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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0块的爱情,让我妈患上了一种怪病

栗顺 知音真实故事 2023-12-29

这是知音真实故事的第 1253个故事

字数:6913 阅读 :18分钟


主播:宋婷婷


不管是爸爸还是老罗,他们离开时,妈妈都显得十分平静。我原以为,妈妈并没有遭到太大的伤害。


01

我爸对婚姻的背叛,让妈妈走上了一条崎岖之路。

我叫冯彬,今年三十一岁。曾经,我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家境普通但生活很安逸。

可在我大一那年,父母竟闹起离婚。我忠厚老实的爸爸婚内出轨,和单位里一个女同事好上,且对方有了身孕。

父母很快离婚。那天上午我出门,爸爸还跟我说再见。下午我回来,他已经搬走所有的东西,从我们这个家分离出去。

离婚后,爸爸好几次来学校看我,我担心妈妈不开心,每次都避而不见。甚至在他说妹妹出生,想让我去看看,我也没去。

妈妈得知此事,却显得很平静。

之后,妈妈开始爱打扮了,朴素节俭的她,以前从不讲究穿着。离婚后,各式各样的漂亮裙子,代替了她那些平平无奇的裤子,还把头发烫卷了。

每次穿了新衣服,妈妈就在我面前显摆:“好看瓦啦?跟你讲,你妈我就是不打扮,要真打扮起来,那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然后单手一叉腰,再一抬下巴,摆出夸张的姿势。

除了爱打扮,妈妈也开始社交,去家附近的一家歌舞厅,跟朋友学交谊舞。

我说她变化可真够大的,妈妈则笑着回应我:“你平时在学校,我一个人在家冷清瓦啦?跳舞还能找人嘠三胡(闲聊)。”

我知道,妈妈这是想谈恋爱了。

两三个月后的周末,我回家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陌生男人,“地中海”,穿一件条纹网球衫,挺着个啤酒肚。

我还没开口,这男人先笑着朝厨房喊:“舒华,你儿子回来了。”

妈妈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胡乱地擦着手,很随意地向我介绍:“彬彬,这个是姆妈的朋友老罗,今天来咱家吃个晚饭。”

不久,妈妈向我坦陈,她和老罗正在交往。两人在舞厅相识,老罗不是本地人,来上海后在工地做小包工头,据说他老家两个女儿都已成家,身上没负担。

“我和他情况差不多,我离异,他死了老婆,我觉得他人还可以。彬彬,姆妈年龄不小了,总归想找个老来伴,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总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对瓦?”

想过妈妈会开始新的生活,可我并不太能接受老罗。老罗喜欢抽烟喝酒,说话做事比较粗俗,身上有一股子令我厌恶的江湖习气。但我想着,也不能以自己的好恶影响妈妈的选择,所以没有提出异议。

后来,老罗住进了我家。

2014年春节,老罗没回老家,留在上海陪我们娘俩过年。

团年夜,妈妈忙着做饭做菜,我上菜摆碗。老罗大大咧咧往餐椅一坐,身子往后一靠,打开一瓶老白干举向我:“彬彬来,咱爷俩喝一杯。”

我心想,喝什么喝,谁跟你爷俩。不过也不好驳他面子,就只是回了句“不会”。

“一个大小伙子咋能不沾酒呢,这可不行啊,男人烟酒不碰,出了门可路路不通。”边说着边要给我倒酒。

妈妈在一旁,温柔地说:“你不要瞎捣糨糊,彬彬他还小唻,吃啥老酒啦?”

“二十都出头了还小?呵。”老罗不屑一笑,随即拿起那瓶老白干,仰头“咕咚咕咚”就往下灌。 

那顿年夜饭,吃得很安静。


02

之后,为了减少与老罗的正面接触,我大部分时间窝在学校,周末也不怎么回家。

2015年3月的一天,我正在上课,接到妈妈电话,说她正在我学校门口。那天,妈妈没有穿漂亮裙子,几个月前烫的卷发也剪短了。

“我跟老罗分了。”妈妈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但眼神中看不到悲伤。

我担心妈妈被欺负,急切地问:“怎么分开了?老罗是不是对你不好?”

