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新书】《伪币制造者》(上)|如何在浮华中守护初心？

核心书摘

《伪币制造者》是纪德创作生涯中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长篇小说，是他最成熟时期的作品，代表了作为思想家和艺术家的纪德的最高成就。这也是21世纪上半叶法国文学中社会视野最广阔，社会生活内容最充实的长篇小说之一，堪称一部微型的《人间喜剧》。

在小说的叙事技巧上，纪德进行了大胆的创新，突破了传统的现实主义写作方式，小说没有集中的矛盾冲突和连贯的故事情节，而是通过多线头、多线索的结合来展现社会全景。同时，看似散乱的情节，又通过书中的核心人物——小说家爱德华联系起来，他成为各个家庭、各个领域之间的穿针引线者，把20世纪法国生活不同的横截面作了一个漫画般的展示。

那么，究竟谁是伪币制造者？什么叫伪币呢？

在小说里有这样一段话：“实在说，爱德华所谓的伪币制造者，最初指的是他的某些同行，而特别是巴萨房伯爵。但不久涵义转移得很广，随着灵机来自罗马或是别处，他的主人公或成神甫或成党羽。如果任他的脑筋自由活动，立刻它就在抽象中活跃起来。逐渐，兑换、贬值、通货膨胀等意象侵入他的书中。”

也就是说，“伪币制造者”不单单指市面上制造假币的人，作家、商人、法官等拥有各种社会身份的人，都可能是制造“伪币”的一员。

关于作者

安德烈·纪德，法国作家，1947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代表作有小说《背德者》《窄门》《田园交响曲》《梵蒂冈地窖》《伪币制造者》散文《地粮》《刚果之行》等。

学什么

1、误诊与禁果

2、代价与诱惑

3、堕落与自欺

今天我们要共读的是法国作家安德烈·纪德的代表作《伪币制造者》。

《伪币制造者》是纪德创作生涯中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长篇小说，是他最成熟时期的作品，代表了作为思想家和艺术家的纪德的最高成就。这也是21世纪上半叶法国文学中社会视野最广阔，社会生活内容最充实的长篇小说之一，堪称一部微型的《人间喜剧》。

在小说的叙事技巧上，纪德进行了大胆的创新，突破了传统的现实主义写作方式，小说没有集中的矛盾冲突和连贯的故事情节，而是通过多线头、多线索的结合来展现社会全景。同时，看似散乱的情节，又通过书中的核心人物——小说家爱德华联系起来，他成为各个家庭、各个领域之间的穿针引线者，把20世纪法国生活不同的横截面作了一个漫画般的展示。

那么，究竟谁是伪币制造者？什么叫伪币呢？

在小说里有这样一段话：“实在说，爱德华所谓的伪币制造者，最初指的是他的某些同行，而特别是巴萨房伯爵。但不久涵义转移得很广，随着灵机来自罗马或是别处，他的主人公或成神甫或成党羽。如果任他的脑筋自由活动，立刻它就在抽象中活跃起来。逐渐，兑换、贬值、通货膨胀等意象侵入他的书中。”

也就是说，“伪币制造者”不单单指市面上制造假币的人，作家、商人、法官等拥有各种社会身份的人，都可能是制造“伪币”的一员。“伪币”也不仅仅指假钱，它可以指代很多东西，比如文学、爱情、家庭、法律等等，象征着一切冠冕堂皇的道德观和价值观。归根结底，这本书的矛头所指，正是社会领域中无处不在的“虚伪”。纪德在小说中无情地揭露了人们的虚伪面纱，一切败坏的道德、僵化的观念、可笑的传统，都受到了他的审视。

在20世纪的作家中，纪德可以称得上是最活跃、最反叛、最深刻，也最令人不安的作家之一。他一生关注人性、宗教、道德、同性恋等问题，漠视伦理，颠覆传统，并且自身充满了矛盾，复杂多变，难以捉摸，以致他在很多年中都不被人理解。直到1947年，也就是纪德去世的前一年，78岁高龄的纪德才荣获了诺贝尔文学奖，而和他同时代的作家罗曼·罗兰，早在1915年就获得了这个奖项。纪德的热情、真诚以及对真理的无尽追寻，使得他成了一代青年人的精神导师，正如加缪所言：“纪德是一座花园的守护员，我们在这座花园里尽情玩耍。”

