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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双现场|十位中国建筑师的参与观察实录

W* 卷宗Wallpaper 2024-03-25


第18届威尼斯双年展正在进行中。今天的“威双现场”系列报道,《卷宗Wallpaper*》聚焦中国建筑师。来自北京的建筑事务所标准营造(ZAO/standardarchitecture)与来自上海的如恩设计研究室(Neri&Hu Design and Research Office)受邀参加了本届威尼斯双年展主题展中的“危险关系”(Dangerous Liaisons)单元,在主场馆军械库(Arsenale)与观者见面。


威双现场,标准营造的创始人、主持建筑师张轲,如恩的联合创始人、主持建筑师胡如珊回复了我们就参展作品、建筑理念和对未来建筑的思考发起的提问。我们还在现场“捕捉”到了李翔宁、党群、黄印武、孟凡浩、赵扬、于洋、庄子玉、姜伯源等建筑师和建筑学者,他们中有的携作品参加中国馆“更新·共生”(Renewal: A Symbiotic Narrative)主题展的建筑师、有的前来观展和出席论坛活动,也应邀与我们分享了他们此行的最新体验与感受。



 1 

 标准营造  (ZAO/

standardarchitecture)

Co-Living Courtyard 

共生院 


在张轲看来,总策展人Lesley Lokko提出的主题“未来实验室”本身是一个很普遍的话题,同时是颇具启发性的。这一次,标准营造把展览看作研究实验室,借此来以一种批判性的视角重新思考和设计现存的项目,希望创造一些对接下来10年、20年乃至更的未来有益的想法和实践。





标准营造带来的“共生院”(Co-Living Countryard)空间装置,营造了一个社区构想。观者被邀请在肖峰美术馆的悬挂模型下与展览团队一同反思过往的建筑项目,就像文人们在中国古代园林中所做的那样,思考内部与外部、建筑与景观、记忆与身份之间的重要关系。现场展出三个系列分别是:西藏建筑系列;“胡同新陈代谢”改造系列;包括日照社区艺术中心和CAMERICH北京园区改造、再利用在内的近期项目,共计13个项目模型均由木质场地环境与浇筑的建筑体量组成,在近人的尺度上展示出对“共同生活”的当代诠释。






张轲


标准营造创始人、主持建筑师



W*:在这一届的双年展中,“未来”一词被反复讨论与想象,您这次带来的展览是如何诠释这一话题的?


张轲

展览设计方面,我们是把它当成未来项目的研发实验室来看待的。希望批判性地重新思考现有的项目,创造一些对未来有用的东西。这一届威双提出了很多关于环境的问题,那我们采用的木结构便是对这个问题的一种回应。





我们这个展览之后是不会产生任何垃圾的。展台没有钉在一起,它们可以被直接装箱打包带走,还可以运到别的地方继续展览。上空装置表面的材料是用我们在北京街头收集的纸箱子制成的,纸板表面一层手工撕开产生丰富的质感。我们希望用纸盒这种最常见、最便宜的回收材料创造出在情感上和视觉上都很强烈的东西。


这次参展的单元主题叫做“危险关系”。环境问题其实是很沉重的,但这个装置就是通过一种轻的方式来回应这个沉重的话题。轻和重之间的“危险关系”;精确的框架系统与粗糙的材料之间的“危险关系”;当然还有新和旧的“危险关系”;以及过去、现在、未来的“危险关系”。





还有一点与大家分享。我们在这次展览之后,会把装置上用到的纸板拆解,用角钢框起来,在网上拍卖。所有的收入会用来支持我们在广西龙脊梯田上建立的慈善小学。我们接手这个项目已经7、8年了,现在校内有20多个学生和一个老师,我们希望这次威双不仅仅是一次展览,同时为学校的建造提供一点帮助。