妈妈脸上依然没有波澜:“不是,就时间长了,觉得合不来,我们这种年纪的嘛,合得来就过,不开心就分开,很正常的。”

“没事,咱再找,反正我也不喜欢那老头。”我安慰着妈妈。

妈妈笑一笑,给我递上一把钥匙,说家里的锁换了。

总觉得妈妈过于平静了,之前她明明很喜欢老罗来着。我隐隐感到担忧,赶上大三实习,我便住回家里,天天下班就回家陪着她。

每天下班回家,能吃到妈妈烧的家常菜,且餐桌上再没有老白干了。那于我而言,是很惬意的生活。

以为我们的生活能恢复如前,但有一天妈妈忽然质问我是否学会了抽烟,我们的生活节奏又打乱了。我并未学会抽烟,妈妈就很纳闷,说好像闻到了烟味。

隔天,我下班回家,被几位邻居阿姨拦下。

“小冯,你姆妈哪能一回事啦?今天一天楼上楼下地跑,还来敲阿拉的门,叫我老头子在家不要吃香烟。”

“是的呀,你妈也来叫我老公不要在家抽烟,讲什么我老公一抽烟,味道全跑去你们家了。她说她闻着吃不消,叫我老公要抽的话,就把家里门窗关关牢,不要让味道飘去你们家,这滑稽瓦啦?”

还有一位阿姨,指着墙上歪扭的几个油漆大字“禁止吸烟”。“你看看啦,你妈还乱涂乱画。”她说。

……

我感觉事情不对劲,连忙敷衍几句便赶紧上楼。进门就被妈妈吓了一跳,她一只脚穿拖鞋,另一只脚光着,趴在窄小的窗台上,两手还在使劲拉扯胶带。

“妈你做什么?下来,小心摔了。”我急忙去扶她。

妈妈没下来,用牙齿撕扯胶带,还嘟囔着:“帮姆妈把这些缝都粘好,到处都是烟味啦。”

见我满脸疑惑没有动作,妈妈又自己忙碌起来:“好了好了,还是我自己去弄吧。”

我只好去帮忙,把朝西的一扇边窗四周拉上一圈胶带。

妈妈仍不满意:“再给它贴上一层,要密不透风。”

等我忙完,妈妈皱着眉捂上鼻:“你先换衣服洗澡去,你一身烟味,难闻死了。”

我闻闻自己身上,什么异味也没有,说:“妈你到底怎么了,我身上没有烟味,里里外外也没有烟味。”

妈妈很苦恼:“我也不晓得怎么了,就是走到哪都能闻到烟味,好像连空气也是烟味,闻得我头晕很不舒服。”

“这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两三天了,那次买菜回来,一路上我闻到都是香烟味,回到家就难受的不行,彬彬,姆妈真的闻到香烟味,没瞎讲呀。”她两手中指不停按着太阳穴,皱着眉。

看妈妈难受的样子,我决定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到了医院,导医台建议挂五官科。妈妈在五官科做了鼻部和咽喉的检查,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然而,妈妈的状态似乎没好转迹象,她不断向我描述空气中的烟味,让她都不敢正常呼吸。

一个月后,我带妈妈做了个全面检查,特意给肺部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同样没有异常。

医生建议我,陪妈妈去神经外科看看。


03

因为陪着妈妈跑医院,我连续向实习公司请假,办公室主任对我很不满。

神经外科检查那天,妈妈想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正巧前一天刚被办公室主任批评,我不好再请假,便由她去了。

可我才到公司去开会,手机就响了,是一个地铁站的民警。对方说妈妈在地铁上晕倒,已经被送去附近的医院了。

我赶到医院,正好见妈妈从里面出来,她右手捂着戴着口罩的半张脸,头低垂,有气无力的样子。

“妈!”