《伪币制造者》这本书采用了多线索、多人物的写作方式，集中展示了中产阶级的家庭生活，青少年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知识分子的活动和争斗，个人面对伦理道德时的选择等内容，集中起来可以说是巴黎文化教育领域里知识阶层的生活现实，重点展现了年轻一代人面对“伪币”，也就是虚伪的现实时的迷惘，探索，乃至救赎。纪德在日记中说，他用毕生积累写成的这部作品，是他最重要的使命，写成以后，死而无憾。

《伪币制造者》内容丰富，寓意深刻，我们将分为上下两篇来为大家解读。接下来，我们将从以下三个关键场景来为大家解读小说的上半部分内容：

1、误诊与禁果

2、代价与诱惑

3、堕落与自欺

一、误诊与禁果

夏夜的凌晨三点钟，巴黎大街上空无一人。一片寂静中，突然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随后，一辆汽车停在了街角，一个青年从车上下来，谨慎地四处看了看，然后步履匆匆地朝一座房子走去。

这个青年走到家门口，上了台阶，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裤腿忽然被一个人拉住了。他一惊，下意识地就要抬脚踹出去，听到声音之后，他停了下来。

一个女子凄切地说：“文桑，我亲爱的文桑，我终于等到你了。”

青年文桑心里感到一阵烦躁，他之所以这么晚回来，就是为了躲开这个女子。无奈之下，文桑只好开口道：“萝拉，你怎么在这儿？”

名叫萝拉的女子从台阶上站起来，可能是因为坐着等待的时间太长，她的腿脚已经麻了，有些站不稳，文桑见她快要摔下台阶了，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了她。随后，文桑像被烫了手似的，立刻要甩开萝拉，萝拉却反过来抓住他的手，眼泪哗哗地往下掉，边哭边说：“你现在已经没有权力把我抛弃了。你要我怎么办呢？你让我上哪儿去呢？告诉我！啊？告诉我！”

文桑甩开了萝拉的手，恶狠狠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去找你的丈夫，或者找你的父母。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

萝拉哀哀地哭着，跪了下去，抱住文桑的腿：“你明明知道，我怀着你的孩子，我怎么回去？我父母会气死的。”

见文桑不说话，萝拉哭得更厉害了，她哭着说：“你答应过我，要带我远走高飞的，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文桑沉默着，挣脱开了萝拉，甩下一句话：“别再来找我了！”然后转身进屋，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文桑听着门外萝拉低声哭泣的声音，双手抱着头，悔恨不已。因为一时的冲动，自己犯下了这种不可挽回的错误，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文桑是法官莫里尼哀的大儿子，正在念医科大学。过去二十多年，文桑一门心思放在学业上，成绩优异，前途一片大好，再加上文桑的个性稳重踏实，做事中规中矩，一直是全家人的骄傲。他母亲省吃俭用，为他存下了五千法郎，准备给他毕业之后开诊所用。文桑相信，自己能够做一名正直的医生，在社会上挣得自己的名声和地位。

然而，文桑平稳坦荡的生活，被一次意外打破了。不久之前，他被诊断出得了严重的肺病，被送到波城的一家疗养院休养。父母送文桑离开时，文桑笑着安慰他们：“等我回来了，诊所就可以很快开业了。”但文桑比谁都明白，肺病无药可医，去疗养院也只能让生命延长一小段时间。

看着疗养院里的明媚春光，文桑忍不住落下泪来。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好像从来没有开始过，却马上要宣告结束了。

一天下午，文桑在花园的躺椅上睡了一个午觉，准备起身时，发现自己旁边的躺椅上，静静躺着一个女子。女子穿着素淡的衣裙，面容柔美，唇角还带着些笑意。她闭着眼睛正在晒太阳，在她身后，春天的绿叶鲜妍，百花盛开。文桑不自觉地看入了神。

女子睁开眼睛时，发现了身边呆呆坐着的文桑，脸一红，坐起身来，说道：“你好，我叫萝拉。”

