我觉得他是一个老派的画家。


与此相应的,昌茕并不是一个在潮流中的画家。80后、90后尤其是00后,我们这几个代际的人生活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所接收的海量信息和图像信息,很容易让年轻艺术家从图像的角度入手去搞创作。但昌茕并不这样,你看他的画作,经常会觉得不是那么新潮,他还是很传统地在画山水、人物、肖像,包括静物等等。


但如果认真看,你会发现在这种不是新潮的潮流底下,他又有着很个体化的表达。


这次展览的标题叫“隐秘的回溯”,是昌茕尝试接续在2012年左右所创立的那个系统,即看上去是用一种具象的、写实的方式去表现外在的世界,但却在很多局部跟细节中,包括在绘画的方法当中,去掺入更多的个体经验和记忆,包括有很多的潜意识、超现实的表现,甚至有很多我们今天称之为“坏画”的成分。


不管外在表现如何,这种接续指向的是更为诚实的、更有力量的一种艺术的途径,也就是说,艺术家主要思考的不是我这么画对不对,而是这么画真不真。


真不真的问题比对不对的问题可能更重要。



胡昌茕在中国艺术研究院油画院。阿改/摄影



昌茕:我这个展览是《隐秘的回溯》,属于回到一些小的感觉,那些以前被我cut掉的,就是觉得自己这个东西不符合规范,或者这个东西它没有什么价值的那个部分


有时候我们创作时间长了以后,自己会陷入到一个自我设限的一个状态里面,会觉得时间没有很好地用在自己艺术的这种本质上面,或者说用在艺术它本来可以给我们带来的超脱的部分上,其中蕴含着把我们从一些现实的无法承载的东西里面超拔出来的一点力量,所以当回看十几年前的一些创作,它们中有一些看似逃避也好,或者说是一些非现实的东西也好,我觉得可能在那个部分里,是有我内心真正需要的一些东西。回到真实的自我,是我目前这个阶段想要做的事情。


我们可以就这个展览给大家做一个导览,把每幅画我是怎么去思考的,它背后的创作逻辑,跟大家稍微做一个介绍。





胡昌茕 :隐秘的回溯


深圳美术馆


时间 :2023年9月13日 - 9月24日

地点 :深圳美术馆B展厅(东湖公园内)


学术支持机构


中国艺术研究院油画院

法国造型艺术家协会

798 艺栈

芊荷艺术空间

问象艺术空间


媒体支持 :象外

策展人 :阿改


海报设计 :蔡奇真





展览开篇第一张,手机拍摄可能会略显暗



阿改:湖南人通常予人一种生猛的印象,昌茕也是湖南人,但他的生猛并不体现在绘画的表象上,而更多体现为一种内敛的力量感。昌茕从中央美院油画系研究生毕业之后,有两年时间每天早上5点钟就起床开始读书,读什么呢?读《尼采全集》,读中国的《十三经注疏》。


《十三经注疏》是中国古典学问非常重要的承载,而尼采的哲学则是昌茕在寻求自我超脱时一个重要的思想支柱。在过去的创作中,昌茕有一种很强烈的寻求答案的倾向,不管是寻求个体的生命的答案,还是寻求人类文明跟中华文化的延续性的答案。但是在后来的创作中,大家会发现他寻求答案的表达方式不一样了,他回到了一个更为个体的角度。


所以我们来看展览入场后的第一张画:《超现实》,画面上有连绵的山丘,下部有平原,田野上有三个劳动的人民,最有意思的是,画面上部有一个类似UFO的东西。先请昌茕讲讲这张画创作的背景是什么。



《超现实》50×40cm 2010 木板坦培拉



昌茕:我虽然不是一个体力劳动者,但是我家祖辈是在农村,父母走到城市里面,我属于在他们的基础上再往上走,从农村到城市然后再到大城市这么一个过程。但我始终还是想去追溯祖辈他们所生活过的,或者说我们大部分中国人有过的那种生活方式。


