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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中国史:彩陶、玉器、青铜里的文化中国

先知书店 少数派悦读 2022-07-11


重读中国史
彩陶、玉器、青铜里的文化中国
文:刘刚、李冬君  编:少年X

国人治史,向来有两种写法:

一是宏观的写法,即以宫廷政治和帝王权谋为主线,在王朝政治的更迭中,把握历史的去向,如《资治通鉴》、《二十四史》等“编年体”史书。

二是微观的写法,通过描写王侯将相、隐士侠客的人生经历,给后人一种历史的现场感,如司马迁的《史记》等“纪传体”史书。

这两种写法,也便是两种读法,向来是为国人所熟知的。读前者,可把握历史的骨架;读后者,可为历史填充血肉。

但是在骨架和血肉之外,中国历史还有一个魂魄,却少有人敢书写——以文化史的角度,重述中国史。

原因在于,中国文化的时间跨度极长、文化层次极丰富,涉及哲学、思想、艺术、考古、宗教、科学等多个学科的知识,极其考验学者的学养和学胆,因而这一类作品往往鲜见于市场,国内读者更是很少听闻。

所幸,国内还有刘刚、李冬君这样愿意为此倾一生之力的学术伉俪——他们从40岁时开始构思,50岁完成初稿,再经10年打磨沉淀,在他们60岁的时候,才为自己最重要的作品——《文化的江山》写下一个开头。

为了求证真实的中国文化,两位学者曾遍访中国的考古遗迹,在一个个古老的历史现场面前,思索着中国文化的魂魄。


中国文化三魂:

◎彩陶——梦想之光:

在仰韶文化中出土了一个半坡类型的彩陶盆,人面和鱼优美地合在一起。人面在做梦,鱼游入人梦里,令我们产生《一千零一夜》式的联想:

从前有个王子,长得很英俊,却喜欢幻想,人们称他为“梦想家”……

也许,半坡人尚未有我们今天的生死分别心,他们将死者葬于瓮棺内,死者入瓮做梦,那人面鱼,展示了幸福的半坡人如何做梦。

▲仰韶文化 | 人面鱼纹盆 | 出土于半坡遗址
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里说,现代人的梦也许就是这样:

我望见孩子尸体躺卧的房间发出一些光芒,也许是一支蜡烛掉在了孩子的身上,也许是蜡烛烧着了我的孩子。

现代人对梦想缺少自信,如此忐忑,是因为他们过分看重尸体,把梦想放在尸体上,而非对灵魂抱有希望。

现代人所谓的“光明”,必要以外在的光源,来照亮自己早已睁开的双眼。而史前人,或称原始人,则自有灵感,自有其照亮万物的内在性的光源,那是灵魂放出的梦想的光。

试想那时的制陶者,真是用火如神,不光用火照明,还懂得用火改变物质的属性。于是,陶器时代来临,制陶者就是造物者。

造物者能像神一样自由用火、自如控温的窑,有如神主宰苍穹一般,他主宰着自己的窑。

迄今为止,世界上最早的陶器出土自江西万年仙人洞遗址,而西方陶器时代则晚了两千年。

当仙人洞人用陶罐煮肉吃的时候,西亚两河流域陶器文明,这把火尚未点燃。而中国陶器文化,已从仙人洞文化,进到了仰韶文化的人面鱼纹盆,再进入《山海经》女神的抟土造人和炼石补天,耸立于神话之巅。

以此来看那半坡彩陶瓮棺,我们就会发现,那瓮棺遍体皆为光源,何曾有丝毫的黑暗?宛如梦中的灵魂之眼,汲取天堂的光源,梦想因之呈现。

这光,是人自身的内在性生长所发出的光芒。它源于自我,不必向太阳借光,它用自我的光将自身照亮,使万物之灵从工具化的人向着个体灵魂开始了精神性的成长。

从梦想到思想,从灵性到理性,从原始神话艺术到轴心期的古典哲学,人类在经历工具化成长的同时,也开启了精神性成长的历程。

在神话中,人类所有文明都起源于天上,我们头顶上的天空,就在那时被刚觉醒的个体灵魂的光芒照亮。

◎玉器——对永恒的渴望:

从新石器时代走向青铜时代,这是世界文明史的通例。

但中国却有一个例外——当西方文明正走向青铜时代时,中国文明则顺着新石器文明的惯性,进入一个审美的玉器时代。

西方文明史视野下的古代国家起源于青铜时代,而中国文明史视野下的古代国家则起源于玉器时代,以此而有了不同于西方文明的国家观念。

青铜文化的国家与玉文化的国家有不同的文明属性:青铜国家的本质,有着明显的暴力认同的特征;

而玉制的国家,就如同玉本身,不具有青铜那样的暴力属性,呈现出文化认同的特性。

中国的考古发现,牛河梁一号冢第21号墓,有这样一位墓主,他从头到脚,还有腹部,都摆放了玉,看那架势,很有那么点“一贯三为王”的意思。

▲牛河梁遗址第二地点一号冢第4号墓(细部),墓主头枕玉箍
若人真有灵,那灵一定是在血液里和骨髓里。灵魂之于活人,要在血液里流动,可人死血枯,故灵魂之于死者,便退居于骨髓里。