听到我的声音,妈妈一抬头,双眼顿时红了:“彬彬……”

妈妈戴了两层口罩,可她还是觉得闻到了烟味。

日子一天天过去,妈妈越来越怪异,那股只有她能嗅到的烟味,似乎沁入了她的衣服、身体。

妈妈每天不是在清洗衣服被褥,就是洗澡洗头,屋里挂满洗过的衣服和被褥。家里不能开窗通风,连窗缝也沾满胶带,更不能把衣服被褥拿到室外晾晒。这样一来,整个家都十分潮湿昏暗。

秋天的一个凌晨,我被敲门声惊醒。

一开门,我家客厅的地上波光粼粼,成了一片汪洋,听着卫生间里“哗啦哗啦”的水声,我顿时了然。

地上的水已经殃及到了楼下,邻居冲我破口大骂时,妈妈从卫生间出来。

“实在对不起,等天亮了我去联系物业去你家看看,有损失的地方我一定照价赔偿。”我一再致歉送走了邻居。

而妈妈站在水里,哽咽地说:“我怎么会忘了关水呢。”

妈妈又在洗衣服了,衣服多得洗衣机放不下,她就往浴缸里放水,打算在浴缸里洗。可她忘了关水。

我安抚妈妈去沙发上休息,转而去处理积水,再里里外外擦地,一直打扫到天亮。妈妈没有去休息,一晚上呆坐在沙发。

等我精疲力尽也坐到沙发上,妈妈突然说了句:“彬彬,姆妈现在觉得活着一点都没意思,要是我不在了,你就能轻松点了,是我害苦了你。”

妈妈的话,让我意识到,或许她要看的是心理咨询师。

第一次陪妈妈去做心理咨询,按那位李老师的要求,我不参与陪同,让妈妈独自跟她会面。

这次会面,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李老师过后悄悄向我透露,她初步判断妈妈是得了抑郁症,妈妈常说闻到烟味是因为“幻嗅”。李老师建议我陪妈妈去精神科做个会诊,看是不是需要结合药物治疗。

“你妈妈跟我提到两个男人,一个是她前夫,一个是后来认识的,兴许她的症状与这两个人有关,但她还不愿意和我多聊。”李老师说。

不管是爸爸还是老罗,他们离开时,妈妈都显得十分平静。我原以为,妈妈并没有遭到太大的伤害。


04

妈妈在医院确诊抑郁症,医生开了抗抑郁的药物。

配合药物的同时,我每周陪妈妈去跟李老师会面。“烟味”还没散去,不过妈妈的状态有所好转,洗东西的次数明显在减少。

可李老师明显感到,妈妈心里仍然关着一扇门。至于那扇门背后,是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还得继续挖掘。

有一天,我加完班到家,看到门前有个小纸盒,类似于快递盒,盒上却没有信息面单,只用马克笔写了我家的户室号。

拆开盒子,我吃惊了,里面放着一沓百元大钞,清点了一下,是八千元整。我简单的人际关系里,没人会以这种方式给我送钱,这钱应该跟妈妈有关。

我问妈妈:“妈,你有没有借钱给别人?我在门口拿到一个盒子,里面有八千块钱,盒子上面没有寄件信息,倒是写着303收,奇怪瓦?”

妈妈看了我一眼,神情很慌张。“你把钱拿出来我看看。”她手颤抖着拿出钱清点,点完以后低着头说,“是我的钱,别人还回来的。”

不等我说话,妈妈抱着纸盒,快速进房关上了门。

我把这件事以及妈妈的表现,告诉了李老师。她建议我去查清送钱的人,那个人可能跟妈妈的心病有关。

我到小区监控室,查看那一整天的监控录像,终于在16:36的画面找到了送钱的人。那人头戴草帽,手里拿的就是那个盒子。看不清脸,可是依照身型和走路的样子,我敢确定那人就是老罗。

老罗消失了那么久,怎么会突然出现?还带着一笔钱,不留名放在我家门口。一系列的疑问,我决定找妈妈长谈一次。

这天晚上吃饭时,我向妈妈发问了:“妈,那笔钱是老罗给的吧?”

妈妈停了咀嚼的动作:“你怎么知道?”

“我去看监控了,我怕你被人骗。”我说。

“是老罗还的。”妈妈若无其事,继续吃饭。

“什么时候借的钱?”