我毕业后一个人走了很多地方,看到很多地方的人其实就跟牛马、犬马一样,他们必须在土地上劳作,当时觉得好像要有一种神秘的(但不是宗教的),能够给他们、给我们内心带来一些稍微拯救的或超脱的力量,所以这个飞碟是对外星文明的想象——不过当时还没有看《三体》,也没有进一步想象它可能带来的毁灭。

 

阿改:我们过去特别喜欢用“讴歌劳动人民”这样的思路去看待绘画的对象,但昌茕在这张画里把劳动的人画得特别小,令我想到《道德经》里讲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它不是一种讴歌的立场,而带有一点抽离感,UFO这样一种形象又给古典的画面带来一种超现实的奇妙的感觉。


另一个对我来说特别有意思的点,是昌茕的绘画材料与装裱方式,他会把画布直接裱在木板上,因此特别平,而画布又有着很细腻的纹理,给人带来一种设色绢本的质感,这种细腻的纹理本身也传达出了一种古典的氛围。





我们再往下看。这两张绘画,前者似乎是两个脸庞相背出现,有着非常简约的用笔,画面中间还有这种几何图形一样的线跟点;后者笔触随意,带一点表现主义的风格,昌茕说说这两张画背后的思考是什么?


昌茕:《和解》系列要解决一个内心的问题,就是有两种力量,不管是向左的还是向右的,是黑的还是白的,始终在一个不确定性中较量着。我那时在绘画上也有一种这样二分法的争斗,是更强调绘画性,还是更强调观念性。所以当时也是想表达出这种感觉来,要达到一种和解。我觉得只有当自己达到和解,才可能再往前走,不然它是互相牵扯抵消的。这里面有些小的点、有几个三角形,三角形的顶点会连成一些线,像六芒星一样,是某种神秘的生成中的结构,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意义。



《和解-左还是右》38.8x49.8cm 2014 木板坦培拉



阿改:《和解-左还是右》其实这张画对我来说很有意思一点,它让我联想到中国古代的容像画,有点像逝者的肖像,但昌茕对形的塑造并不追求其具体性,而是比较概括的两个脸庞。他们左右相背对立,又让我想到了“考妣”。



《和解-黑还是白》50.8x54.3cm 2014 木板坦培拉



《和解-黑还是白》,黑白中间一段非常显眼的红色,顶上是一个绿色块状,像是某种物质在产生和洇灭的临界点上,整张画似乎营造了一个能量场,两个人相对而立,就像是彼此的镜像一样。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点是艺术家对线条的塑造,以及对画面的破坏——昌茕用了很多特别随意的线,但是你仍然能够感觉到背后的能量。





转入展厅的第二个小“格间”,我们就进入了昌茕近期的画作。《脑海-忧郁的血统》,这张画如果远看,你会发现上面有一些人脸,但整个构图又特别像传统山水画。这个系列为什么跟此前的风格差别那么大?


昌茕:首先在创作的方式上跟以前不一样,我会先做一些基底,这个基底会带着我去想象去创造形象,和展厅对面那边以前的作品不一样——后者总体上都是一个形象,不管是写实的,还是稍微不那么写实的,它至少是一个比较完整、确定的形象。近作里的形象则带有一些模糊的感觉,它不是我从一个观念入手去实现出来的东西,而是我先有一些视觉上的感觉,这些感觉经由想象进入意识深层不断的生灭流变,进而凝聚成的形象,形象生成的逻辑有一些变化。



《脑海-忧郁的血统》63×44cm 2023 木板综合材料



阿改:一个人不管有没有绘画经验,当面对一面斑驳的墙,如果认真看,你可能会发现墙上面这个像脸,那个像人,等等,人的大脑的认知机制会促使我们去做一个“完形填空”。昌茕这一系列的创作也有类似的特点,他会从某一个局部开始,或者当有一个简要的构图之后,艺术家会在绘画过程中去完形填空,它是在行进当中去调整跟生发的一种绘画的过程。


这个过程跟原来我们讲的典型的写生或写实方法不太一样,因为写生或写实是针对某一个具体的对象去做一种尽可能的高度还原,但昌茕这些画作更多的是一种主动的创作。


昌茕:我稍微讲一下这个地方。这里有两个像儿童一样的脸,他们是灰色的,这个画的名字叫做《忧郁的血统》,其实是来自于兰波的一句诗,他说是坏血统,但是我是把它换了一个词叫忧郁的血统。



