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孩子,相信医生 | 患者母亲陪护日记08
除了第一次就诊是女儿主动要求的之外,后来的复诊她都是被动的。有时候我想想,她去看医生,除了是因为实在感到痛苦不堪之外,也可能是想找一个更强有力的借口说服我,带她离开那个带给她伤害、让她压抑、无法融入的学校环境。
很多朋友跟我说,女儿其实没什么问题,不过是在逃避压力,只要做做思想工作就可以回到正常的学习生活中去。面对这些劝告,我选择相信孩子,相信医生。
她第一次看医生的时候,我在诊室外,听不到里面说什么,这种特需门诊对家属都是保密的。在外面的时间很漫长,我好想知道她和医生说了什么、她的抑郁有多严重、是不是需要吃药、可不可以坚持上学、会不会对她安全造成影响。
不久后医生的助手喊我进去,我的焦虑连医生看了也嫌弃,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态度不是特别友善,他的语气和眼神告诉我:看,你的孩子这个样子,都是你造成的!
医生说要吃药,我就开始抖了,有限的知识告诉我,吃药会有副作用。医生说必须得吃药;我眼巴巴地问可不可以继续学业,医生说他不算命;我又问孩子到底怎么啦,医生说青少年情绪不良。在我问的过程中,女儿看着我的可怜相,眼神冷冷的、恨恨的。
第一次服药后上学,她在学校打电话来,说自己陷入了死亡睡眠,想听课却克制不住睡意,焦虑的把自己的腿和胳膊都抓伤了,她很害怕。我劝她坚持一下,并和班主任取得联系,请他关注一下。中午的时候她又打来电话,语速飞快、情绪亢奋,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我接她回家,她要在家里学习,然后参加学校的考试,否则她可能控制不住从楼上跳下去。
当晚,我不知道可以和谁讨论孩子这种情况,是不是药物的副作用。我一边哭一边给心理急救中心打电话,她们说只能做简单的危机干预,吃药的事要问医生。我不知道医生的联系方式,只能熬到第二天再说。
第二天一上班,我赶紧打电话到精卫中心,他们转了几个电话后终于找到一个医生,他说按道理来说不要紧,如果我实在担心的话,就再减点量。我冷静下来一想,还是不能乱了阵脚,既然选择了让医生给孩子治病,就要听医生的话。
我的性格比较刻板,后来复诊会尽量保持固定的时间和固定的频率。我选择每两周去看一次医生,调一次药量。这个医生的号比较难挂,要提前一周,而且限号十个,我却基本没有漏诊过。
接下来的诊疗,就没有用时那么久,一般十来分钟后就喊我进去。女儿生病的症状,常常是我说,然后医生问女儿是不是这样。她一边玩着手机,一边以“嗯”作为回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尽管如此,我觉得女儿最好的一点是,不管她在忙什么,不管她和谁在一起,到了复诊的时间,她都能准时来。虽然来的时候不怎么愿意交流,但是她来看医生,就表明她对自己负责任。
加碳酸锂之前的那段时间,她闹得很过分,也是我最崩溃的时候。谈男朋友、化浓妆、纹身、抽烟、喝酒、蹦迪、泡吧,一股脑地冒出来,我的神经天天绷得紧紧的,整夜睡不着觉,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动不动就流泪,天天被脑子里一些有的没的的念头折磨得生不如死。
医生听了情况后,说要加碳酸锂。我哭了,因为我知道,从单相抑郁转到躁郁更难治。然后我就进了贴吧看看别人的情况,找到一个群寻求安慰,还学习了一些理论让自己镇静,心里一直郁结着。但是女儿好像对这一点早有认识,吃药方面,一直不积极,但很少忘记。
Emile:并不是说吃心境稳定剂的就一定是双相患者哟,就好像我们吃喹硫平但不是精分患者一样。单相是否比双相轻松易处理?这真的很难说。反正都是生病~现在“被诊断为更难治的躁郁”其实是不幸中的万幸,比起双相或单相,误诊才是更糟心的。
今年1月29日,是她复诊的日子。她本来已经买好电影票想去看电影,在我的劝导下,她还是准时来到诊室。那天,她见到医生后,满面笑容地说:“我好了,可以减药了。”
那个医生的共情水平一直让我很感动,他立即竖起大拇指,满脸笑容地说:“真是太棒了。”那一次,医生第一次和女儿聊了病情,聊了未来,聊了其他。临走的时候,医生感谢了我们对他的信任,他说,孩子好转,不全是医生一个人功劳,患者和家属的信任和支持,更重要。
玉壶冰心陪护日记
编辑:Flica、Em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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