萝拉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垂在了她的脸侧和肩膀上。文桑看着美丽温柔的萝拉，心里像飞进了千万只蜜蜂，吵闹得停不下来。他顿时觉得，似乎所有的春光，都洋溢在了萝拉的笑容里。

那之后的几天，文桑和萝拉经常一起在花园里晒太阳。萝拉出生在巴黎的一个贵族家庭，个性谨慎内敛，教养也很好。她三个月前嫁给了一个大学教授，婚后不久就被查出患了肺病，丈夫在英国教书走不开，她就独自来到波城疗养。

过去这些年里，文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对哪个女孩产生过好感。他和萝拉在一起时，觉得轻松又自在，生命里的一切都变得很美好，就连即将夺去他生命的绝症，都被他抛在脑后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两人聊到各自的爱情观，萝拉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她告诉文桑，虽然她和她丈夫同床，也发生关系，但她始终不知道乐趣是什么。

听了这话，文桑忽然握住了萝拉悬在躺椅旁的那只手，紧紧地按在自己唇边。

那天晚上，文桑在萝拉的房间外面，看着从房门里透出的灯光，徘徊了好几个小时。他喜欢萝拉，也知道萝拉喜欢自己，他们都迫切地想拥有彼此。但是，文桑从小受到的教育和遵循的道德告诉他不能这么做。最后，文桑看着萝拉房间里的灯灭了，他心一横，告诉自己：反正这辈子只剩下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放纵一次又能怎么样？

于是，文桑偷偷溜进了萝拉的卧室，而萝拉，也没有拒绝他。

文桑和萝拉都以为自己活不长了，争分夺秒地在一起，完全不顾忌别人的眼光，也不考虑任何后果。然而，不久之后，疗养院的医生突然告诉他们，他们并没有得肺病，两人都是误诊。也就在那时，医生告诉萝拉，她怀孕了。

二、代价与诱惑

两个人就这样带着沉重的心情出院了。从波城回巴黎的那段旅程中，文桑几乎以为萝拉疯狂了。整节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萝拉就坐在文桑对面。从早上起，萝拉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也对什么事都没反应。文桑紧紧握着萝拉的手，但萝拉好像没有意识到他就在眼前，只是带着怒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嘴唇微微颤动。文桑靠近萝拉身边，听到她不停地说：“一个情人，一个情人，我有了一个情人。”

文桑知道，萝拉向来循规蹈矩，和自己在一起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气，现在她即将面临的，是丈夫和家人的指责，以及世人批判的眼光，她没有办法承受这一切。文桑抱住颤抖的萝拉，向她发誓决不抛弃她，愿意和她逃到天涯海角去。

听了这话，萝拉的情绪总算稍微稳定了一些。萝拉的丈夫个性冷淡，毫无激情，萝拉从来没有在婚姻生活中感受过幸福。遇到文桑之后，萝拉体验到了热烈的爱情，却又因为孩子的到来，感到手足无措。文桑的誓言，让萝拉觉得自己的感情没有错付。

两个人到了巴黎之后，文桑没有办法把萝拉带回家，萝拉也没有颜面回巴黎丈夫的家，所以文桑只能安排萝拉住进了一家小旅馆，文桑则自己回到了家。全家人热烈欢迎文桑的归来，母亲也把那五千法郎交给了文桑，让他赶紧筹备开诊所。

文桑看着这五千法郎，这是他母亲给他开诊所的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爱萝拉，他不愿意为了一个不爱的女人，伤了全家人的心，也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虽然文桑知道自己应该对萝拉负责，但是文桑从心里开始厌恶萝拉了，因为和萝拉的这一段小插曲，让文桑的生活轨迹走向了另一个方向。渐渐地，文桑只是偶尔去探望萝拉了，每一次看着萝拉日渐长大的肚子和期盼的眼神，他总是狼狈不堪。萝拉在巴黎毫无经济来源，文桑决定用母亲给的那五千法郎来暂时担负起萝拉的生活开销，直到她生完孩子。

但是这样还不够，文桑觉得应该再多赚点钱，以确保孩子能顺利出生。这个时候，正巧一个叫做巴萨房的伯爵为文桑提供了工作，工作的任务就是每晚为伯爵诊视他那位手术后尚未完全复原的老父亲。