《脑海-忧郁的血统》局部


实际上这个小孩他的头上面是有两个人,可能是他的父母,他们在争吵在流泪,给他一个影响,就会塑造他的一个人格。另一个小孩这两个父母有一个非常强势,有一个是跟随的,所以他的人格将会是另外的状态。我在这里面还是回溯我们成长的历史,我们大多数人在一个可能不是那么完美的家庭里面成长,内心的一个回忆和回溯,是对我们的所谓血统的一个回顾,我是这么考虑的。



《脑海-忧郁的血统》局部


画面上部这里有秃顶的这么一个形象,他不是那么快乐,有点忧郁,有白头发,头颅以下就是像一个树根,它的下面是潜意识的世界,或者说是源头的部分,它是这么来的。其实是我自己的一个自我认知的过程,我把它这么去处理。


阿改:有意思,看画就是这样,远看时我们可能只注意到它的大的块面的结构跟比例的问题,但深入去看就会发现里面的细节中有很多可供解读的空间。



从展览入口向左看的一侧



看下一张,格子间侧面的小画——顺便说一下,我们在整个展览中其实设置了一个环形的观看逻辑,站在展厅的两头,你分别只能看到一侧的画作,而看不到另一侧的。



《游戏-欢乐装饰》42×30cm 2023 木板综合材料



昌茕:这张《游戏-欢乐装饰》试图把以前的两个阶段,一个是人的阶段,一个是植物的阶段,把它们综合起来,让画面更加的情绪化一点。


这幅画中的植物形状有一点像一个“十”字,里面有一些用刻刀刻出来的经脉。这些人的形象,比如说有个健硕伸展的人和一个做体操折叠的人,完全是一种想象的产物,面对这个绿色和蓝色的时候,人是一个什么状态,我会去构思,它带给我的是一种鲜活的感觉,是喜悦的,身体需要的是动态,跟我们现在很多躺平的状态是不太一样的。我还是想让自己不管是精神上还是我的画面上,有些活力在里面,有动起来的感觉。


阿改:这个形象有点像西方古典建筑里柱头的雕塑,撑开肩膀,肩负起门楣的重量。


昌茕:在这里他没有那么沉重,是飞起来的。



《游戏-欢乐装饰》局部


阿改:整体感觉是轻盈的,而且整个绿色叶子也有一点羽毛的质感。这也牵涉到我们之前讨论过的一个问题,就是当人面对自然的时候,自然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人是不是有可能去认知自然,这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昌茕:人只能认知人的观念里的东西。因为观念是人创造的,我们所有的文字语言都是人创造的,人能认知这个观念当中的东西,但是人很难认知自然本体,因为自然不是人创造的。


阿改:好,我们往下走。《脑海-观念的爆炸》,这一张画跟前面那张风格很类似。



《脑海-观念的爆炸》63×44cm 2023 木板综合材料



昌茕:它也是画的过程中不满意,要把它洗掉又重新画,在反复的摧毁和建立中来确定一些部分。最终确立的,我自己感觉可能像纹身一样的躯体。右边有老虎,左边有绿色的林木。这个带黑洞的头颅的形象来自我一个比较明确的感觉,头痛——可能是精神上的紧张,或者象征一些观念在打架,有时候感觉像要炸掉一样,也可以说是观念的爆炸,就是像我们的世界从一个点爆炸出来,产生出所有的东西,人类的文明也是从我们意识的一个点里面爆炸出来,产生这么多各种各样的观念发展而来的。



《脑海-观念的爆炸》局部


底下我画了一个小孩,刚出生的样子,是我小时候我爸爸给我拍的一个照片,在这里面还是想回到一种人之初的状态去。我们被各种观念规定得太死了,想重新活过一次。


阿改:大的画面还是有点像一个断臂的古典雕塑的样子。古希腊雕塑里经常会看到很多断臂或肢体残缺的雕塑,包括很多研究指出的背后残缺的问题、废墟的问题,你的创作路径跟最后实现的氛围,总是带有那么一点点沧桑感跟废墟感,或者不是那么欢喜的东西,还是有一点悲天悯人的感觉在里面。