W*:您把杭州肖峰美术馆作为了展览空间内的主装置,它有什么代表意义吗?请为我们介绍下这个项目吧。



张轲

杭州肖峰美术馆这个项目已经持续了11年,现在处于即将完成的阶段,它本身是一个混凝土结构的建筑。木结构在中国建筑中有着几千年的历史,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建筑结构传统,可是在当代中国建筑中它的发展似乎还处于早期阶段。于是我们就在想是不是有可能通过重新思考和设计肖峰美术馆这个项目,来用一种完全可持续的结构形式设计。这个想法可能有些疯狂,因为这座建筑的几何形状非常复。我们在CAMERICH的支持下,花了6个月的时间来开发系统框架,按照1:6的比例做了这个木质结构。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希望这个新的系统不只是可以用在我们的工作中,也可以成为中国建筑行业在木质结构方面的一种可能。





整个建筑模型大约由130个金属转角部件组成,其中的大部分部件大概有5到6个梁柱的接口,最多的有8个,这很复。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就得去解决一些典型的结构问题,比如如何把木质部件和金属部件结合到一起?如何让每个部件的每个角度都是精确的、可生产的?这中间的工作量很大,但结果我们都很满意。





W*:我们看到杭州的肖峰美术馆和北京的微胡同项目在形式上是有相似之处的,都讨论了院落内外的关系,所以想问问您对于院落的理解。


张轲

肖峰美术馆这个项目的概念其实比微胡同的还要早。大概在2008、2009年我们做西藏项目的时候,就意识到西方建筑所有的景观窗都是向外的,于是我们就想把景观窗的朝向从向外转为向内。在中国园林的概念里,景观就是向内的。


微胡同项目占地40m²,有5个房间,它现在也发展成了一种“共生”的形态。附近开了一个市集,旁边的两棵树也长成了参天大树。肖峰美术馆占地将近3000m²,景观会更丰富。





W*:您是如何在建筑中诠释“共同生活”(co-living)这个理念的?



张轲

用可持续方式打造的装置,其实不止是回答问题,也提出了新的问题,我们就把这个整体叫做co-living。我们今年初在云南蒙自完成的项目西南联大先锋书店,虽然是3月25日才开幕的,但现在每天有上万人去参观,可以说是非常热门了。这个项目保留了部分原有建筑,对附近的塔进行了翻修。现在旁边又有了一个新的市集,建筑真的就成了社会活动的催化剂。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们觉得这种建筑系统可以在接下来的项目中继续使用。




W*:我们在看展的过程中看到跨学科的合作和创作。您觉得在未来,建筑师这个职业会有什么变化吗?


张轲

其实,建筑本身就是跨学科的。这次的展览上确实有很多多媒体、影像的作品,但我自己是认为作为建筑师,用建筑来提问会更有效。我觉得建筑师必须得认识到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要去做你真正知道的事情,不要企图去假装知道,或者去做不擅长的事情。




 2 

 如恩设计研究室 

(Neri&Hu Design and Research Office)

 liminality 阈境 


在此次的展览中,如恩设计研究室以“阈境”(liminality)为题,试图将介于设计实践与理论探索中的“阈限空间”具象化呈现在参观者眼前。参展的三个适应性改造项目——水舍南外滩精品酒店、青普扬州文化行馆、深圳南头古城有熊酒店,将探讨反思型怀旧、在地重铸、废墟美学、以及未来遗迹领域中的研究。





三个项目均采用材料对比、构造分异、并置组合、新旧嫁接的改造策略,回应着各自的历史记忆以及与之相关的独特问题。展出现场,如恩除了展出场地模型,还呈现了全新制作的概念模型,通过局部剖面模块,展现项目设计张力,凸显过去与未来、新与旧、光滑与肌理、精致与原始之间的辩证关系。




郭锡恩&胡如珊

如恩设计研究室创始合伙人



W*:如恩这次的参展作品分别探索了怎样的“阈境”(liminality)



其实从水舍南外滩精品酒店开始,我们就在试图构建和探索一种应对那些原本会被拆除建筑的改造方式,来应对业主既想要拆除又想要保留其中一部分的需求。在这样的需求下,混合存在,即在新建和改建中非常具有历史意义的组成部分,就出现了。与此同时,这也是一种对酒店类型的全新解读,它不像是重建城市,而是赋予更多的空间体验和对上海建筑、上海空间的解读。很多类似的细节也可以在我们对展览项目的描述中看到,三个项目都贯穿了再利用、再循环和更新的主题,也呈现出了“阈境”(liminality)的特性。


