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我生日快乐 | 易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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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朋友圈看到斯律师写的随想，说的是在医院看到醉酒的人，警醒自己醉酒的恶果，比较触动我的是他写道：“人的一生，试探很多，酒精只是很典型的一种，要时时警醒，因为罪恋慕你，蹲伏在门口，随时缠累你。”
这让我想起另外一位朋友，小心谨慎到快赶上佟振保的他居然前不久因为醉驾进去了。他出来后回忆起某些细节，里面不让戴眼镜，于是高度近视的他有天躺在大通铺上，隐约看见狱友们在传递着什么珍贵的东西，“我还以为是黑松露”，到面前就发现，那是一块咸菜疙瘩。
他的这段话使我莫名地想到最近在重读的《寻找家园》，高尔泰在里面说：
“我平生第一次，发现了时间的硬度。时间作为我的生命的要素，或者我的生命的一个表现，变成了我的对立面，像一堵石砌的大墙，用它的阴冷、潮湿、滑溜溜的沉重，紧紧地砥着我的鼻尖，我的额头和我的胸膛。”
每次读到这一段，我都能感受到汗毛一簇簇从手臂上立起来的感觉。
“不让我们遇见试探”是来自于圣经的一句话，但是张爱玲也说过“好像我们做得了主似的。”是的，好像我做得了主不要遇见对知识分子不够友好的时代，好像我做得了主让那些喜欢鸡汤文的朋友变成骚客文艺的死忠粉似的。
用什么来和时间对抗呢？用什么击败虚无呢？我不知道，而且整整一年，困扰我最多的也就是这个问题，我运动、拼命运动，大概有时候也就是为了从肉体的“痛苦”中才能意识到“自我”的存在。
我的健身照
人到中年，可怕的不是找不到自我，而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位置，是身在悬崖之上，需要紧紧抓住自己的肉身，才能不行差踏错，滚落下去。
去年响应疫情的号召没有回家，过年前不久回四川补过了一个年，见到了很久不见的父母，这时才发现一年多不见，爸爸又老了一头，下排的牙齿都快掉光了。我问他为什么不装新的，他还不以为意地说，反正还有几颗还得跟着掉，下楼的时候妈妈紧紧地挽着他的手臂。老爸的腿脚已经不是那么便利了……看着动不动血压就飙到190的老妈扶着老爸的背影，是对我这种不能尽孝的子女最残忍的画面。
这恐怕就是我们必须要面临的现实问题：后来我才发现一个同学的父亲刚刚确诊出癌症，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自己的亲人；另外一个朋友的母亲得了抑郁症，在家里躺着不吃不喝，一心求死。
和这些朋友见面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眼泪，表情也没有特别凝重。那是一种属于中年人的疲惫。你面对困难时，曾经那种相信时日还长的年轻人的勇气已经逝去。你也说不清，在你的面前究竟是黑暗更多还是白昼更长，有的时候你会感叹一下时代，但更多的时候你的精力只够用来对付生活的琐事和一地鸡毛，它们在“一事无成”这四个字的照耀之下，光晕填满了你的所有角落。
“那是人类首次登陆月球的夏天。当时我还很年轻，却不相信会有什么未来。我想活得危险，把自己逼到极限，看看会发生什么。结果事实证明，我差点没挨过来。一点一点的，我看着自己的钱化成零，没了住的地方，最后流落街头。”
这是保罗·奥斯特《月宫》的第一段，他笔下总有一个人，会突然遭受命运的重锤，处在一个绝境之中，失去一切：住处、亲人、朋友、甚至身份……用保罗·奥斯特自己的话说，他认为“只有在这种危机时刻，他们才可能通过重新寻找自己，发现真正的自我。”
我绝不想自己的生活变得那么“危机四伏”，然而过去创业的几年，我听到过无数对于骚客文艺内容的赞赏，却依旧是我某亲戚眼里“不能赚钱”的loser。
他的原话是：你写那么多文章能赚几个钱？于是我让我爹转告他，我一个朋友某数字大V一年广告费估计最少都是上千万，另一位大V据说去年版税都是近两千万……这些都只是靠了他眼中看不上的自媒体文章。
但我其实是底气不足的，因为某大V某大V是自媒体中头部的头部，而我走的路一定不是离钱最近的。
刚刚过去的一年，也才发现只有猫是我身边唯一24小时随时可以和我交流的活物，一到假期我没有访客，没有家，没有同学聚会，连正儿八经的大餐都没有。只是一个人闷在家看了书，写了字。
有时候看到朋友圈就会发现自己的格格不入。我既没有发愤图强到写出代表作，也没能把骚客文艺变成摇钱树。
有的时候醒过来，都觉得自己还是20岁的那个夏天，那时候，人世间的希望像烟火一样在天空闪烁。我曾经以为自己就算再卑微，偌大的世界也有一块属于我的闪亮拼图，然而时代的尘埃落下来，才发现，从黑暗中滋生的力量实在太庞大，没有人的肩膀承受得住。
在过去的2020年，坚持着写了一些真话，写了武汉，写了志愿者，写了我的朋友，我关心的世界，然而却没有一篇让我满意的。
换句话说，现在还有人记得七个作家吗？那些珍贵的文章都去哪里了？还有我那篇被删掉的关于孙杨的文章，感叹过的人情世故，嗟叹过的命运，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已经慢慢消逝了？我其实并没有答案。
P.S.昨天有个朋友发短信问我：你为什么不写诗了，我说，没人要看。他说，那就写给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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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主编 | 刀哥 值班编辑 | 小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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