昌茕:残缺可能就是我们生活的常态。



《游戏-查拉图斯特拉》42×30cm 2023木板综合材料



阿改:侧面这张《游戏-查拉图斯特拉》,第一眼看上去很漂亮,它有大面积的绿色,有很典雅的浅黄色,还有明显的花的形状,有一只鸟,这里还有一头好像要往远处奔走的狮子。


昌茕:这个也是反复清洗和重建出来的一个画面。其实原来画的是但丁的肖像,但丁戴着桂冠的一个侧面,当时画的时候我会去试图理解他关于地狱和天堂的观念,以及他为什么会有那些观念,是不是能够通过理解他来为我自己建立一些观念,但后来慢慢觉得,不能简单从中华的观念里面出来、嫁接到一个西方的观念当中去。我们需要的是创造


我找到了查拉图斯特拉,他是在山间小屋隐居的一个人,有他的鹰和狮子,他会到山下去布道,让你们超道德善恶,成为超人。这些花的形象是从最底下这么生发出来的。我用了小学美术课上的那种方式,滴一个颜料在那,吹出一个脉络线条来,原来这画面里都布满花的形象,后来只留了这么一组线条,然后再把叶片填上。


我在思考观念转化成绘画形式的过程中,其实是思考绘画的线条、色彩本身,去重新思考绘画这件事情,重新打开绘画内部的空间,并不是说我非得要自己再去重塑一个意识形态化的观念,而是重塑一种绘画,让绘画成为我的支撑。


阿改:原来但丁的形象我蛮喜欢的,戴着桂冠,下面眼睛像一个小骷髅头,既古典,又很跳脱,有点调皮的气氛,但是没想到变化这么大。



修改之前的但丁侧面像,眼睛是个骷髅头



我们再看看这一组中剩下的这几张。我们经常会有一种误解或刻板印象,觉得像类似昌茕这样受过央美油画系的严格科班训练,可能对现实主义的题材是难以摆脱的。如何观看现实,消化现实,最后用艺术的方式把现实表达出来,这可能也是昌茕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脑海-红色圆舞曲》这张画应该也是经过改造的吧?这里两棵树的形象都有点怪异。



《脑海-红色圆舞曲》60×50cm 2023 木板综合材料



胡昌茕:其实是三棵树,一棵小的、一棵长的,然后一棵圆的。前段时间不是很多地方都发大水,这个事对我的冲击还是蛮大的。我会试图去感觉在洪水当中的人,他们被席卷的这么一个状态。



《脑海-红色圆舞曲》局部


这个长的是一只龟驮着一个碑的形象,这个小的也是。长的上面像是有两个人在舞蹈,这两个人捆绑在一起。


阿改:有点像公司开业庆典门口放的那两个充气小人手臂乱挥的感觉,整个画面有一些惨烈的氛围。


《游戏-INRI est mortuus》这张画相对比较少见地刻了一行字在上面。



《游戏-INRI est mortuus》35×35cm 2023 木板综合材料



昌茕:这张也是改造而来,原来是一个男性身体,锁骨上嵌着一个基督在十字架上的形象。但是随着思想的发展,我认为不应该把自己放在一个被救赎的位置上,而是需要自己去升华出来。



《游戏-INRI est mortuus》的“前身”



我没画那么具体,但感觉是这个。底下是一个被摧毁的或者是内心惨烈的模糊的这么一种印象。这个带子上的字是“INRI est mortuus”,来自于拉丁语“上帝已死”。我们还是自己要出来,你不能把自己靠在某一个观念上面去期待它拯救你,对于我来讲就是要通过绘画的线条、色彩这些元素,你去破坏它,去重构它,来获得你自己存在的那么一个物化的根据。 