我们将“阈境”理解为项目的两个阶段,或从一个阶段到另一个阶段之间的过渡,也可以理解为是对一个更加环保和可持续性发展的关注。在此阶段,不仅是上海、南头、扬州这三个地方的三个项目在朝着“阈境”的方向走,我们认为整个中国的建筑环境也在朝这个方向发展,同时这也与建筑的质量息息相关。

郭锡恩&胡如珊





W*:我们看到每件作品都展出了从小尺度环境到大尺度构造节点的模型,可以与我们分享如恩如何用模型在设计的不同阶段进行探索吗?



模型有很多的用途,用模型做设计可以很直观的感受到三维和空间中的各种问题,在模型上直接做一些修改也是非常高效的一个方式。画图很难直观还原真正的空间尺度,所以在如恩,我们经常会要求团队做一些1:1的模型。这些模型都是非常大规模的,也是独立的。



大体量的模型有几个好处。首先是当我们需要研究人与建筑之间的关系时,有1:1的模型就可以帮助我们直观地感受和想象实际构建时它会呈现的样子。同时,这些模型的功能是分散的、碎片化的、独立的,可以允许建筑师以不同的方式思考项目。较小的模型,也就是场地模型,可以将建筑与场地环境放在一起,让建筑师更好地感知城市和周边环境;而大的模型它们是独立的,可以与建筑环境脱离,从而更集中于建筑主体。此外,等比的模型也可以展示构建过程,因为它的材料与实际材料非常接近。但模型又是抽象的,它们代表了可以看到的不同层次,尤其是在深圳南头古城有熊酒店的项目中。我们认为对于水舍南外滩精品酒店项目来说,人只有在空间中移动时才能感知对于空间和区域问题的探讨,这种感知很难直观用图纸呈现的。为了放大这种感知,我们将建筑切割进行剖面展示,然后让人们有空间想象穿过自己建筑的样子。这也是我们拥有大型模型的原因之一。

郭锡恩&胡如珊





W*:如恩是如何在 “对历史的尊重” 与 “创新的创造” 之间取得平衡的?



坦白讲,我们不知道最终呈现的结果是否真的达到了平衡的状态。但我们相信,如果从项目的开始就在考虑“平衡”,并将对“平衡”的思考贯穿于整个项目的过程当中,那最终展示出的至少是考虑了“平衡”后深思熟虑的结果。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即使天秤在最终有所倾斜,但因为有了将“平衡”贯穿于思考的过程,并将混合和分层作为解决方案,建筑也会给人带来另一种平衡感。


但本质上,“平衡”并不是我们最看重的目标。我们认为更重要的是如何看待历史成分,如何考虑新事物的材料、空间关系、连接,如何实现特定房间的空间功能等等。我认为如果这些事情都有被仔细地考虑和批判地思考,那么项目的结果一定会是令人满意的。

郭锡恩&胡如珊



W*:关注 “遗产” 对中国的建筑实践有着怎样的启示?



就像大家经常提到的:“如果不知道从哪里来,我们就不知道去往哪里”。所以我们总不能把前人留下来的东西都拆掉,建造新的,那会让我们与过去失去连接。关注“遗产”是因为历史和未来之间的连续十分重要的。另一方面,中国建筑的本身也需要保持一种连续性,但这里我想表达的连续性是希望建筑的时代不要中断,中断的意思是不希望人们简单地将建筑归类于“老建筑”和“新建筑”。这两种概念间应该也有一种连续性的存在。


严格来讲,理论上的新建筑及现代建筑与历史建筑或过去的事物其实没有紧密的联系,它一开始就是在试图摆脱过去。现代建筑是从世纪之交开始在欧洲兴起的,其主要目的是建立一种面向现代、面向未来的新语言。发展到现在,它仍旧是一种西方的现代语言。凭借着我们对“过去”对“遗产”的重视,我们可以在中国发展一种新的现代语言。所以对我们来说,在考虑如何将“遗产”代入到更现代的中国语境当中的时候,保持历史与未来之间的连续性是很重要的。

