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何忍？圆明园小天鹅遭网友疯狂跟拍，被迫长时间走冰致脚蹼冻烂残疾！自然摄影伦理何在？
笔者无意间浏览到一则新闻，颇为惊诧，继而甚感痛心：据多位市民反映，北京圆明园公园内黑天鹅幼崽近日遭到网友大军疯狂跟拍，不少群众为了拍摄到天鹅带着小鹅在冰上行走的画面，将原本在岸上休息的天鹅赶到了冰面开始拍摄，甚至用食物引诱天鹅上冰，导致小天鹅的脚蹼冻伤坏死。令人痛心的是，6只小天鹅中有5只脚蹼已经溃烂，小鹅现在刚一个多月还不到两个月，会导致终生残疾。有市民十分担忧，发出呼吁：能不能想想办法救救它们，它们还这么小，将来怎么办，这样下去，都不知道它们能不能活下来….. 园区保安无奈表示，管不了也管不住，好多人一拥而上，看都看不过来；劝说了也不听，制止也无济于事。
小天鹅稚嫩的脚蹼骨头已经坏死 @BRTV北京卫视
圆明园作为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备受游客青睐。园内优美的自然风光和可爱的动物们也吸引了大量游客前来观赏。如果稍加留意，便会发现，在当今手机等电子产品不离身的年代，外出游玩主打一个拍照，而为了找到好的拍摄角度拍到令自己感觉“不虚此行”的美照，很多人也是想尽了法子、无所不用其极！这不，为了拍摄到天鹅带着小鹅们在冰上行走的画面，不少游客强行将原本在岸上休息的天鹅驱赶到冰面行走，甚至用食物引诱天鹅上冰，乐此不疲（以将视频放到网上博取眼球为乐趣）、流连忘返；天鹅们则从早到晚，被迫营业，身心俱疲，长时间走冰也致使小天鹅的稚嫩的脚蹼冻坏溃烂，乃至终生残疾！据了解，很多人将这几只小天鹅拍成专辑在抖音和视频号等平台进行展示，把小天鹅上冰当成了乐趣，把天鹅惊吓起飞当成了一景，正是他们的这种行为，才造成了小天鹅们目前的惨况。看到这则新闻，忍不住一声叹息，人类什么时候能够抛却自己的一己私欲，真正地关心、爱护动物，而非将对动物的“浅显而表面”的喜爱建立于其痛苦之上！更有评论说，动人照片“冻”伤的是文明！越过文明红线的镜头无论多美，也不会让人动心。对此，笔者不能更同意了。
@BRTV北京卫视
生活中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对于自然中的动植物，人们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爱不释手到一定程度便想据为己有，或买来自养，或将其囚禁赏玩，或随意投喂抚摸，或强行摆拍等等，并将拍的照片放到网上赚取流量。笔者就曾眼见在春天繁花似锦之时，公园游人如织，很多游客为了与盛开的花儿合影，强行用力拉拽花枝贴紧脸颊，因多人多次拉拽，花枝已不复原样乃至折断；亦有很多游客为了拍到花瓣纷纷扬扬洒落身上的梦幻场景，抱着树干用力摇晃……. 最后的最后，游客心满意足离去，而公园已尽遭践踏，默然无语。各大动物园和公园内，明明园方树立了告示牌，上面明确带有“禁止投喂”的告示字样，大喇叭也一直提醒游客“不要投喂”，这些都无法阻挡游客喂食动物并拍摄喂食画面的热情。
以上绝非个例，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拍照和观赏需求，强行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动植物的痛苦之上，这意味着什么？是当今人们道德的缺失，生态意识的缺位，亦或其他？
笔者认为，这涉及到一个根本性的问题：自然摄影伦理。
自然摄影关注自然环境中的景观、野生动植物等对象，使用设备来描绘、再现和记录自然。遵循伦理规范的自然摄影，具有提升认知、审美教育等积极意义，激发起人们想要保护生态环境的良好愿望，推动生物多样性保护并促进可持续发展。
然而，当前在自然摄影中存在着摆拍现象严重、摆拍（棚拍）产业化、破坏栖息地，甚至为了拍摄伤害野生动植物、作品造假等系列问题。因此，全面提高摄影者的修养和建立职业道德素养，树立尊重自然的生态拍摄理念，提升人们对摄影伦理道德问题的重视，有利于保护生物多样性并促进自然摄影的文明发展。