阿改:好,现在我们绕到对面一侧的格子间去。



《洪水-深沟壁垒》31×51cm 2023 木板综合材料


未完成的《洪水》,山顶尚未画人头像


《洪水-深沟壁垒》这张画,就是刚才我们所讲的,怎么样基于现实再去做新的发挥,怎么样把现实的元素填补到一个画面当中。大家看到在这里面有很多传统山水画会采用的元素,这里面看上去像是一个人的形象,昌茕说过他最开始想画的是一个抱着猴子的老者,这里本来是一棵松树,松树画完了之后,又觉得不太对,于是又画成一个鹰的形象。后来画完还是觉得不太对,所以现在大家的看到是几个人的脸,整个山丘的山顶被削平了,突然间露出好多不同的人脸出来。山间的水是特别浑浊的,让我们联想到前段时间北方的和前几天深圳的暴雨,我们今天面对怎样的生态危机,怎么去理解我们当下的生活和未来的走向,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命题。

这张画对水的塑造所使用的颜料,是掺杂了泥土吗?


昌茕:用的是在黄河边上捡的石头研磨成颜料,然后画出来的。


阿改:后面的几张画我们可能要讲得快一点。这张是画了一棵神树,结果木框这刚好有个结节,变成一个月亮形状,整个作品的画面跟装裱形成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神树》35x13cm 2016 木板油画



昌茕:对,画的是藏区的一棵神树,月亮在这里可以增加一点宇宙感。





阿改:过来看几张虚云老和尚的肖像。大家都知道虚云是民国的高僧大德,但昌茕在这张画里把虚云画得有点脏,背后是蓝天白云的景象。



《虚云2》30×20cm 2016 木板综合材料


《秋水》50×40cm 2010 木板坦培拉



我们在这边配了一张背影,它有点像我们拍照的时候,在镜头上抹一层润滑膏,然后拍出来就会变得很模糊,有点沙龙摄影的朦胧感。


昌茕:画的是生活当中的一些小感觉,比如说我们有时候面对水会出神,每个人都会想到自己的事情,大概是这么一个感觉。


阿改:这张画本身也会让人出神,而且很美。我一直对背影特别感兴趣,因为当你在观察一个安静的背影,好像自己也会被带入一种安静的心境。


昌茕:其实是我在北大的未名湖畔看到这个场景,就勾了几笔,回来后把当时的印象画出来。未名湖畔还有很多看上去有故事的人,有的人就在那里朗诵诗歌,有的人就坐在那儿沉思,这个湖可能寄托了很多人的情感。





阿改:这一面墙的最后两张,虚云的肖像画得很典雅,老和尚似乎在进入某种禅定的状态,甚至带有一点点悲苦。他不仅仅是一个和尚的形象,也会让你感觉到这是一个平凡的人,当他步入耋耄之年,可能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该如何述说,有一种悲悯感在里面。



《虚云1》40×30cm 2016 木板综合材料



另一张仍是一个背影,女性戴着一朵簪花,很美的一个形象。



《春花》40×30cm 2016 木板综合材料



昌茕:我没什么可说的。她是在一个挫折之后的一个小的亮点



不算大的展厅里,两侧是“格子间”,中间是展柜,从一头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侧的画作,展陈上由此形成一个环形的导引动线。



阿改:我们在展厅中间的五个玻璃展柜中放了五张小画,各有各的主题。



《超现实》14×16.5cm 2008 木板坦培拉



比如说这一张看上去像一棵大树,后面是广阔的、华丽的白云,但昌茕说其实这是一颗干果,然后干瘪的果子下面有好多细丝在牵着,让它没有办法飘走或飞起来,所以它既很美,同时又保留了昌茕早先绘画中的那种苦涩感,那种想要摆脱束缚但却又很难实现的宿命感。



《虚云3》20×30cm 2016 木板综合材料


这张仍属《虚云》系列,背后有很漂亮的月亮的痕迹。旁边选了两张农民劳作的图像。大家可以看到在这种看似很常规的题材里,艺术家是如何通过具体的构图、笔触、色彩来表达个性和对绘画的思考的。



《足下-在泥土里》20×30.5cm 2016 木板综合材料


《足下-在泥土里》 20×30.5cm 2016 木板综合材料



《足下-在水中》11.5×31.5cm 2010 木板综合材料



这一张是一个人在电鱼,画家把人物安排在一个偏右的位置,前面是未知的水域,后面则是一条红色的浑浊色条,也是有很强的隐喻色彩在里面。



两张超现实的画,桌上放几本昌茕的画册
(或许以后会专门发一条推荐画册的推文)