一天晚上，文桑照常去了巴萨房伯爵家里，为他父亲注射完之后，伯爵建议文桑和他一起去赌场。文桑从来没去过赌场，第一次进去，感到很是新奇，他凑到赌桌前，也拿出钱跟着下注，小小赢了几笔。但是，因为他身上的钱不多，赢了也是小打小闹。他想，如果多赢些钱，萝拉生孩子就更宽裕了。

第二天晚上，文桑为伯爵的父亲诊视之后，又坐着伯爵的汽车去了赌场。上赌桌之前，文桑计划得很好，谨慎为上，适可而止。可是，他运气不好，几次下注都输了，他赌红了眼，拼命想要把输了的钱赢回来。两个晚上之后，他把五千法郎输得一干二净。

走出赌场之后，文桑摸着自己空荡荡的口袋，半天回不过神来。这五千法郎，他已经决定拿来给萝拉生孩子用，现在却跑到了别人的口袋里。

文桑身无分文，没有任何办法可想，也没有脸面再去见萝拉。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得到一点安慰，文桑说服自己，萝拉的父母都在巴黎，丈夫也很爱她，靠谁都比靠自己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文桑给萝拉写了一封信，表明自己不能带她走，也告诉她，自己没有办法再担负她的开销。文桑担心萝拉会来找自己，于是在外面游荡了一天，晚上三点钟才敢回家。没想到，还是没能躲过萝拉。

直到第二天早上，文桑才打开房门，见萝拉不在外面，他松了一口气。他对萝拉感到愧疚，但因为无能为力，他就只好不断说服自己，相信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

巴萨房伯爵知道文桑输得一干二净后，主动提出为文桑的损失承担一部分责任，他说，如果不是他把文桑带到赌场，文桑也不至于输掉给萝拉的五千法郎。为了表示歉意，巴萨房伯爵给了文桑五千法郎，让他再去冒一次险——如果文桑赢了，就把这五千法郎还给自己，如果输了，两人之间的账一笔勾销。

文桑揣着这五千法郎，坐上了伯爵的汽车，被送到了赌场。进去之前，他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我也没什么可输的。”

然而这次，文桑的运气很好，半个晚上过去了，他面前的筹码越来越多。在赢到五万法郎之后，文桑从赌桌前站了起来，离开了赌场。

文桑首先去了萝拉住的旅馆。他在一个信封里装了五千法郎，写了个纸条交给了侍者，对萝拉表示了自己的歉意，并希望拿这笔钱给她作补偿。

侍者上楼之后，文桑在大厅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心里有些焦虑，也有点期待。他希望萝拉接受这笔钱，这样一来，自己心里就不会这么愧疚了。他也相信，孤苦无依的萝拉，一定会收下这五千法郎。

过了一会儿，看到侍者下来，文桑赶紧走上去，急切地问：“那位女士说什么了？”

侍者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侍者把信封还给了他，文桑看到，信封上萝拉写了三个字：“太迟了。”

侍者告诉文桑，萝拉迟迟等不来他，已经决定独自面对自己的丈夫，接受来自家人的审判了。文桑听到这些话，脸上发热，觉得自己实在是个没有担当的卑鄙小人。他抓着信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旅馆。

三、堕落与自欺

文桑带着五万法郎，去了贵妇人莉莉安家里，巴萨房伯爵正在那里等他。莉莉安是巴萨房伯爵的朋友，是个漠视一切道德戒律的女人，她见过文桑几次，一心要让文桑当自己的情人。

文桑走进莉莉安家的大厅，对他们兴奋地说：“我赢回了五万法郎！”

自从文桑进屋，莉莉安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听到这句话，莉莉安兴奋得大叫起来：“真厉害！真好！”她嚷着，抱住了文桑，不断亲吻他。

庆祝过后，莉莉安送巴萨房伯爵和文桑离开，在前厅里，莉莉安偷偷把一把钥匙塞在文桑手中，悄声说：“先和他一起出去，一刻钟后你再回来。”

