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永年:放弃独立思考的人,以后将成为被圈养的小绵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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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祗舍 来源:扬子晚报
“郑永年”这三个字在中国的政界、学界都不陌生,他是久居海外的中国问题研究专家、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政治学博士,也是一个生于农家并一步步成长为世界著名学者的“励志”典范。
最近,在新华报业集团主办的“史诗40年·改革再出发”高峰会期间,扬子晚报记者面对面采访了郑永年教授。
眼前的他温文尔雅,思维敏捷,他的思想深刻睿智,在采访过程中,还带有对年轻一代的人文关怀,他希望年轻人保持独立思考,放下手机,远离社交媒体。
“阴错阳差选择了当前的研究领域,但我对这样的‘命运安排’很满意,因为做学问只需要跟自己较劲就行,不用跟别人争斗。”郑永年说。
郑永年现任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说到自己的成长经历,他对扬子晚报记者说,自己1962年出生在浙江余姚一个村子里,家中世代是农民,父母都不识字。
由于父母要种地没时间带孩子,所以,5岁时自己就去读书了。
“那个年代农民生活非常艰苦,村小学只有1位老师,不仅算数、语文、体育全都教,而且从一年级教到五年级。”
郑永年读完初中和高中后就直接回家务农了,恢复高考之后,他通过广播知道了这一消息,并在1981年考上了北京大学。
“我的分数到了北大线,本来想选的专业是中文系或历史系,招生老师来的时候,村里没电话找不到我,班主任就为我选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专业。”郑永年说,对于这样的“阴差阳错”自己很满意,因为做学问不用总想着击败别人,自己跟自己较劲就行了。
到北京大学报道时,郑永年19岁,他是用扁担挑着木箱和铺盖去的。
“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第一次去北京。”郑永年说,刚去大学觉得自己很傻,自己什么才艺都不会,也不感兴趣,只能去读书,一个学期后考到全班第一名。
四年后被保送研究生,之后,又去美国的普林斯顿大学读博士,在那时,他对研究中国问题产生浓厚的兴趣。
博士毕业后,郑永年去哈佛大学做了两年的博士后研究,机缘巧合加入现在的新加坡国立大学研究所。
工作几年后,他去了英国诺丁汉大学想组建英国最好的中国研究所,并在那里获得了诺丁汉大学终身教授的荣誉。
2008年,他从英国回到新加坡后,开始担任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对中国的研究力度日益加大。
“我是从农村出来的,现在我的户口还在老家,你可以叫我失地农民。我的文章都很土,写作标准就是让农民也能看懂,其实没必要假装自己很有学问,然后说一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一步步从农村走到国际知名学者,这一路走来,旁人都会觉得很不容易。
当扬子晚报记者问,你觉得哪段学习经历最辛苦时,郑永年哈哈大笑:“很奇怪,现在的人都觉得学习很辛苦,但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到北大以后,我曾感慨,读书怎么那么容易啊,远没有务农辛苦。而且,如果学习的是你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不会觉得辛苦。”
郑永年告诉扬子晚报记者,去普林斯顿大学的那一年比较难。
“我以前倒是知道电脑长什么样,但从来没摸过,用电脑写东西太痛苦了,我第一篇文章用中文写,然后翻译成英文,后来发现两种语言思维方式完全不同,就逐渐改变了……”郑永年说,刚到那里的前几个月都不怎么说话,老师鼓励说“open your mouth”!
