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北极狐的对话
撰文|高登义
责编|宫奥博
北极狐可爱、聪明，一举一动往往显示出极高的智慧。笔者曾经好几次亲近过北极狐，慢慢有了感触，于是就产生了与北极狐对话的冲动，哪怕是心灵的对话呢！
初次尝试，敬请赐教！
1
“我是一只北极狐，北极地区永远是我的家。”
“不是吧？我在其他地方也看见过狐狸啊！”
“那不是北极狐啦！”
“倒也是。”
“哈哈！我们可不像你们当中的有些人，明明是中国人，却偏偏要削尖脑袋移民到其他国家。没劲！”
“那是少数人。”
“还有，你们人类，尤其是中国人，喜欢用‘狐狸精’形容妖媚的女士。其实，你们所谓的狐狸精都是好人，只不过她喜欢人类的白马王子而已。这有什么不对呢？”
“是没有什么不对啊！”
“这些，我们就不计较了。”
“你知道吗？北极，就是指北纬66度34分以北的地区。那里的夏天和冬天差别可大啦：冬天，北极地区到处白雪皑皑；夏天，除了浩瀚的冰雪世界外，还有相当广阔的绿色世界啊！”
“是啊，为了适应环境，我们冬天往往会换一身雪白的银装，夏天呢，我们又会披上与地面相似颜色的衣装。”（图1—4）
从左至右2、3、4
“你们喜欢吃什么？”
“嘻嘻！不好意思：当然是好吃的啦。鸟儿是我们的最爱，旅鼠是我们的家常便饭，也吃其他一些小动物，实在不行，夏天尝尝青草也凑合。”
“你们的食物品种还挺丰富嘛。”
“当然，为了能够吃得丰富，我们就得智慧地选择居住的地方啊！”
“选择居住的地方还有什么智慧？”
“这你就不懂了吧！首先，我们选择鸟岛居住。”
“为什么？”
“你们不是常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还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了不起！”
“谢谢！”北极狐得意地谦虚道，“鸟岛上有很多鸟，是我们猎获鸟儿的最好地方。”（图5—6）
“除了鸟岛，你们还会选择什么好地方？”
“北极的鸟岛并不多，我们当然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有道理。”
“其次，我们会选择位于海滨和鸟儿聚居山坡之间的草地，这也是我们智慧的选择。”（图7）
“这也算智慧？”
“想想看！一到春天，大鸟要带着小鸟开始学习飞行，它们从居住的山坡上滑翔飞向海滨，一面练习飞行，一面也在海滨练习捕食……”
“这有什么智慧呢？”
“不懂了吧！我好好给你讲讲。”
“洗耳恭听。”
“在练习飞行的时候，总有一些小鸟或体弱，或技术能力差，在没有飞到海滨之前就坠落草地，我们守株待兔，何乐而不为呢！”
“好一个守株待兔！”
“再说了，在这些草地上，还有旅鼠居住的洞穴，我们从洞穴中猎捕旅鼠，这也是我们的美食啊！”
“你们居住地的鸟毛有什么用？”
“那还不明白？那是我们留下的暖和的被窝啊！”
“你们还真有点智慧啊！”
“那必须的！”
从左至右5、6、7
2010年7月23日，我们的考察船离开北极朗伊尔宾北上，登上北极斯匹兹卑尔根岛西侧，这是我们这次在北极野外考察的第一天，考察内容之一是近距离观测北极狐的家园。考察船上的工作人员带领我们在离北极狐家园约300米远的地方观看北极狐的生活情况。
我环视四周，这里有很好的草场和水源，北极狐的生活环境不错。
我用长焦镜头仔细观看，山丘上有大小北极狐好几只。（图8）
“你们好！你们远道而来，辛苦啦！”两只北极狐悠闲地趴在家门口，其中一只全神贯注地望着我们，似乎在向我们问好。（图9）
“谢谢！”我举起相机，一边拍照，一边致谢。
“你问她为什么睡觉？”其中一只北极狐说，“哎呀，她昨晚贪玩，没有睡好。只好由我代表她和我欢迎你们啊。”
我目睹其中一只小北极狐全神贯注的眼神，再看看另外一只昏昏欲睡的小家伙，自言自语地说：“没关系，请自便。”
我转向另一个方向，有北极狐正在悠闲地、成双成对地窃窃私语。（图10—11）
左上8、右上9、左下10、右下11
面对我们这么多人围观，自由自在的北极狐旁若无人地我行我素。
“哇，它们是在求爱啊！”我情不自禁地自语。
“我们自由自在，这是你们人类望尘莫及的啊。”
“哈哈……”我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北极狐如此的笑声。
2012年7月20日下午，考察船的探险队长带着我们去观赏北极狐的家园，叮嘱我们要安静，不要打扰它们。