郭锡恩&胡如珊





建筑是过去、现在、未来的结合体,是人类不可或缺的生存与生活空间。在展览现场,《卷宗Wallpaper*》偶遇了八位前来观展的中国建筑行业人士,并与他们交流了对本届双年展主题、建筑及建筑师在未来的定义的看法。建筑师们也畅谈了展览中他们印象深刻的作品及片段。



*受访者回答顺序按姓名首字母排列


党群

MAD建筑事务所合伙人

黄印武

沙溪源乡村合作中心理事长、

上海交通大学设计学院副教授

姜伯源

不也建筑设计工作室主持建筑师

李翔宁

建筑评论家、策展人、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院长

孟凡浩

line+建筑事务所联合创始人、

line+建筑事务所主持建筑师

于洋

独立建筑师、独立撰稿人

赵扬

赵扬工作室创始人、

赵扬工作室主持建筑师

庄子玉

BUZZ建筑事务所创始人、

BUZZ建筑事务所主持建筑师




W*:您如何理解本次展览的主题“未来实验室”?



党群

建筑自古至今涉及广泛,并非仅仅是物质的结构堆砌。这次威尼斯建筑双年展提出“未来实验室”,探讨科学产生后近现代主义全球化的两个问题:环境问题和文化问题。我这里想指出的是,自然困境和跨文化障碍。


环境问题,气候变暖和环境恶化、以及人类对自然的破坏,人类自身的存在状态也面临挑战。文化问题,传统文化价值观各不相同,因而产生了巨大的差异性;全球化带来的差异性逐渐消失,跨越时间和地理的人类普遍存在的建筑似乎在建立普世价值,在建筑中变成普世美学和政治正确。


“未来实验室”,与其说是对未来的思考,不如说是对历史的反思,以及如何从历史的经验中获得适合未来的方向。

黄印武


姜伯源

过去三年的疫情、俄乌冲突、气候变化和AI发展让大部分人感受到了时代变化的紧迫脚步。建筑学试图寻找自己未来的努力已经持续了近二十年,在今天,这种寻找的必要性更加迫在眉睫。“实验”是一种无奈,对于不确定性的回应依然是不确定。“实验”也是一种希望,只要还有人在尝试,就有得到答案的希望,而希望是这个时代最珍贵的信念。


展览的主题“未来实验室”在从社会学和政治视角来回应建筑。从政治上来说,它是一个宣言,策展人本身是加纳人和苏格兰人的混合身份,不仅在性别上注重了1:1的比例,参展人也有很多非洲或者非洲裔的建筑师,所以我觉得这更是一个政治上的宣言。这么多年以来非洲建筑在全球并没有得到充分认识,今年的展览是对这种挑战的一个回应。


但是,我自己感觉展览似乎走到了另一面。毕竟我们需要探讨的是如何拓展建筑的视点,而不是用别的视点来取代之。



李翔宁

上图:Cave_bureau作品Oral Archive (New Age Africana)

下图:atelier masōmī多媒体装置作品Process



孟凡浩

这次的展览更加注重概念而非实体建筑,强调关注气候变化等社会议题。大部分展品采用视频、影像和社会记录的形式来展示,以反映社会问题,并突显出建筑定义已超越传统边界的趋势。


然而,作为一名中国建筑师,我也有一些困惑。发达国家的城市化进程决定了他们当下的建设规模非常小,因此转向了关注社会问题。而现在的中国仍面临着大量的建设需求,包括未来城市更新、乡村振兴等方面的挑战,以及从概念到实际建造间的转化等。因此,可能不同国家所处的历史时期和阶段注定了关注重点的差异。我们需要意识到每个国家面临的现实情况各不相同,并以审慎的视角回应本土需求。


我个人理解不深,主要是看展体会。“未来实验室”给我的大致感觉是:值此世界迷茫之际,为了全人类的未来,我们作为建筑师,有必要组个场子,把大伙儿请来给参谋参谋。

于洋


丹麦馆展示哥本哈根海岸线如何利用适应气候变化带来的挑战



赵扬

我感觉还是对普遍社会危机、环境危机以及学科和行业危机的回应。面对“不确定性”的表达,新的共识并未达成,因此“实验室”邀请大家来参与这个讨论。


我认为人类社会可以被看作是一个自我测试和实验的容器或实验室,而“未来实验室”这一主题包含了我们对世界和人类社会构建的一系列实体的重新思考。

庄子玉



W*:在这届威尼斯双年展上,“未来”一词反复被讨论与想象。您认为在未来,“建筑”的释义会有变化吗?建筑师这一职业在社会中的角色会有什么变化?