“好久的事了,不说这个,吃饭吧。”妈妈给我夹了一块肉。

“妈,你怎么有事都不肯跟我讲啦?”我把碗筷放下。

妈妈皱起眉头,眼神忧郁,却没讲话。

“你是我妈,我是你儿子,我们俩才是一辈子的啦。”我说着,眼前朦胧了。

妈妈低下头,还是有些迟疑。

我一时不争气,眼泪掉了下来:“你说啊。”

经不住我追问,妈妈终于说出内情。

当初老罗称老家出了事,要管妈妈借一万块钱。妈妈问是什么事儿,老罗死活不肯说,妈妈便没同意借钱。两人为此大吵了一架。

次日,妈妈醒来后,发现老罗不见了,床头柜里的七千元现金也不见了。妈妈打了好些电话,都没联系上老罗。

起初在舞厅跳舞,是老罗先找妈妈搭讪。老罗满嘴花言巧语,妈妈没抵住那张嘴的诱惑,答应跟他交往。

老罗跑了之后,妈妈觉得被骗财骗色十分羞耻,同时又怕旁人说闲话、看笑话,因此没有报警,也没跟我说实话。

“姆妈也想有人爱啊,姆妈哪里不如别的女人啦?”妈妈说。


05

当初老罗选择了“偷”,如今又为何来还?还加了一千块,有点连本带息的意思。

往后小半年,我常常前往老罗离开小区朝北走的那片区域,想着也许会碰上老罗,问个究竟。

后来真叫我遇上了。那回,我从超市买东西出来,一转身就撞见大晚上戴着草帽的老罗。

“老罗?”

听到我的声音,老罗一眼看向我,先是一愣:“彬彬,你怎么在这?”

老罗还叫我彬彬,倒让我莫名有几分暖心,我笑了笑:“能聊聊吗?”

老罗爽快答应,我俩就找个小店聊了聊。

刚坐下,看到不远处的酒架,我问老罗要不要喝一口,老头拘束笑着对我摆手:“戒了,戒了。”

无酒不欢的人,居然戒酒了。

几年没见,老罗像变了个人,身上再无过去的江湖习气,老实了许多。他摘下草帽,我发现他的头全秃了,肚腩瘪掉,背脊佝偻,面颊布满沟壑。

“既然拿了我妈的钱,为什么又连本带息还回来?”我直白地问了。

老罗压低声音,说:“我早就想还了,就是一直攒不够数,我也做了警察来抓我的准备,你妈妈那会要是报警,我也不怨她。”

看样子,老罗真有难言之隐,我又接着问:“到底怎么了?”

老罗的老婆很早就去世了,为养孩子,他常年在上海打拼。其实,他并没有女儿,只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儿子从小不学好,当爹的管不住,他在上海赚的钱,几乎被儿子败光了。

后来认识妈妈,老罗起了在上海安家的念头,所以谎称自己有俩女儿,而且都已成家立业。老罗知道,有那样一个不堪的儿子,是没有女人愿意跟他的。

正当老罗跟妈妈好好过日子时,老罗的儿子打架伤了人。老罗急疯了,想着凑钱回老家赔偿给伤者。

“偷你妈妈的钱,是因为我真走投无路了,那小子再怎么不争气,也是我们老罗家的独苗啊。”说到这,老罗不禁老泪纵横。

为了赔偿,老罗欠下一屁股债。

这几年,老罗为还债,在老家务农,去工地上做小工,甚至把老家的房子都卖掉,终于还完大部分债务,也等到了儿子出狱。可谁知道,儿子出狱后不久便因过量喝酒而猝死。

“是报应啊,我骗了你妈的感情,还偷她的钱。”老罗哭着说,“我早就想来还了,但是我怕遇上你妈,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听完老罗的故事,我很震惊,过去认为他是个不三不四的人,很瞧不上他。现在不再看不起他,而是怜悯他。

“你妈还好吧?”老罗顿了顿,“已经嫁人了吧?”

“没嫁人,你走了之后我妈就生病了。”

我慢慢讲出这几年陪妈妈求医的经历。

“都怪我。”老罗言语间尽是悔意。


06

我见过老罗,打算找个恰当的时机,把老罗的故事告诉妈妈。没成想,老头不请自来了。

隔几天,老罗提着水果篮,拿着保健品礼盒,满头大汗憨笑着站在门口,我都不知该不该让他进屋。

“彬彬,谁来了?”

