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的故事（二十四）| 朱晓农：什么是四声？四声是什么样的？（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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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音的故事

上面提到了平平仄仄诗歌格律，但没具体讲到底这格律是什么样的。这是因为我们首先要知道什么是四声。南北朝时的四声、盛唐以后的四声、现代的声调又是什么样的。只有了解了这些预备知识，才能对我们自诩的“文学之邦”“诗歌王国”有个实质性的认识，而不是老以“性情中人”自居，只会对感性印象进行巧言令语或豪言壮语式的铺陈。

四声这个概念是沈约、或稍早的周顒提出来的，指的是平、上、去、入四种声调类。我们今天所有汉语方言的声调类别基本上都来自古四声。四声的命名根据的是听感印象，所谓“平聲者哀而安，上声者厉而举，去声者清而远，入声者直而促”。根据我们近年来的发现（有兴趣的读者可参看《证早期上声带假声》、《声调起因于发声》等论文），南北朝时有平上去入四个辨义的声调，各按声母清浊分为两个小类（这是后世阴平、阳平等的来源），清高而浊低，但调体平行。因此语音学上是八调，但相应的清浊调之间无音位区别，是声母的条件变体。图21是早期四声八调的格局，表达在三域六度的声调框架中。声域按发声分为假声、清声、浊声三档。清声母声调在中域中，浊声母声调在低域中，带有假声的清上、浊上在高域中。时长格局似与顾炎武的推测相仿，“平音最长，上去次之，入则诎然而止”(《音论卷中·古人四声一贯》)。根据现代方言的测量资料大体上是：入声短调100毫秒上下，降调和带假声的升调200毫秒稍多，平调、凹调和普通升调300毫秒或以上。

图1南北朝时四声八調的三域六度格局

然后到了盛唐中唐以后，“阴平、阳平、阴上、阳上……”等八个声调类正式确立，假声消失，时长对比只剩下两类：舒声和入声。于是有了下面标准书音的声调格局。

图2：中唐时八声的两域五度格局

到了今天，南方方言如湖苏州话、广州话还有八个声调（甚至更多），保留着唐代的声调类，但北方话的声调系统就变得非常简单了，大多只有四个，甚至三个两个声调类；低域也消失了。比如北京话四个声调，都在中域里，是典型的“高-低-升-降”，最大限度的区别分布。大部分北方话的声调格局都那样。

图3 今天北京话四声的格局

（原载《叫我如何不想她——语音的故事》，朱晓农、焦磊著，商务印书馆2013年第一版）

本期编辑 | 林 琳

本期审读 | 王 艳

责任编辑 | 甘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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