巴萨房伯爵的汽车开走后，文桑沿着塞纳河走了一段路，用手绢浸湿了水，覆在自己的额头和脸上。随后，他又慢慢走回莉莉安的住宅去。

在一张宽大的床上，文桑躺在莉莉安的身旁。太阳已经升起来，从开着的窗口射进屋子的阳光，洒在了文桑赤裸的脚上。莉莉安不知道文桑醒了，抬起身，凝视着他，却惊异地发现，文桑满脸都写着忧愁。

莉莉安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文桑的前额，说：“你抛弃了萝拉，心中不安，这一点我在你额头上的皱纹中看得很清楚。如果你愿意回到她身边去，立刻说，并且离开我。但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那就别装这种哭丧脸。我理解你对萝拉的同情，既然如此，那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接着，莉莉安给文桑讲了她经历的一次沉船事故。十七岁那年，莉莉安坐船出海，遭遇海难，被救上了一个救生艇。船上已经挤满了，而水中还有人不断地向上攀爬。这时，莉莉安看到了两个水手，他们一个拿着一柄斧头，另一个拿着一把菜刀，砍着攀在绳子上挣扎着想上来的那些人的手。莉莉安又冷又怕，牙齿不住发抖，其中一个水手回过头来对她说：“再上来一个，我们大家都要送命了！每次船只遇难时都是这样做的，不过人们都不说罢了。”

这次海难中的所见所闻，让莉莉安对人性和道德彻底失望了，她借此告诉文桑，不要让任何柔软的情感干扰他的心，这样，一个人才能真正过得轻松和自由。

文桑听了莉莉安的话，感觉自己很可笑，既然自己已经做错了事，也不打算弥补，再表现得惭愧又有什么用呢？自己是放不下那些所谓的原则和道德，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实质上就是一个卑劣的人呢？

从莉莉安家离开后，文桑感到一种既轻松又悲哀的情绪。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如此轻易地挣脱了二十几年来形成的道德感和原则，同时，他心里剩下的对萝拉的最后一丝愧疚之请，也荡然无存了。

…… ……

文桑去巴萨房伯爵家里归还那五千法郎时，伯爵正坐在一张堆满了书的写字台前写作。伯爵执意不收这笔钱，只是提出，让文桑把他的二弟俄理维介绍给自己。

听到这个要求，文桑微微一愣。他记得，有天晚上自己带俄理维去戏院看戏，遇到了巴萨房伯爵，休息期间，伯爵请他们吃了冰淇淋。从那以后，伯爵就对俄理维格外上心，多次提出，要请俄理维给自己创办的杂志当主编。文桑知道，俄理维年龄小、资历浅，绝对不能胜任主编的职务，担心伯爵别有用心，一直没有同意。但是这次，他觉得自己欠了伯爵人情，只好答应了。

结语

讲到这里，《伪币制造者》上篇的故事就结束了。

原本诚实纯洁、希望凭借自己的才学在社会上立足的青年文桑，在以为自己的生命即将过早结束时，放弃了心中的道德观，和有夫之妇萝拉发生了私情，又受到巴萨房伯爵和莉莉安夫人的挑唆，放弃了本该承担的责任，任由萝拉孤苦无依地独自面对亲人的指责和生活的困境。在虚伪的现实和无处不在的诱惑面前，文桑有过迟疑，有过纠结，但最终屈服了，他甘之如饴地走进了命运为他设下的陷阱。

在堕落了的文桑眼里，爱情不过是一时的激情和无聊时的消遣，而道德，也只是用来掩饰自己阴暗面的遮羞布。在一次又一次突破底线时，文桑心中有过短暂的愧疚和不安，却又很快自欺欺人，对一切不正常的事情习以为常。文桑对自我的认识，就这样不断加深，他领悟到，人很难真正看清自己，正如纪德在本书中所说的那样：“我永远只是我自以为是的那个人，而这个人又在不断地变化。”

为了感谢巴萨房伯爵，文桑决定答应他的要求，把弟弟俄理维介绍给他。巴萨房伯爵处心积虑地接近俄理维，到底有什么目的呢？让我们期待下篇的故事。

恭喜你和“今今乐道”读书会一起读完了你生命中的第6912本书，希望今天的内容能给你有益的启发。

【编辑：痴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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