当地时间16时22分，我们来到北极狐居住家园的对面，距离北极狐家园大约300米远。
我们静静地观望，探险队长用高倍望远镜仔细寻找，很久也没有发现北极狐的踪迹。我似乎看见了一只北极狐，但用长焦镜头拍照后放大一看，那是北极狐捕食后遗留的鸟毛。
“哎哟，北极狐在哪儿啊？”队友们焦急地四处张望，苦苦寻找。
“在那儿。”16时55分，一位来自祖国宝岛台湾的摄影爱好者首先发现了一只正在睡觉的小北极狐。
大家兴奋起来，我也抓紧噼里啪啦地拍照。
从发现北极狐到北极狐起床下榻接见我们，前后用了一个多小时。
听听焦急等待的我们和潇洒自由的北极狐公主不同的心声吧！
快半个小时过去了，尽管我们轻轻地往前靠近北极狐，但北极狐仍然纹丝不动，仿佛在示意我们：午睡时间，请勿打扰。
时间慢慢地溜走，我们都很着急。
探险队长也着急了，他不愿意大家失望而归，嘴里自言自语地轻轻说：“Wake up！ Every thing is OK.”（“醒醒啦！都很好啊。”）
既然探险队长默许，有人借机轻声模仿狼叫。
还真管用。
“谁在叫啊？”小北极狐好像听见了叫声，抬起了头，仿佛在说：“朋友，你好！本宫起床比较缓慢，请多担待！”
顷刻，小北极狐张口伸舌，似乎是苏醒前的准备动作，她伸伸懒腰，翘起尾巴，又吐吐舌头，一气呵成。
“小北极狐起床的动作，还真有点公主的韵味。”我心里想。
“本宫起床前要打哈欠，动动尾巴，伸伸腿脚，舒展筋骨，吐吐舌头……不要见怪啊，朋友！”小公主好像读懂了我的心声。
“不见怪。”我抓紧拍照，小声地回应。
“对不起，我还要睡觉。”2分钟后，小公主又睡觉了。
我们耐心地等待。
4分钟后，她又醒了。（图12）
12
小公主凝视着我们。
“情意绵绵啊。”我想。
她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意，伸伸前爪，动动腿，一副慵懒的模样。小公主仰望天空，吐出长长的鲜红的舌头，展示自己。
“哇！好美，好霸气！”我差一点要叫出声来。
“不要夸我，”小公主客气地说，“你们远道而来，我也得表示一点地主之谊啊！应该的。”
“好潇洒的地主之谊！”我赞叹。
“对不起，刚才表演用力过度，有点疲乏，我要放松一下。”小公主潇洒地张开大嘴打哈欠，喃喃自语，“不好意思啊！”（图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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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哇！她张开的口比她的头还大啊。”我惊叹。
小公主仿佛感觉口张得太大，有失“文雅”，很快就转入温馨舔毛梳妆状了。
“这俨然是北极狐公主啊！”望着她起床前的潇洒活动，我想。
“看啊！小公主自由自在地翻滚了，这也是小公主起床前的准备活动吗？”我问自己。
“这是本宫最后一次梳妆了。”
看到小公主舔毛梳妆的翩翩风度，大家都鸦雀无声地拍照、欣赏。
“奇怪，小公主怎么又睡觉了？”我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
“想见本宫，要有点耐心啊！”我似乎听到了她的回音。
1分钟后，小公主醒来，慢慢抬头，昂首望天，彰显尊贵。
“不好啊！小公主，你小小年纪，待客要有礼貌啊！”我心里刚刚这样想，小公主立刻就有了回应。
她马上低头凝望我们，端端正正地稳坐，仿佛深情致歉。（图14）
很快，她稳重地下榻，并走进我们之中，深表“热烈欢迎”。（图15）
其时，正是17时49分。
15
作者简介
高登义，中国科学院大气物理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挪威卑尔根大学荣誉博士，中国科学探险协会名誉主席。我国第一个完成地球三极科学考察的人。获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全国先进工作者等，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本文刊登在《今日科苑》杂志2016年12月刊大家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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