在这个角落我们放了两张并置的超现实风格的画,一张昌茕说是一个劳动者,但在我看来他似乎更像是一个灵魂,有点像是一个在热力学的影像下,这个人突然间被抽象成了一个能量的轮廓,在他周边有很多飞升的火焰,它有很多可以解读的空间,或者反过来,它完全不可解读。



《超现实》40×50cm 2012 木板坦培拉



昌茕:这其实来自于我父亲撑着锄头的一个形象。旁边又像是从绵羊飞到天上去变成云,变成了星座的这样的东西。前面这个粉是我以前用了很多的一个方式叫飞粉,其实在传统的国画里面是用得很多的。


阿改:古典油画包括当年法国学院派的很多画里也画了好多飞升的天使,那里经常有一种螺旋上升的运动趋势,你在这里面做了更简化的更为弥散的发挥和处理。


昌茕:虽然没有办法去接受一个有神论的思想,或者说那种很具体的想象的事物,但是当我重新去思考图示的时候,我会发现它可能是我某种精神上的某个阶段的一种需要。



《游戏-无明对手》 30×40cm 2023 木板综合材料



阿改:这张画就很怪了,一个绿色的奥特曼,然后面对一个黑色的太阳,然后你把画面质感做得很斑驳,有一些开裂,整个感觉其实蛮有意思的。


昌茕:像是在一个宇宙当中的东西,是对一些未知的暗能量、暗物质的东西,当你面对未知的时候,你要让自己变成一个超人,或者是你自己给自己能量。


阿改:最后还有两三张画简单介绍一下。



《虚云4》18×25cm 2012 木板坦培拉



月亮这张,另一位民国的高僧大德弘一法师在圆寂之前曾经写下过“悲欣交集”四个字,所谓天心月圆,月亮是中国人无法割舍的一种意象,我们悬挂在展厅出口这个位置,跟深圳美术馆后面的水库做一个呼应。





这张大脚的画则故意放得很低,因为我们希望让大家在看完整个展览往外走的时候看到这只脚,然后也许能联想到一些东西。



《足下-在光中》50×40cm 2012 木板坦培拉



昌茕:其实想给观众或者给我自己一种暗示,就是你要重新依靠自己往前走。



最后一张画,藏在海报幕布后面



阿改:最后一张画作是一个惊喜,藏在幕布海报的后面。这个展览的名字叫“隐秘的回溯”,这张画属于“和解”系列,但对我来说,它好像已经不仅仅是和解,而更像是一种相遇。两个人,一老一少,一高一低,中间仍有一个几何符号,似乎代表某种更永恒的东西。



《和解-东还是西》67x44.6cm 2014 木板坦培拉



昌茕:这个应该是在地铁里看到的,很早以前,当时我看到一个年轻女性和一个外国老人四目相对,我发现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种邂逅代表了两个不同的生命体和不同的文明。两个不同的意识体的相遇,它可能是我们更新自己的契机,或者说让自己往前走的一个过程,从相遇,再到重新独自前行,大概是这么一个感觉。



深圳美术馆(东湖公园原址),窗外的白云



阿改:好,那今天的导览就到此结束,非常感谢为我们提供直播支持的书画频道广东工作中心的小伙伴,感谢现场和线上的观众以极大的耐心听我们俩在这啰嗦了半天,也欢迎读者朋友们前来观展。


昌茕:最后再次感谢一下深圳美术馆、张燕方馆长,王志和馆方工作团队,然后感谢深圳画院贺海锋,感谢我的单位中国艺术研究院油画院的杨飞云院长、朱春林院长,云上美术馆王鹤馆长,以及以下支持机构——法国造型艺术家协会,北京艺栈画廊,上海芊荷艺术空间,南京问象艺术空间——对这个展览的支持,最后感谢我的策展人阿改和象外。



以这张图收尾吧,幕布背后就是那张《相遇》
of Arts,感觉还挺有余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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