黄印武

无论未来走向哪个方向,只要人还需要吃饭和睡觉,建筑最核心的内容就不会改变。但是随着技术的发展,建筑的设计过程和建造过程都会有新的发展。对于建筑师而言,技术能力会逐步被替代,而人文的角色会越来越突出。


建筑作为物理世界真实存在的空间,这个层面的释义不会改变。但虚拟世界中的空间有很大概率会终于一日被纳入建筑的释义范围中。建筑师作为空间创造者的基本底色应该不会改变,但在社会中具体的作用和能量,肯定会随着社会本身的变化而改变。

姜伯源


孟凡浩

作为建筑师,我们正处于变革之中。在中国的实践中,我们已经目睹了一些变化。包括我们事务所秉持的“空间赋能”和“模式赋能”理念,就旨在打破传统建筑师的工作边界,积极应对外部形势和社会需求的变化以设计推动开发范式的创新。


未来,建筑师的角色将从被动、单一、单向地解决问题的角色转变为更主动、复合、多向的组织者角色。建筑师将通过搭建合作平台,与各方利益相关者合作,协调多学科团队,架构一整套从规划策划到建设运营传播的项目运作流程,提供创新的建筑解决方案。建筑师将不再仅仅是建筑产业链中的一个环节,而承担起更广泛的组织者角色。


对于这两个议题,我想建筑师发言权并不多,这得看全社会各方力量的此消彼长。可能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这点,所以有人想通过双年展来畅想未来,不想掉队;有人选择活在过去,那个建筑师确确实实有话语权的年代。

于洋


赵扬

整个学科行业的运作机制使得对于建造建筑物本身,无论是解决技术问题还是操作形式问题都逐渐变得技术化,而因此越发透明。David Adjaye 在主题为“Force Majeure”的论坛上说,未来建筑师不仅仅是building buildings,而是要building knowledge。而在当下的中国,我想是要building a point of view。


由David Adjaye设计的Kiran Nadar 艺术博物馆 (KNMA) 首次亮相于威尼斯建筑双年展



我个人认为在未来,建筑的释义不会有任何变化,因为本质上建筑来处理的就是一种对未来的一种应对方式。建筑的存续期间其实是远超于一个建筑创作者的生命的,它在被设计和建造的过程中就包含了对未来的前瞻思考。


在人类寿命和建筑的存续方式产生根本变化之前,我不觉得建筑师是一个古老行业里的职业,也不觉得建筑应对未来的态度会发生根本的变化。但是我认为,每一个当下,恰恰是我们如何处理和未来关系的一个重要的契机和trigger。

庄子玉



W*:本届威尼斯双年展的参展作品或场馆中,有哪个/哪些是令您印象深刻的?



党群

这次展览,以人类学方法,也是这几年各个专业领域的开始借鉴学习的方法论,在建筑学中开始尝试观察和探讨跨专业和跨文化的“他者”。发现问题,讨论问题,但建筑回应问题的设计和方法在哪里,是什么?这次双年展似乎没有回答。那也许是,留给我们每一个建筑师的思考和在建筑实践中的回应。


郭锡恩&胡如珊

印象最深刻的是从军械库Arsenale进去的第一个最大的展。我们认为它非常好的回应了“过程process”的主题,并试图展示建筑师是如何工作的,也是一种可供选择的建筑实践和替代表达的方式。整个空间就像一个大的办公室,以不同的样貌呈现着建筑的处理痕迹和工作方式。