相信绝大多数人，是出于对野生动物的喜爱，才去接近并拍摄野生动物，并希望通过美的、有艺术感染力的摄影作品，去打动更多人，但事实上，我们也发现有不少人在拍摄过程中，屡屡出现了或重或轻、或有意或无意对野生动物的惊扰，结果后来千辛万苦创作而来的“美好”作品，却让人心生抵触。就比如近日圆明园游客为了拍摄到天鹅带着小鹅在冰上行走的画面，将原本在岸上休息的天鹅赶到冰面不停奔走，导致小天鹅的脚蹼全部冻伤乃至坏死、终生残疾，美丽的照片承载着小天鹅们无以言说的痛苦，那么看到照片的你会作何感想呢，还会认为这照片是美的吗？
其实，笔者注意到早在2020年7月，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便发布了T/CGDF 00008—2020《自然摄影伦理规范》团体标准，标准规范了摄影师在野外拍摄野生动植物（尤其是鸟类）等应遵循的基本原则、规范内容、道德底线和伦理准则等内容。
该标准中指出，尊重自然是自然摄影的根本原则。自然摄影要反映客观真实，尊重野生动植物的生命权利，符合生态环境原真性，拍下生态关系的原真性、野生动物的自然状态。同时，也要健康风险最小化，避免与野生动物等生物的频繁、近距离接触，减少健康风险和对自然扰动，降低病毒溢出几率，保障公共健康和生态安全。
标准认为，无论如何，自然摄影师都应将各种生物和生态环境安全放在首位，其次是摄影。拍摄时，不应干扰拍摄对象所处的自然状态。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最后，摄影作品在反映现实生活的同时，也体现着摄影者对生活的态度和评价，当我们在欣赏作品时，也会潜移默化受到作者倾向与态度的影响和教育。因此，摄影作品在拍摄时，应怀着对生命、人性、环境的关怀和尊重，应对人们提高自然保护有促进作用。
该标准建议摄影者在进行自然摄影时树立正确的伦理观、审美观，加强生物伦理意识，完善自身道德修养，以宣传保护自然生态、守护生物多样性。
简要讲，《自然摄影伦理规范》诸多原则或要求中，最最核心的一点，即为“不惊扰”，即不对野生动物在被观察或拍摄当下的生存状况造成现实干扰。很明显，原本在岸边休息的天鹅，被人们硬生生驱赶至冰面，被迫在冰面来回行走，惊慌失措，已然受到人为干扰、惊扰，违背了《自然摄影伦理规范》。其实，真正的摄影爱好者在拍摄动物和飞禽时，是需要耐心等待的，等待那“自然”的一瞬间，捕捉自然的状态，而非刻意打扰它们，更不会去伤害它们。
生态文明时代，如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如何构筑地球生命共同体，如何推进美丽中国建设，每一个问题都需以个人的行动来回答。古人认为，天为干，地为坤；凡天地，皆元气之所生；天地之道，博大、仁厚、高洁、简明、悠远、恒久也。人应对天地万物怀敬畏、感恩之心。
自然之美，美在自然。今天，我们依然需汲取古代“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生态智慧，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敬畏天地，善待大自然，对自然的万物怀有怜悯之心、不忍之心与顾惜之情；关爱动物，从自我做起，从文明观鸟、文明摄影、生态摄影开始。
在此，笔者强烈呼吁广大游客立即停止粗暴逼迫天鹅持续走冰行为，公园管理部门则应加强巡查和监管，对此类违规行为及时制止并加强处罚。同时，亟需提升并加强公众的动物保护意识，努力让每一位游客做到尊重并发自内心爱护动物，共同营造和谐的人与自然的生态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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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田文杰
审 | 绿茵
编辑 | Samant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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