然后,发现其实张嘴说话后,进步就很快。
“你看旅游景点的小商贩,英语说得也很好,因为要接待外国游客呀!这是一样的道理。”郑永年说,自己甚至也学过日语、法语,后来经常不用也就忘记了。
这些年来,郑永年教授一直在海外做研究,很多人很好奇他是否已是新加坡公民。
对此问题,郑永年表示,自己还是中国国籍,户口在老家余姚。
他笑称自己是失地农民。
“要想认识中国,首先需要认识中国的农村,农村生活的经历给我的研究带来了很多启发。”郑永年说,当时博士论文想写中国的农村改革,后来放弃了,因为对农村太熟悉,担心自己的研究不理性,就放弃了。
“直到现在我还是作为一个农民在做研究。回国时我主要做到农村做些调研,珠海、南海、顺德那一带我经常去,那里有我设的农村观察点。”郑永年说。
“每个人都只有24小时,我没时间去回应那些批评我的声音,这个世界是多元的,整天关注外界的评价,最后什么事都做不成。”
“改革开放40年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有7亿多人脱贫。未来中国的经济发展仍旧有很大的空间,而制度自信是崛起的重要支撑。”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郑永年在主题演讲时表示,1981年自己上大学时,中国的人均GDP不到300美金,如今中国人均GDP近9000美金,已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未来还有很大发展潜力。”郑永年在论坛上分享着他的研究成果。
这些年郑永年在进行学术研究的同时,还常在报刊专栏和其他媒体发表言论,由于其语言犀利,观点奇特,很多人崇拜他,也有人对他提出批评和质疑。
对此,郑永年在接受扬子晚报记者专访时表示,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
“朋友对我说,你有很多粉丝你知道吗?我说人家怎么说我跟我没关系,上天很公平,每个人每天都只有24小时,我没有时间去回应那些,并且,这个世界本身是多元的,你得允许别人有不同的声音出现,但到我们自己这里,每个人应该有自己的信念,不然整天关注外界的评价,最后,什么事都做不成。”
郑永年说,想开一点,人生态度很重要。
“我的邮箱都公开了,各种声音都能听到,有人说我坏话不必生气,说好话也不用当真,难道说我好话我就可以骄傲不用干活啦?不,还得靠自己吃饭。” 郑永年对扬子晚报记者说,上世纪80年代读萨特的存在主义,对自己影响很大。
“我从不喜欢比赛,也不参加学术论文评奖。”郑永年说,人只能自我衡量,评判标准只能是自己,不是外界的人或物。
“萨特当年拒绝领诺贝尔文学奖很令人佩服,我对自己的要求是,自己跟自己竞争,绝不要跟别人比较。”
“我经常不开手机,从来不熬夜,每晚十点半准时上床,睡不着就思考。我建议年轻人远离社交媒体,独立进行思考。”郑永年说。
郑永年每天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
他对扬子晚报记者说,以前都是7点钟起床,8点半上班。
“但现在年纪大了,动作慢了,每天6:45起床。”郑永年说,每天走路上班,到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的办公室之后,做研究时是中英文交替,“中文写累了,就写英文,然后,循环转换思维。”
他告诉扬子晚报记者,自己从来不熬夜,每晚十点半准时上床。
“有时候,就静静的思考,早睡早起。” 目前郑永年写和编的学术著作加起来已有70多本了,但这都不是熬夜写出来的。
“熬夜之后,第二天的状态会很不好,效率也低。”他说,其实,坚持下去很简单的,比如,每天只写两页纸,日积月累,就是一个巨大的改变。
郑永年对扬子晚报记者说,自己经常不开手机,而是专心做研究。
“说到这里我其实很担心现在的年轻人,他们很多人都放弃了思考,每天拿着手机、混迹在社交媒体上,浪费着光阴。”郑永年说,很多国家的年轻人都这样,自己感到忧虑。“社会在进步,而我们却放弃了思考。”
他告诉扬子晚报记者,自己一直在观察社交媒体,“在斯坦福大学的时候我写过关于技术赋权的书,当时,很乐观,觉得技术可以代替人类的双手双脚,将人类解放出来,但现在看,如果让技术也代替我们的大脑去思考的话,后果很可怕。”
“以后,很有可能一些人越来越聪明,而大部分人变成笨蛋,越来越不会思考了。”郑永年说,自己正在构思一本书,叫《羊圈社会》,放弃思考的人,以后将成为被圈养的小绵羊。
“人跟动物不同,人类会思考。所以,如果你让我对年轻人提一些建议,我希望他们离开手机,学会思考。如果让机器代替人来思考,将是非常悲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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