然而,骨髓也会流失,任其流失,以致灵魂失据,故以玉纳之,纳髓入玉,灵魂即以玉为载体,而得其不朽。

这位积石冢里的牛河梁人,他已经知道灵是怎么回事,他还没有觉醒到要灵魂跟着理念走,但他已经为灵找到了物的载体——玉。

万物之中,何为本原?动物存活时间最多不过百年,植物多则千年,而矿物的生成呢,要以亿计年。

人类将矿物打磨成石头,握在手里,一下就握住了永恒——那宇宙的根,从星空陨落,从大地隆起,经由数以亿年计的时光孕育的山体岩石,终于被人类打造成了赋灵的石器。

自从拿起石头,人类就站立起来,在苍茫大地上开始自由行走,追逐猎物,从日出到日落,从天亮到天黑,追随日月星辰,跟那天命走。

而玉是石头中的石头,剖开一块巨石,只有那么一丁点属于玉,它是那么贴近人的生命的气息,那不是石灵是什么?

那位牛河梁人,他的灵,还不能像星辰那样独立而又放出普世的光,可它却能够像光线那样,活泼地从一物进入另一物,所以,还要通过遍体覆盖的玉器来开显,开启出一个万物一体相互转化的有灵空间。  

可以说,躺在红山文化遗址里的那位牛河梁人,是一个从身体到灵魂都已安顿好了的人。

俄国人别尔嘉耶夫在《人的奴役与自由》中,向我们述说死亡:一切自然的事物都会死去,但个体人格不朽。

战胜死亡,不可能靠进化,也不可能是必然性带来的,战胜死亡是一种创造,是在自然尽头人的灵感爆发的灵魂的创造。

看看红山文化中的那位牛河梁人吧,死去已六千多年,他还那么安详地躺在那里,他并非生活在宗教信仰的灵魂世界里,而是万物一体的世界。

◎鼎——国家权力的器具象征:

在中国,解决“吃饭”问题的国之利器,有它的象征物,便是那只“鼎”。对此,人们会联想到一个成语:问鼎中原。

▲三足实心为鼎

何以要“问鼎中原”?

回答这个“鼎”的问题,就与“中国”的来历有关了。

中国”,本是个人文地理的概念,通常,在“中原”立国,即为“中国”——“中原之国”。但“中原”,并非地理位置的中央,而是四通八达,人文活动集中的地方。同时,“中国”还反映了国家制度观念,表达了追求国家统一性的理想,当王制确立后,王权所在的“中央之国”,便是“中国”。

此外,“中国”还有其属于政治文化的道统那一面,也就是王权主义,一旦形成,又会出现一个道统“中国”——“中道之国”。

“鼎”与“中原”因何缘起?

最早的“鼎”,从“中原”裴李岗文化出土,可接下来,仰韶文化弃“鼎”用“鬲”,划出史前文化中国的分水岭,分了“用鼎文化区”和“用鬲文化区”。

▲三足空心为鬲

本来,鼎与鬲,皆为炊器,且为炊器中之大器,“民以食为天”的那个“天”,就要通过这样的大器来呈现。

先民聚族而居,惯以大器聚餐,分食者众,若无分配机制,势必乱套,所谓“人口”问题,即滥觞于此,而管理“人口”,其根本就在于分配食物,以此而有礼制文明。

因此,鼎与鬲的分别,主要就在分配食物的方式上,亦即对“人口”的管理上,对它们的选择,有可能体现了不同的制度安排。

以“鼎”为例,若以天、地喻之,那么盛煮食物之容器为天,鼎足为地,这两部分是隔绝的,能反映出“绝地天通”的国家意志。

而“鬲”则不然,地足中空,与天腹相通,一副“上下与天地同流”的架势,显然不能作为“绝地天通”的王权国家的喻体。

故王权国家弃鬲用鼎,以鼎立国,摆出了一个民以食为天的架势。

一只普普通通反映先民生活方式和族居习惯的鼎,也变成了贯通天、地、人的王权主义的国家观念的鼎。

......

本文选编自文化、历史学者刘刚、李冬君伉俪的著作《文化的江山》,是两位学者对中国文化研究的冰山一角。

正如他们在《文化的江山》一书中所指出的:

使用不同器具的文明,具有截然不同的文明属性。青铜器具有暴力属性,往往形成政治认同,而玉器具有和平属性,代表文化认同。

早在王朝政治出现之前,华夏大地就以玉文化为灵魂,形成了国家认同,今天的文化中国,就源流自玉文明。

当殷墟以青铜崛起后,王朝中国便长期压抑文化中国,以致后人长期浸淫在铜的、政治性的江山里,对玉的、文化的江山缺乏知晓。

重读中国历史,就是要把历史放到文化的江山中读,不要放在王朝里读。

两位学者正是从文化的角度,结合地理、考古、艺术、哲学、文学、宗教等多个领域的智识,将以玉文化为灵魂的中国文化,纵贯成一个大体系。于是文化中国的巨大价值得以显现。

对于那些长期浸淫在王朝政治中的读者来说,这套书展现了政治之外的另一个独特的“文化中国”。

在当今全球化的时代,面对西方文化的冲击,这本书更是重新建立民族自信、文化自信的必读之作。

难怪著名学者余世存先生在看完这套书之后感叹说,《文化的江山》是在我们文明再造之严重时刻的历史启示录。

为此,先知书店诚挚推荐刘刚、李冬君两位老师的《文化的江山》。识别下图二维码,即可一键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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