就在我跟老罗说话间,妈妈正好从房里走来,我来不及反应,她已经看到了老罗。

“你……你……你来做什么。”妈妈赶走老罗,“啪”一声关上门。

傍晚,我下楼扔垃圾,看见老罗在楼下转悠。

“彬彬,你妈没事吧?”老罗连忙迎上来。

“已经算好些了。”我说。

老罗一脸愁闷蹲到地上,两手不停地拍打后脑勺,说是自己害了我妈妈。

“上次你说舒华老闻到香烟味,我后来想了很久,应该是那天我俩吵架,我就坐在你们家沙发上抽了一晚上烟,舒华走来走去我都没理她,肯定是我让她受了刺激。”

自那以后,老罗三天两头来一趟,但他不会出现在妈妈眼前。

老罗知道我白天要上班,妈妈不常出门,他就买上大包小包的菜,放在家门口,给我打电话:“彬彬,给你妈打电话,让她开门拿菜,就说是你手机上订的。”

听着老罗气喘吁吁的声音,我就知道他是快速送上楼,又快速逃下楼。我微信上转他菜钱,他从来不收。

有一天早晨,我出门上班,发现先前妈妈写的“禁止吸烟”被人用白漆刷掉了。

我猜想是老罗所为,打电话去确认。老罗说,有一次送菜过来,听见一个阿姨抱怨我妈妈乱涂乱画,他就连夜来把字刷掉了,不想我妈妈再落人口实。

老罗还买了几盆“多肉”,叫我带回去给妈妈。

下午,我们在单元楼下见面,老罗抱着几盆多肉。

我打趣道:“想讨好我妈就买玫瑰花呗,送多肉有什么意思啊。”

老罗笑得有点羞涩:“你小子想哪去了?我是去医院找专家打听过你妈妈那个病,人家说平常让她多接触接触……叫什么有生命力的东西,让她对生活重新产生希望。”

“那不是玫瑰花更合适啦?红艳艳的多有生命力啊。”我说。

老罗严肃起来:“那可不是,剪下来的花能红几天?顶多就三五天吧,到时候花不红了,枯了败了,那不是更让人难过啦?”

这老头的心思是越发细腻了。

“多肉就不一样,不光五颜六色的,还能一天一天长大。”老罗得意地看着那几盆多肉,“光是好看不是生命力,一天比一天活得好才是生命力。”

老罗忽然抬头一愣,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妈妈站在楼梯口。

“你上来坐一会儿。”妈妈向老罗发出邀请。

我心想,老罗跟以前不一样了,如果打现在起能跟妈妈好好过日子,兴许也是好事。我给他使眼色,小声说了句“有戏”。老罗也乐了。

到家以后,老罗还是乐呵呵的,双手颤抖接过妈妈递上的水杯,期待地等妈妈开口。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你天天来我也不想见你,老早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妈妈说。

老罗立即呆了,盯着手中的水杯,舌头打结似的说不出话。

我感到十分意外,原以为妈妈是要跟老罗和好。看见老罗那副苦涩的样子,我不忍心,于是开口给他打圆场:“妈,老罗挺用心的,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就先处朋友嘛。”

老罗点头如捣蒜说:“是是。”

妈妈没接我的话,平静地对老罗说:“都这把年纪了,我们就别再折腾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现在一个人很好。”

老罗沉默了一阵子,才说:“我知道了。”

老罗抱着那几盆多肉起身,朝门口走了几步又回头来,问妈妈:“那这个,你还要吗?”

“你拿回去吧,你更需要生命力。”妈妈摆摆手。

老罗就走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来过。

我最后一次接到他的来电,是在去年除夕。老罗仍亲切喊我彬彬,他打算回老家养老,嘱咐我好好照顾妈妈。

妈妈那时正哼着小曲,在厨房准备着年夜饭。妈妈状态日渐好起来,因为她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她并不需要去依附一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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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栗顺

编辑 | 暖暖

编辑邮箱:19721188@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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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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