Flores&Prats工作室呈现的展览Emotional Heritage



Adjaye Associates的一系列作品非常有特点,无论时代如何变化,建筑师还是建筑师。

黄印武


姜伯源

斯洛文尼亚馆介绍了当地传统民居根据热量需求来布局空间,比如将卫生间、储藏间、畜栏等房间贴围在起居空间四周作为保温的做法。这让我联想到了疫情期间国内大量讨论的中国开发商应借日本户型,在玄关设置卫生间的做法。从“未来实验室”的角度来思考,给我们的启示是:除了功能便捷性和社会生活习惯等因素外,日后决定空间本体布局的逻辑还有很多。除了现在应用的热量,未来可能会用到什么?信号强度?电量高低?这个馆提出的议题还比较有思考空间。





除了中国建筑师的参展作品,我对巴塞罗那Benedetta Tagliabue-EMBT的作品印象较为深刻。其他许多馆对建筑的研究也有一些可圈可点的地方,比如获得金狮奖的巴西馆,用夯土这种材料解决原生本土的问题,并象征了建筑传统之间联系。另外,Philip Ursprung策展的瑞士馆强调了邻里居住和社区的概念,通过地板上的地毯呈现出了住宅的平面,我觉得这个形式能使得大众和专业的建筑师分别从不同的视角来认识我们的生活和生活形态。

李翔宁


孟凡浩

本次参展作品中,斯洛文尼亚馆令我印象深刻,它以批判性的视角探讨了建筑设计与能源效率之间的关系。


当今人们对建筑能源效率的认知过于狭隘,往往只满足技术和法律要求,而忽视了建筑本身与暖通系统的一体化。这种分离在现代建筑中尤为突出,而在过去几个世纪的民间建筑中并不存在。为此,策展团队回溯过去,重新审视建筑本身就具备的生态设计特性。


策展团队致力于研究欧洲各地的民居案例,提到了"Vernacular"这一常被讨论的概念。它指的是没有建筑师参与设计的地方性建筑,通常具有浓厚的地域特色。这些案例将能源挑战作为建筑设计的重要组成部分,以整体性的方式解决能源问题。他们以斯洛文尼亚的民间住宅为例,重译和抽象,以1:1的比例呈现出未来住宅建筑简单空间和能源概念的发展可能性。





有一些展是真的很关心全人类。洪水战争碳排把大家都愁坏了,所以这部分展品是针对这些的,它们最终结果可能更应该被摆进科技馆。


有一些展是完全关于建筑专业本身的,还在展图纸模型。我想这部分建筑师是坚守职业定位的,他们对未来的回答是守住传统、守住当下。有一些展是关于建筑师如何拥抱未来的,有低碳、有VR、有再利用。但说实话,但感觉其中大部分都还没有现实中应用的先锋。这都能拿出来展,只能说体现了全人类立体多层次的认知水平。另外,还有一些展仍然停留在地区文化展示层面,对存在感这个事儿特别在意。我想人类按国家来划分是因为这样组织成本比较低;这样来说,我们理论上也可以按医生/律师/建筑师的分类畅想未来。如果真这样分,那用整一个展来做职业介绍真是蛮复古的。大家更关心的应该还是你们这伙人的idea,而不是identity。


在如此复的背景下,除了中国馆,我个人印象最深的是Prada基金会里一个整面墙大小的针织3D立体画。


于洋



赵扬

我比较喜欢巴西-巴拉圭建筑师Gloria Cabral和刚果艺术家Sammy Baloji合作的那个装置。用威尼斯当地的建筑废料做成,很美很直接也很畅快。





张轲

我最喜欢的是巴塞罗那建筑事务所Flores&Prats呈现的作品。


我觉得很有意思的一点是,这次威双中其实大多数展馆并没有在探讨我们认知层面上的建筑实体问题,而是关注与建筑相关的社会观念和过程。这就使得中国国家馆更加突出,至少对于我们这些实践建筑师来说是这样。因为它在传统建筑视角的基础上呈现了全新的空间解读,同时作为一种人可以活动的场域回归到了建筑本体。

庄子玉



监制:邓圆也

摄影:丁思民、罗立

撰文:邢韵

采访:杨睿涵

设计:陈则希

编排:李子豪

编辑:杨睿涵

部分图片由设计师提供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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